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大会堂的地方小,他们都是人挨着人挤在一起倚在墙上睡。
两姐妹相互抱在一起取暖,刘菊芳就抱着肖元宝一起睡。
现在还是初春晚上天气凉的很,要是真的躺在地上一晚,第二天起来肯定伤风的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第二日天才蒙蒙亮,差不多四点多钟,刘菊芳就醒了,也不敢吵醒肖建国。
就和旁边也起身的肖丽娟夫妻两一道跟着人流往外去了,他们今天要商量房子的事情,这么天天的没地方睡总是不行的。
他们在这村子里也是无依无靠的,没有人认识只能又去找叶队委。
叶队委披了件连棉絮都出来了的破军袄,睡得模模糊糊的看着他们。
“你们现在要盖屋子啊?工具是有,木头你们就得自己去山上砍。我昨儿不是给你们指过地方了吗,这才几点啊,就是政府有事那也得让人民先睡好觉啊。”
一边嘀嘀咕咕的就进了屋子,留着他们无望的相视苦笑。
这才凌晨四点钟,让他们上哪去弄工具?难不成要徒手劈大树?
而且现在搞的是生产队,都是统一时间下田,就算是想要去找人借也有些不切实际了。
就在他们绝望准备回去再想办法的时候,一个大姐就从里头走了出来。
和叶队委很有夫妻相,手里拎着大大一篮子的工具,“同志们不好意思了,我家那口子睡着也不知道事情的重要性。
你们不要放在心上,我是咱们村的妇委,叫许丽红,你们以后有事只管来找我就是了。”
他们几家比较亲的人就几人用一个工具,风风火火的上山了。
等到肖元宝他们醒过来的时候,大会堂里都没剩下多少人了,大多都是小孩子和身体不佳的大人。
肖建国看着自己的处境,头一次有些责怪起刘菊芳没有喊他起来去干活了。
等他们收拾好就去了河边帮忙,一开始肖元宝还有些担心屋里的行礼,悄悄的拉着肖纤纤问她。
结果被肖纤纤给笑话了,“哥,咱们那能有什么东西啊,而且政府治风严明,偷东西那可是大罪,都能抓起来关好几年呢。”
肖元宝从穿越来起就听他们说政府政府,倒是头回觉出这个政府的厉害来。
他们到河边的时候,地上已经堆了不少的木头了。
叶队委换了身衣服,不好意思的在和他们解释些什么,生产队的社员也整装要准备下地干活了。
“你们怎么也起的这么早,我瞧着这地收拾出来还挺大的。可以做四个单间,再有一个客厅和厨房。”
说到后面刘菊芳还趴到肖建国耳边嘀咕了句什么,原是她想要空个猪栏,但是又怕肖建国不同意就偷偷的和他商量。
“都听你的,你知道的我对这些不懂。”
叶队委本来是在跟别人说话的,看到肖建国就急急忙忙的推了那边跑了过来。
“建国同志,我有个事情要和你商量。你不是老师吗,而且在移民里认识的人多,我就想你先这段时间负责移民的盖房问题。我刚刚问了大家的意见他们都同意,而且我也大队长商量过了,他也同意了,就委任你为这一块的队委。你要是看着行,下午就去生产队部报道!”
这说出来可是光荣的事情,肖建国激动的不知道说什么,刘菊芳忙在身后死死的掐了他一下,才反应过来。
握着叶队委的手感谢,“真是多谢叶队委的信任了!我一定不负众望,为人民服务!”
老师在□□的那个时候受尽了屈辱,好在他们是深山老林,这些影响还没有这么的大。
现在又改革开放了,对老师的好感又回来了,肖建国自从有了事情可以做,可就完全变了一个人似得。
每日和刘菊芳一起早起,安排工作,还会去帮刘菊芳他们砍树。
没事的时候就在露天的地方给这些小孩上课,他们是乡下的户口要入籍要上学没有这么的简单。而且现在连住的地方都没有,就更不用提上课了。
肖建国这一举倒是给了他们方便,这些小孩平日的虽是会帮大人忙,但到底是年纪小,能帮上的太少了,那就只能到处的捣乱。
他们根本不能好好的做事情,这样一来倒是解决了这个问题,反倒对肖家更加的看好起来。
因为这个露天班的开设,连原本住户都渐渐的加了进来。
那些想要上学又没到年纪的,还有他们这个村里没有学校,离的最近的学校也要走上好几里路才有。
渐渐的肖建国的班上人从十个扩到了十五个,慢慢的连附近村的大人都带着小孩赶了过来。
这日肖建国刚刚给一群小孩上完课,肖纤纤就偷偷摸摸的拉着肖元宝的手往河边跑。
到了下游,肖纤纤回头看,已经瞧不见他们的人影了,才趴在肖元宝的耳边轻声说着。
“哥,你快看河里的鱼!”
