空中宕着一层模糊透明看不真切的白雾。
白雾里,巨大的轮盘缓缓转动,闪闪发亮。
女子立于轮盘之下,面色无悲无喜,一层单薄的白纱,裹在林柴瘦骨上,萧条落寞的背影,看着就让人心疼万分,忍不住想拥她入怀。
女子纤纤玉手缓缓抬起,似是要触摸这轮盘边缘的万丈光芒,眼神似空洞,又清明,又似决绝。
“绾绾!”
远处传来男子急躁的声音,女子慢慢转头,入目的,是那一抹洁白的身影,向她疾步而来。
脚步那样凌乱,神情那样焦急。
她好像,还是头一回看到如此狼狈的他。
他是无往不胜的战神啊,那样一块冷冰冰的石头,何时何地竟也有了自己的喜怒哀乐。
思索间,男子已经走到她的面前。
那张皎白的面容上,已然布满了细密的一层薄汗。
男子看着她,一时间,似有千言万语堵在喉咙里,使得他心口发闷,竟是什么也说不出。
倒是女子轻轻笑道,“封神仪式还在继续,此时此刻,月神不在大殿,那帮老家伙怕是该急了。”
“你来太虚,所为何事?”
“月神管的如此多吗?”
听到此话,男子眉间隐隐痛苦,几乎遮掩不住。
“绾绾,”男子轻轻摇头,“你从前,不会如此叫我的……”
女子注视着前方的轮盘,只露出一半绝美冰冷的侧颜。
“你也知道那是从前。”
一时间,两人静默无言,气氛安静的可怕。
男子面色痛苦,眸里诸多爱意与复杂。
女子面色从容,眸里无波无澜如死潭。
良久,男子似是想到什么,手掌翻转,一截冰肌玉骨般的长鞭乍现,长鞭主体颜色是黑色与深蓝色,晶莹剔透的柄与锋芒毕露的鞭,上面点缀着像是炸裂般的缝隙,透出湛蓝色的星光点点,拿在手上,煞是威风好看。
“绾绾,今日是你生辰,我觅得此物,送与你庆生,你为它取个名字可好?”
女子低下头,轻轻吐出一口浊气,“如此小事,月神竟还记得。”
“绾绾不必如此疏离……”
“月神不必如此热络。”
两句话像是商量好的一样,无缝衔接脱口而出。
男子心脏泛起丝丝密密如针扎般的痛楚。
上次说这话时,还是岁月静好的模样。
——姑娘不必如此热络,我与姑娘素昧平生,此后也不会再有交集。
——公子不必如此疏离,我叫楼绾,公子唤我绾绾即可,你一身白衣,尾摆和袖口又点缀些许翠绿,倒是像极了我养在院子里白白胖胖的小白菜……那我便唤你小白菜可好?
……
他和绾绾,终究还是走远了。
“今日是月神封名受录之日,我应当祝贺月神,往昔不再挂念,此后世事安好。”
“绾绾,一定要这样吗?”
女子听此像是听了什么好笑的事情,转头哈哈大笑,清脆的笑声传遍太虚,听着像是很欢喜,可是男子知道,那笑里,分明半点欢喜也没有。
“绾绾……”他伸手,想去抓住什么,在靠近她衣襟不足一寸的位置,又只能缓缓停手。
正像如今他和绾绾的境地,看似近在迟尺,实则咫尺天涯。
女子笑够了才停下来,笑的泪花盈在眼眶,笑的身影不稳步伐虚弱,只能退后几步靠在旁边的柱子上,这才缓缓抬眸,轻轻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