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元钧决定先礼后兵,他让王府幕僚写了一封拜帖送去定县给高永建。待派去定县打探的人回禀消息,不等高永建的回应,他自顾自钦点了一支精锐部队直接开拔前往定县。
按照高元钧和王行之的计划,高元钧以恒王的名义直接进城迷惑住高永建,而王行之则埋伏在城外等待宁州驻军运粮出来,半路拦截。
高元钧平日虽然吊儿郎当,每个皇子的德行。但到底是皇族出身,由内而外的贵气与身俱来。他带着一支百来个人的精锐兵直接来到定县城门口。
守着城门的十几个宁州驻军愣了半天没反应过来。木愣愣的看着城门口那支浩气凌然的精锐军。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高元钧挺拔的身姿盛气凌人的骑在高壮的骏马上。他身旁的副手也是个机灵人,勒紧缰绳,驾马上前几步。大声呵斥道:“瞎了你们的狗眼了,恒王殿下莅临,还不快快滚一边去。”
这一声大喝,可算是把他们叫醒了。驻守城门的一位小官大着胆子走上前回道:“不是咱们不肯放行,只是世子说了不是定县本地的人不能放行。”
“笑话,咱们恒王殿下乃陛下皇子,岂是你们世子能阻拦的。不想死就滚开。”
那群宁州驻军便犹豫着到底是放行还是不放。
可高元钧才不管他们纠结的心理。“跟这些人啰嗦什么,直接扔边上去。”
“是殿下。”副手朝高元钧行了个礼,往后手一扬,立刻上来二十个高壮的士兵。“把这些挡路的清理了。”
宁州驻军一看这阵仗,单凭他们十几人怎么抵抗得住这支百来个人的精锐军。不用第七军的人动手,他们很识时务的往旁边闪去。
高元钧带着自己的精锐军浩浩荡荡的长驱直入。
那个驻守城门的小官心里急得要死,立马拉过身旁的人,吼道:“快,抄小路去通知世子,恒王殿下来了。”
那小兵领命,转身往旁边牵了一匹马出来,翻身上马没命的跑去报信。
“世子,世子,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高永建的副手马上出来呵斥,“嚷什么嚷。没规矩。”
“马参将,快快禀告世子,恒王殿下来了。”
“恒王殿下?他怎会来。”
“对,殿下带着一支精锐军直奔这儿来了。”
“艹,你们不早点来报。”那副将啐了一口,拔腿就跑。
粮行里,高永建正和粮行的人商量着怎么运送这十万石粮食出城。
“世子,世子,不好了,恒王殿下来了。”副将跌跌撞撞跑进来。
高永建邹着眉头,呵斥道:“慌什么慌。一个高元钧就把你吓成这样了。”
“世子,不是恒王一人,他带着一支百来人的精锐军直奔定县来了。”
“什么,他还真的来了。”高永建难以置信,前些日子是接到高元钧的拜帖,说是要带几个将士与他的宁州驻军切磋切磋。
他以为高元钧即便想来也不会这么快。可从拜帖送来到现在只隔了短短两日啊。
“这高元钧可真会挑时候。”高永建欲离开应对第七军。
粮行的掌柜的一看,忙走上前一步,拦住了他的去路。“世子,那这粮食还运不运了?”
“还运个屁,你没听见第七军来了么?”
那粮行掌柜的一听,顿时沉下脸,“这可不行,你的主子和咱们说好的,今日必须要运送出城,否则咱们的王就要发火了。”
高永建最反感别人驳斥他的决定,火大的问道:“那你说要如何避过第七军的耳目下运出城?”
“世子,咱们可以分成两批趁着晚上天黑运送出城。”
“晚上运送出城?你们的人在哪儿接应这批粮食?”
“咱们的人在上饶县接应你们。”
“行,那就今晚运送出城吧。”运送出城的事谈妥,高永建和他的副将即可前去应对高元钧。
高永建还未进门,就和高元钧的精锐军碰了个正着。
“殿下,原来真是殿下大驾光临了。我还以为是下人眼拙说错了呢。”
“前几日本王可是给世子下了拜帖的。世子这般说法是不欢迎我的第七军么。”
“哪里,殿下误会了。您和第七军能来莅临指导,我欢喜还来不及呢。”
“那就好。帖子上言明本王的第七军要与你的宁州驻军切磋来着。本王看今日这天色也爽朗,择日不如撞日,就今日开始罢。”
高永建很是不愿意,“殿下,你这么突然过来,我这边一点准备都没有。要不改成两日后罢。”
“费那个事做什么。再说定县粮食紧缺的紧,本王的第七军多待一日不是要多耗你一日的粮食么。不用说了,就今天吧。至于擂台场地什么的,你的宁州驻军借我一用,再加上本王带来的这百八十人,不用半天就能把场地给搞出来。”
“殿下——”
“世子,我还没问你这次带了多少驻军过来?”
“五百人。”
“喔,那就挑出二百五十人借我搭场地罢。”
“殿下——”
“怎么,你看不上本王的第七军么?还是说本王这个名头不够响亮,你们庆王府不认得。”高元钧眯起俊眸,冷冷地看着高永建。
“不敢,殿下误会我了。”高永建头疼的要死,怎么都想不通高元钧怎么会突然心血来潮要与宁州驻军切磋来着。他更怕高元钧在关键位置选做场地。要这样,今晚他们也别想运粮出城了。
“那你说说看本王的这个安排可对?”
