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电之后,一阵惊天动地的炸雷响过,接着便是暴雨倾盆……
白一帆和胖头鱼瘫坐在地上浑身像筛糠似的抖个不停,耳中听到上下牙打架的声音比殿外的雷鸣更加清晰可闻,刚才还为尿不出来而发愁,可现在那股温热的液体早已经从裤裆里撒欢儿式的奔流而出。
两人不约而同的暗叫:我靠!这村子怎么这么奇葩,不光闹鬼,还真的有野人!看它这喜笑颜开,呲着黄板儿牙的模样,大概正在想从哪儿下嘴好呢。遇上胖头鱼这样肥得流油的也算它赚到了,白一帆可是瘦不拉几的没多少肉,估计会被晒成人干慢慢留着防阴天。
三人就这样大眼瞪小眼的过了足有十来秒,最后还是胖头鱼脑子转的快,伸手掏出那包烟猛砸了过去,然后拽起白一帆就往外跑。刚要推门而出,只听后面那个长毛怪物叫了句:“白(别)跑!跑啥咧?”
白一帆和胖头鱼脑这一惊可是非同小可,野人怎么能会说话呢?而且还是一口儿地道的河南腔!难不成这他娘的不是野人,是野鬼?
两人不由得愕然转头去看,只见那长毛怪物并没有追上来,仍然蹲在地上,从胖头鱼丢过去的烟盒里抽出一支叼在嘴上,冲他们招招手笑道:“恁(你们)两个,过来,过来。”
白一帆和胖头鱼对望一眼,都想:这尼玛难道是个大活人?想归想,但谁也不敢过去,更不敢答话。
那长毛怪见他们不动窝,又说:“瞅啥嘞?恁俩耳朵聋啦?白怕,快着过来!”
白一帆和胖头鱼这才走了过去,但在距离他三四米的地方就停了下来,不敢靠得太近,以便随时逃跑。
长毛怪看着他们说:“哎,有火木有?”见两人痴痴呆呆似乎没听懂的样子,又做了点烟的动作。
胖头鱼虽然极不情愿,但还是摸出自己的zippo打火机扔了过去。
长毛怪如获至宝的接在手中,赶紧把烟点着,像野猫见了鱼似的狠命嘬了起来,只两口就把烟卷儿的身高缩短了一半,只见他满脸都是享受的表情,笑吟吟的一边抖着身体一边吐着烟圈儿。
没片刻功夫,长毛怪手里就只剩下烟屁股了,他随手一扔,伸了个懒腰说:“好久没那么得劲儿嘞!”
胖头鱼壮着胆子问道:“你是人是鬼?怎么会在这里?”
长毛怪楞了一下,似乎那根烟让他舒畅的早忘了旁边还有人在,听到胖头鱼的问话才反应过来,笑了笑道:“恁俩先说说看,咋进的这积尸地?”
积尸地?白一帆和胖头鱼一听这话裤裆里差点儿又要开闸放水,张口结舌的说不出话来。
那长毛怪似乎一开始就没打算听他们解释,继续说道:“要我看不是被骗进来的,就是被啥东西引进来的。我说恁两个胆儿也恁(太)大了,没事儿往这深山野地里跑个啥?还好恁两个命大遇上俺,不然魂儿就被鬼勾走嘞!”
白一帆忍不住问:“你到底是谁?这里不是四神殿吗,怎么又成积尸地了?”
“谁跟恁说这是四神殿?这叫镇魂殿,专门用来镇鬼的!外头那村子才是积尸地嘞!”
白一帆和胖头鱼齐声叫道:“镇魂殿?”蓦地里想起这个村庄的名字,难道这“镇关”和“镇魂”有某种联系?
“咋嘞?不信?”那长毛怪说着从背后拽出一杆又脏又旧的浮尘抖了抖,接着说:“俺可是茅山派持印祖师亲传的弟子,还能诓恁?”
白一帆和胖头鱼大吃一惊,又齐声叫道:“你是道士?”
那长毛怪翻着白眼说:“噫,啥道士嘞!恁两个孩子,咋一点儿礼貌都木有呢?见了俺得尊称一声‘道长’,等俺再修得圆满了,恁就得叫‘真人’嘞,懂啵?”
