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没有官员的县衙
商谈好价钱,吃了一顿便饭。真的是便饭,起码外观上很像便,黑漆嘛唔的一坨,因为这两人的关系估计还加了一些米,只是这做饭的主妇手从米缸了抓了一把出来,然后又扔了一多半进了米缸,其它的自然都是些叫不上名字的野菜了,还有就是南瓜。
虽然端木望很没有食欲的看着这眼前的一切,但是赶了一天的路,在不好吃的东西也会变得好吃起来。倒不是说口味会变,而是说肚子会饿。就着这连盐都没有多余的所谓的饭勉勉强强的填了个囫囵。
“老伯,为什么这我问了几家都不愿意接纳我们啊?”饭后,就着落日的余晖,端木望和主家两人坐在院子里聊着。
“嗨,这还不是这石捕头下的命令嘛!他不准许别人未经同意借宿民居的,像你这样的,是需要的报备的。”老人脸上布满了千沟万壑的皱纹,咧嘴一笑,满嘴也剩不下几颗牙齿了。
“没看出来,老伯你到时个学问人,这词语用的很好啊!只是这样我们是不是给您添麻烦了?”端木望先是赞扬了几句,然后说出了自己的顾虑。
“嗨,不麻烦,不麻烦的。我儿子就在这石捕头手底下管理这些文书之类的事情,这石捕头不识字,离不开我儿子的。这些词儿都是他回家的时候跟我说的这些东西,我也就只记住了这些。”老人一说起自己的儿子就很是得意。
“那您儿子晚上不回来吗?”
“一半对一半吧!这个时候没有回来,估摸着就不回来了。”说着老人抽完了最后一口烟,在凳子腿上磕了磕烟灰。
“说了这么多,还没有请教老伯怎么称呼呢?”
“嗨,别人都叫我吴三,原本的名字倒也不重要了。”
“吴伯,这我今天一天到晚都听人说这石捕头,好像这石捕头是这县里面最大的官似的,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情?”端木望在两人熟络了以后,试探着说出了这话。
“嗨,这新和县虽然也是大嘉国的辖地,可是这说来就话长了……”唠唠叨叨的说出来的居然和来时路上遇上的土匪一个说辞。
只不过很明显,吴伯对于这县里的事情了解的还是比较多的:“这转眼间十几年就过去了,虽然这新和县是个三不管的地方,可是朝廷还是会派人前来的,最多间隔几个月就有新的县令来了。可是自从上上任县令在任上出了意外,这接任的县令来了这里呆了几个月就走了外,到目前已经有一年多没有县令了。”
“即便这没有县令,可是这县丞和县尉总该有吧,不管怎么着,这县里不会让捕头说了算啊。”这县丞就相当于政府副市长兼任秘书长的角色,这县尉就类似武装部长加公安局长了,都算是常委。一般还会有下设的六曹,但估摸着新和是不会有这些东西的,即便有,跟没有也一样,只不过是个样子货而已。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这县丞和县尉的空缺时间比这县令还要长了。”陈伯说道。
至于原因就有些含糊不清了。毕竟这县令、县丞、县尉属于由吏部直接任命的国家官员,相当于公务员的编制;而其余的就算是事业编了,身份不同。
“那这县衙里没有管事的,这县衙怎么运作?”
“运作?运作什么啊?”
“我是说,这要是有事情需要到县衙里办怎么办啊?”
“这涉及到民间买卖、契约的事情,找石捕头就能做个证,也就是了,其它的事情就看着办。”
“那要是碰见个偷鸡摸狗的事情了?”
“找石捕头啊。”
“那要是打家劫舍的过来了怎么办?”
“这里比土匪还穷了,土匪来这里干什么?抢石捕头吗?”端木望没有想到这有些干巴的老头居然还有些冷幽默。
“那倒也是!”
然后就是一阵沉默。
打破沉默的依然是端木望,因为他希望能够在上任前尽可能多的掌握一些新和县的基本情况:“吴伯啊,这县里大概有多少人家啊?”
“这个我就不太清楚了,不过还是二十多年前人多啊,满街上随便什么时候都是来来往往的客商和行人,因为兵变和土匪,这条道也算是废了,这县里的人也是一天比一天少啊,能出去讨活的都出去了。”老人叹了一口气,谁不希望自己的家乡一片繁荣啊。
“这里以前是商道?”
“对啊?可以节省两天的路程。特别是经过中山府到远京的这条道。可是自从二十多年前的那场祸事以后,这条路就算是废了。”
端木望想了想倒也觉得正常,毕竟这条路虽然近些,可也不是非走不可,在这个出个门动辄三五月半年的时代,两天实在是算不得什么,特别是在路上有危险的情况下。
“那这路还在吗?”
“在啊。怎么不在?你不管从什么地方来这里,都只有这一条路可走,你走的就是那条路。”
“可是我也没遇上土匪啊。”
“你觉得土匪会看上你这个读书人的二两肉吗?看你这打扮,抢你估计也是狐狸偷鸡,毛都没有一根,反而惹了一身的骚。”很明显,这吴伯对于来路不明的端木望还是有些蔑视的。
“那倒也是。”端木望只好随声附和到。尽管被对方当成了“鸡”(注意,此处没有任何引申意义),可是依然得陪着笑脸。
“好了,读书人,我也就是看我儿子跟你差不多,所以跟你说了这些,你可不能到处去说啊,要不然就是把我们父子给坑了啊。这县里石捕头可是一手遮天的人物啊。好了,时间也不早了,这早点睡吧。”说罢,吴伯起身,身上披着一袭银白色的月光,向着正房走去。
至于说他给端木望的叮嘱倒是有些多余了。不管怎么样,这上司还不至于到处去传下属的坏话,毕竟这样只能说明这个上司是极其不合格的,因为他连最基本的都没有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