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县百姓最近这段时间传的最凶的莫过于黎家和高家那点事。但凡有人群聚集的地方都会谈论下这桩奇葩事。顺便也发表一下自己的意见。更有人时刻关注着事情的进展,好在闲聊时被人吹捧自己门道多。
此时在文县规模最大的酒楼里,一大群人聚在一起,顺便也聊聊时下最关注的八卦。
有人又把黎家和高家那点子事提出来发表高见。
“你说这黎家人胆子也太肥了点,都敢骗到高家头上去。”
“我听说啊,是高家那个胖闺女看上了黎家二房的儿子。哪里晓得被大房那个流氓儿子给耍了去。”
“黎家二房那两个儿子我以前看到过,长得好看,听说书读得也很好。”
“前年不是说已经过了解试了。兄弟同中,这在我们县都是头一份呐。”
“你们这些消息都是哪个年代的啦,整个文县谁人不晓得。我昨日得到黎家和高家的最新消息。”那人洋洋得意道。故意说话说一半,等着大家追问他。
“新消息,你倒是说啊。”众人一齐催促。那人吊足了众人的胃口。这才慢悠悠的一一道来:“昨日高县尉约黎家二房的大儿子在如意茶楼见面。”
“黎家二房的儿子去见高县尉做啥?”不是黎家大房的人骗婚么?
“这还想不明白,王氏不也被抓进去了。到底是祖母,黎家二房总要把王氏给捞出来的。”
“这么说来黎家二房的儿子还是个孝顺的孩子。”
“这还不是重点。我听茶楼的人说,高县尉威胁黎静言,说是只要他娶了自家女儿,黎家那点破事他就不追究了。”
听到这里,众人急问:“那黎静言答应了没?高家那个女儿据说老早就不是黄花大闺女了。”
“黎家二房的儿子这般优秀怎好娶高家那只破鞋。”
“真真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有人忿忿不平的抱怨。
“当然没答应,这不,高县尉就让衙役把人给绑走了。”
“不娶高家女就把人给绑了?”
“还有这般没天理的事。”
“谁说不是,高县尉在咱们文县一向就霸道惯了的。上次陈家那件事,不也是高县尉做得手脚。”
“还有上次药吃死人的……。”
百姓虽然不敢当面指认高县尉害怕遭报复,可背后吐槽说说坏话还是很踊跃的。
都说舆论的力量不容小觑。这不,昨日发生的事情,仅仅隔了一天就传遍了整个文县。见人都在谈这事。
哪怕是偶尔路过文县的游人都能清楚的了解黎家和高家那点事情进展。
——
一大早,黎如晦和黎雅兄妹俩拿着状纸去衙门状告。兄妹俩特意不避嫌,就这么捧着状纸从东街慢慢走到衙门。
他们家的那点事本就是文县时下最让人关注的八卦。见黎家二房的两个孩子捧着状纸一脸肃穆的往衙门走去。哪里还看不懂他们要做什么。
兄妹俩走的很慢,仿佛在等什么人似的。奇怪的是他俩背后不知不觉已跟了一堆人同行。
在去衙门的路上不断有人加入到队伍中来。待他们俩达到衙门时,身后竟跟了百十号人。
兄妹俩来到衙门前,王行之早他们一步等在那里。
“把状纸给我罢。”
“行之?”黎雅有些迟疑。
“我们这是告发而不是自诉。且被告人又是官衙县尉。倘若让你二哥去,免不了要被杖责二十。而我有品阶在,可免去杖责。再合适不过了。”
黎雅不懂大齐的律法,只能把状纸递给他。王行之接过状纸折叠好塞进怀里。
“你们兄妹俩的任务还没完成。咱们最重要的证人还没请来呢。”
“王行之,这边就交给你了。”
王行之目送他们离开,这才转身走进衙门。告发的状纸早几天就呈交到官衙师爷那儿。直至今日才传他们上堂。想必高县尉已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宽大明亮的大堂里,“正大光明”的牌匾悬挂在正中,那匾暗纹雕刻,翠玉镶嵌,在暗红木框的映衬下,几个鎏金大字闪闪发亮。两排身着深红装束的衙役分居左右,手执长杖颇有几分威严。
而准许旁听的文县百姓一致站在大堂的最后,几乎就要站到大道上去。即便如此,那些文县群众还不断的往前凑,试图站在最前面,以便能第一时间了解案子的情况。
文县百姓看着他昂首阔步的走进大堂,脸上竟无一丝惧色,似乎还有些许闲适的站立堂中。直道这年轻人胆子真够大的。
不多时,文县县令带头自仪门两边的角门出来。连身为被告的高县尉也位列其中。
各人就位,那高县尉竟不用站到案下来,径自坐在县令左下首的位置。
看到这情况,外头的百姓都道:这案子连审都不用审了。被告人坐在左下首,这不是明摆着要官官相护了么。大家都替黎家人捏了把汗。
而身为原告辩护人的王行之,丝毫不见焦急,神情自若。
倒是场外的百姓纷纷议论开了。“这年轻人也是个没脑子的,连这样的形势都看不懂,再告下去也是徒劳。”
只人群中有个不同见解的人道:“尔等为何不猜年轻人是胸有成竹呢?”