肖元宝不明白自己这个妹妹的心思,仔细的探了两眼。
清澈的河水石缝间,可见很多细小的鱼在游来游去。这几天肖建国上的课,对肖元宝还真是有些用处,肖元宝开始揣摩这个大妹妹的心思起来。
“瞧见了,也不知是什么品种,好似也不是锦鲤?莫非是金鱼?”
肖建国刚好上到关于鱼的文章,肖元宝推测肖纤纤是想要带他来体会一下鱼之乐?
“什么锦鲤金鱼的!我才不管他是谁生的,我只管怎么入我的肚子!哥,你以前在老家可会抓鱼了!这几天我和素素连油星子都没闻着,你就给我们抓一条吧!”
肖元宝这会是真的愣住了,嘴巴张的大大的,“你要我给你抓鱼!!”
一时激动没有控制住分贝,好在肖纤纤有防备,上前把肖元宝的口鼻给捂住了。
“嘘!这可不能让娘和阿爸知道,会被打的!”
肖素素也不知道从哪来冒了出来,手里还提着尖尖的木棍,“姐怎么样?哥有没有答应要抓鱼给咱们吃?”
“这还用说,哥最疼我们姐妹两了。”
被两姐妹水汪汪的眼睛注视着,肖元宝到了嘴边的不会,只能收了回去。
“我,这,我没抓过鱼啊……”肖素素把木棍塞进了肖元宝的手里,这可真是赶鸭子上架了。
肖元宝有些窘迫的被两个妹妹扎高了裤脚,趟着冰冷的河水就下去了。
江南的春天虽然不至于太过的寒冷,但是这里山区,伦箜山上的泉水雨水冲涌下来还是有些刺骨的冷意。
肖元宝刚站稳就被一波的水波打得直哆嗦,想要往回走,但是一看到两个妹妹期盼的眼神,一咬牙又忍了。
抓着木棍对着水里一通的乱戳,“哥,那边那边,游过去了……诶!!这么近怎么又给溜过去了!”
一开始还是乱戳,慢慢的就抓到了些准头,一木棍下去一条小小的鱼就被插在了头尖上。
纤纤和素素大笑着跳了起来,也不嫌弃肖元宝抓得鱼小条,“哥,你真棒,瞧瞧别人的哥哥就知道自己玩,还是你好。”
肖元宝的耳朵尖都红透了,闷闷气气的诶了一声,其实心里早就甜的不知道身在何方了。
说他得意,下一脚就踩了空,一个乌龟摔,背面朝上直直的躺在了小溪里。
把两个小姑娘给吓得脸都白了,赶忙把人给抬上来,手里还死死的抓着刚刚抓着的鱼,嘴里吐着喝进去的水。
“哥,你没事吧!!”
“怎么连声都没了?”
肖元宝努力的从肖素素的身体下,露出半个脑袋,“素素,你压着我了……我说不上话来……”
肖素素这才从他身上爬起来,挠着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的站在一边。
这件事到底是没有瞒住,还是被肖建国和刘菊芳知道了。
晚上三个人直挺挺的跪在大会堂后面的空地上,好在这个时间大家都睡觉了,也没有什么丢人不丢人的。
肖建国手上拿着木棍敲打着他们的后背,“我是怎么教你们的?是让你们抓鱼去的?纤纤别想偷懒,挺直了背跪好!”
肖建国绕个小半圈又一个挥起落在了肖素素的手上,“还往你哥哥身边靠!知道你哥哥手上放了暖炉就靠过来!”
本是肖元宝也没有这个暖炉可以用的,肖建国家教甚严,犯错就是犯错没有什么情由可以讲。
还好刘菊芳拼死也要把暖炉塞到肖元宝的怀里,不然这晚上的风再吹着,明儿指不准就得上县医院见了!
原本有些弯了背的肖元宝,听到肖建国的话,一个激灵背顿时挺得笔直。
不知道是不是场景太过熟悉,还是对话太过的相似,不禁让他想到了上一世,有一回老太君大寿,他亲手抄了一份经书。
结果等到最后送礼的时候却变成了一堆的纸屑,他被父亲关在佛堂三天三夜,不给吃喝。
一想要弯腰要休息,就会有人狠狠的将家法鞭下,他那个时候才八岁。
大概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落下了病根,嫡母的行事越发的不知道遮掩。
不知道是不是事情想得太过入神,渐渐的连肖建国的声音也变得模糊起来,“元宝元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