虽然白一帆和胖头鱼的心情还处在高度紧张中,但看这长毛怪拿着拂尘说话的样子竟然忍不住想笑。
看着他们两人还是将信将疑的样子,长毛怪咳嗽了一声问:“恁两个将才(刚才)谁叫那白光射着嘞?”
白一帆迟疑了下,伸手指了指自己。
长毛怪嘿嘿一笑道:“你知道那是咋弄的啵?”
白一帆摇了摇头,心想我哪儿知道,我还以为这里面有鬼呢。
只听长毛怪说:“因为你身上附着个鬼!这镇魂殿又是专门压鬼的,所以一进来你身上那东西就被这阵摄去了。你摸摸胸口看。”
白一帆抬手一摸,不疼不痒的也没觉得什么,正想笑,却突然发现有哪儿不对劲,仔细一摸之下不由得脸色大变!
胖头鱼奇道:“白皮,你怎么了?”
白一帆吞了口唾沫说:“我的玉佛……没了!”
长毛怪笑道:“对咯!那鬼就附在你身上那个物件里,要还不信,我让你看看。”他说着起身走到那砖砌的八卦旁,招手让两人过去。
白一帆和胖头鱼小心翼翼的走到旁边看,那里面黑咕隆咚的,除了八卦图形外什么也没有,于是一脸疑惑的望着长毛怪。
只见他闭目凝神,手上掐了个指诀,口中念念有词,转眼之间那四尊动物雕像的口中同时喷出白光,汇集到八卦阵里,接着一个模模糊糊的人影出现在阵中央!虽然看不清长什么样,但仍能分辨出他头戴礼帽,身穿长衫,正是白一帆在婚礼酒席上见到的那个“人”!就看他低头含胸,浑身抽搐,像被什么东西绑住了似的,显得异常痛苦。
两人都张着嘴巴,惊得说不出话来。本以为长毛怪会嘚瑟两句,却没想到他竟然皱眉摇头道:“噫!这鬼咋恁凶呢?按说早该被撕碎嘞,嗯,算嘞,算嘞,反正逃不出这阵,早晚也是个神形俱灭。”
白一帆和胖头鱼此时才相信他是真道士,忙请教他的来历。
那长毛怪兴致勃勃的解说道:原来他的确是茅山派门下,道号绝尘子,师傅因见他根骨奇佳,便将经传功课、采药炼丹、驱鬼降妖、祈福禳灾等等倾囊相授,指望他继承衣钵,光大门派。可谁知这位仁兄成天插科打诨,得过且过,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晃荡,勉强混了几年之后便耐不住寂寞要下山回家了。师傅虽然爱惜良才难得,但见他心思全不在学道上,也只能哀叹,说你下山入世去云游传道一年,然后就可以还俗回家了。
他虽然不情愿,但师命难违,只好依从。下山之后便在江浙一带四处游荡,权当玩耍,也算快活。谁知就在半年多之后,他无意中来到了皖南山区,接着便误打误撞进了这个村子,立时就发现有问题。
他本以为只是几个鬼魂作祟,哪知这里竟是怨气冲天的积尸地,连一个活物都存不下,等醒悟过来自己道行根本无法克制的时候已经被困在里面脱身不得了。不过幸好他找到了前人留下的这座镇魂殿,于是便躲了进来,这一躲就是三年!只能在白天阳气最旺的时候出去找点野果什么的充饥。
说起这镇魂殿,可真不一般,殿外七根石柱上密密麻麻刻着的古怪符号全是殄文!是专门拿来给死人和鬼看的,他能看懂的也不多。而殿内这四尊动物雕像就是上古时代的四大凶兽:饕餮、混沌、穷奇和梼杌,分别是神话传说中“四大恶神”——三苗、驩兜、共工和鲧的化身,他们死后精魂不灭,就化身为邪魔。这四大凶兽和镇邪的八卦,再加上外面刻满殄文的石柱就组成了一个大阵,目的就是压住这里的孤魂野鬼,不让怨气外泄,为害世间,可见当初建这个殿的人那是相当了得。不过,如果有不懂道法的外人误入这片积尸地,那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白一帆和胖头鱼听得心情越来越失落,闹了半天原来是个半吊子道士,而且看这样子两人就只能在镇魂殿里陪他呆着,永远也出不去了。他娘的当初你为啥就不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呢?现在遇见你有个屁用?
绝尘子似乎瞧出了他俩的意思,呲着黄板儿牙笑道:“白急,白急,想出去也不是木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