“殿下说的自然是对的。我这就去召集二百五十个驻军过来。”
“行,这定县本王也不太熟,场地就让你定罢。”高元钧好似不经意的说道。
高永建可算是大舒了口气。还好,还好,他没非要定这个场地。
高永建选了一处与粮行和城门口完全相反的地方。三百来个军人就地搭建着比赛场地。
高元钧看了一会儿,便把督促的工作扔给了高永建。
“世子比我要熟悉这儿,你便和我的副手统筹着罢。本王昨晚没睡好,要去驿馆补个觉。”边说边打了个呵欠。“待你们搭好场地了再来喊我。”
“殿下。”
高元钧佯装很睏的样子,随意的摆摆手,自顾自的走了。
——
定县某处
高元钧沉着脸听下边的人汇报定县的情况。
“殿下,定县所有的粮行已关门,唯有一家粮行还开着。且卖的是天价粮,一贯一斗。如今还买得起的人家也就定县的富户乡绅了,他们都是直接拿着银子和金子买粮。”
“可查出这家粮行的底细?”
“回殿下,这家粮行是半年前开张的,掌柜的不是咱们大齐人,听口音像是游牧族人。这家粮行的掌柜的和高永建有过几次私下接触。定县衙门的孙县尉更是与他频繁往来。”
“定县如今的灾况如何?”
“殿下,已十不存三。”
“继续盯着粮行的动静。日夜不得中断。一有动静,马上禀告我。”
“是,殿下。”
——
高元钧带着几个随从来到永安寺。他抬头看看位于山腰上的巍峨寺庙,心里万般纠结,就这么徘徊在山脚下。
那几个随从不明就里,奇怪的问道:“殿下,还上山么?再不上山,天都要黑啦。”
高元钧白了他一眼,没好气的啐了一口:“催什么催。”他是真不愿意见到那个女人,可受人之托,推不掉啊。他深吸几口气,一副壮士断腕豁出去的心情,“走,上山。”
山下饥荒的惨况已然蔓延到山上。永安寺亦是一副死气沉沉。虽还不至于饿死人,但寺里的这些姑子个个瘦的皮包骨。
“师太,寺里是否有个叫黎琼的年轻女子?”
那师太瞥了他一眼,面无表情的回道:“有的。”
“可否请师太带我过去。”
“随我来罢。”
那师太领着高元钧来到寺庙厢房。“她就在里边。”说完,师太自顾自的走了。
高元钧努努嘴,示意属下去敲门。
那人在门外敲了几下,没反应。高元钧以为这黎琼已不在寺里,都有打道回府的打算。却不想他刚转身,那门就开了。
在寺里的这些日子黎琼过得并不好。特别是山下爆发灾荒后,寺里的粮食也跟着紧缺起来。从原先的一日两餐到一日一餐,再到现在的每日一碗薄粥。她已有数个月没吃到过荤腥。
黎琼瘦的有点脱相了,瞪着一双凸出的大眼,看见门外是高元钧,满是欢喜的问道:“殿下是来接我下山的吗?”她又惊又喜,恨不得走下台阶扑进他怀里去。
高元钧生怕她胡思乱想,忙解释道:“是你家人托我来带你回家的。”
“他们大约是忘了还有我这个女儿罢。”黎琼完全不领情。自灾荒发生后,她日日盼着家里来人把她接回去。可没有,她左等右等就是等不到他们来接。她心死了,每当饿的受不了的时候,她就更加恨他们的无情。她在心里发誓,只要谁能接她下山,她必定要报答。
“天要黑了,你赶紧去收拾收拾随我下山罢。”高元钧催促道。
“殿下等我片刻。”黎琼心情愉悦,轻快的说道。
“嗯。”高元钧轻嗯了一声,留下一个属下,径自去了寺庙前头。
待黎琼收拾好行李,还换了身上的衣裳出来时,却不见高元钧。心里满是失望,不悦地问道:“喂,殿下去哪儿了?”
那人并不回她话,只说:“殿下让我在这儿等你,既然姑娘已经收拾好了,那便随我走罢。”
“喂,我问你话呢,殿下去哪儿了?”黎琼无礼的追问。
“姑娘,殿下是什么身份,他去哪儿有必要跟你报备么。”那人也是受不了黎琼的呼来喝去,反讽道。
“你,你这人怎生无礼。”黎琼被咽了回去。
“姑娘,还下不下山了。”那人看看天色。
“天都要黑了,你还不赶紧带路。”她抱怨道。
那人忍了又忍,到底没在发作,自顾自的往前走着。也不管黎琼跟不跟得上。
走了没几步路,黎琼又嚷嚷着:“喂,你走这么快做啥,赶着去投胎么。”
那人忍无可忍,回头吼道:“姑娘若还不想下山,我便自己下山了。”
“你敢,你若敢丢下我不管,殿下断不会饶过你。”黎琼威胁道。
“哼,姑娘可真把自己当回事。我不与你废话了,你若想下山就跟上来,不然我可不管了。”说着,那人毫不犹豫的加快了脚步,半点停下来等她的意思都没有。黎琼一看这情况,也不敢端架子了。她可不想再留在山上了。赶紧起来,小跑着追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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