“这年轻人一看就不是我们文县的人。在文县谁人不知高县尉。那可是说一不二的人物。你别看坐在正中间的是县令。你可晓得真正判案的乃是高县尉。”
“尔等不可乱说,如若高县尉当真如此,那便是犯罪。”
“犯罪?”有人嗤笑他:“你一看就是个外地人。在文县,高县尉就是律法,有没有罪不用看证据,只要他说有就有,没有便是没有。”
那人听罢,不再言语,只专心看着堂里审案。
审案开始,文县县令惊堂木一拍,整个大堂顿时安静下来。
“堂下何人?所谓何事?”
“在下王行之,状告文县高县尉公报私仇,以权谋私。”
“大胆,县尉是何许人也,岂是你等想告就告的。”
“在下告发的状纸早几日已递交至官衙。大人可一看究竟。”
随后师爷呈上状纸,文县县令接过状纸,假意瞄了几眼就放置一边。这案件的经过他早已烂熟于心,哪里需要再逐字逐句研读。
“你状告朝廷命官,倘若审理后为诬告,可是要吃板子的。”
“在下清楚,诬告者杖责八十。”
原本文县县令还想以此来恐吓对方撤诉。哪晓得人家也很懂法律的。他朝高县尉看过去。高县尉向他微微颔首。
“堂下之人为何见了本官不跪?”
“在下不才,略有品阶在。”那县令一听,心里一紧,有品阶,莫不是京里来的。可他不曾听闻京里有如此年轻的高官。京里的人员还是高县尉比较熟悉。他又转头看向高县尉,以眼神问询。高县尉老眼一眯,想了想也不记得有这么年轻的京官。便朝县令悄悄的打了个手势。
那县令得到指示,道:“拿出来一阅。”
王行之自袖子里拿出一颗印章。县令让师爷前去辨认。那师爷走下堂,拿过印章辨认了一会儿。回禀:“大人,此乃六品昭武校尉的印签。”
文县县令心里默默地盘算了下,虽说这品阶比他高吧,可是军队里的人大多也没什么实权。但凡京中权贵子弟都是不愿意投军从底层升上来的。这么一想,他很快就拿捏好了分寸。说话也变得客气些:“校尉与黎家是何关系?按照本朝律法,当事人或家属可状告,事不关已者不予受理。”
“被押入大牢的黎静言乃我未来妻舅。大人算不算亲属。”
“算,勉强算是。”文县县令答。高县尉狠皱眉头,竟不晓得黎家还有这样的亲戚。
“据本官多日搜集的证据显示,黎静言确有罪,他参与黎家大房骗婚一案,损害高家千金名誉。此等种种皆为属实。”
“大人,黎静言从未参与黎家大房骗婚。他被押入大牢,乃是高县尉公报私仇的结果。”
高县尉被这般指控,已是坐不住,腾地站了起来,大声辩驳:“你休得诬蔑本官。黎静言罪证确凿,何来公报私仇之说。”
“本月初四那日,高县尉要高家四少夫人黎芳出面约见黎静言至如意楼商谈。黎芳约见的理由为想办法解救王氏。黎静言作为孙子自不敢迟疑,自去赴约。哪知到了包间才晓得,是高县尉借黎芳之口来约他谈判。高县尉让黎静言娶高家千金高云云,如此便放过黎家大房。可黎静言断然拒绝,高县尉恼羞成怒,随命等候在楼下的衙役绑人。不听当事人辩解,自行以骗婚罪名将他打入大牢。”
听完整个叙述,场外的百姓哗然。“竟真有此事。还以为是谣传。”
“这事早几日便传遍了文县。如今是真真切切坐实了。”
“你…。你血口喷人。”高县尉骇然,他竟不知这般隐秘安排的见面已被传的人尽皆知。他这会儿急了,疾步走下堂,朝堂上县令一拱手,疾言厉色道:“大人明鉴,绝无此事。此人诬蔑本官。当以杖责八十。”
“咳咳,高县尉,此乃昭武校尉,有品阶的。”文县县令已知高县尉乱了方寸,轻咳提醒。
“有品阶怎么了,有品阶也不能诬蔑本官。”高县尉当堂斥责。
文县县令很没面子。平时高县尉仗着京中有人撑腰,在文县向来都是大权一把抓。私底下也很不给他这个县令面子。可今儿是在大堂上,且当着众百姓的面,他竟也如此不把他放在眼里。
文县县令当即沉下脸,惊堂木一拍,“大堂之上休得无礼。”
“大人,高县尉口口声声道黎静言罪证确凿,烦请大人出具罪证或请出证人。”
“准了。”惊堂木一拍,“带人证王氏,钱氏,黎文斌上堂指证。带黎静言上堂。”
文县县令高声唱罢。衙役六人即刻前去提人上堂。
高县尉气得仰倒,整个诉讼已渐渐失控。
一个不知打哪儿冒出来的昭武校尉生生打乱了他整盘计划。
王行之仍是那副泰然自若状,诉讼已来到最关键时刻。他还是那样不急不躁,昂首挺胸的站在那里。反观高县尉已面露焦燥。
王行之状似不经意的往大堂外的人群中一瞥。人群中有人朝他微微一颔首。他眨了下眼回之。
没多久,人群里又扒拉进来几个人。正是黎如晦和黎雅兄妹俩带着证人赶来了。
他看到她,朝她微微一笑。漂亮的俊眸仿佛在告诉她,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她回以感激的灿笑。两人的默契尽在不言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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