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等到他魏弦将苏振打败之后,将章淑瑜夺回来,然后再好好审问一番!
魏弦那黑瞳染上几分残忍、兴奋,他盯着苏振,宛若盯着一个跟他嬉戏玩闹的小儿一般——是,他魏弦还真没将他苏振放在眼里!
章淑瑜眼神紧盯着苏振,怎么办,魏弦五年前就武功盖世,有万夫不敌之勇。
她为姜洵时,随他一同出征,刚开始之时,他们军队人数不过三千,而与他们对峙敌人却有五万之多!
敌军将领认为自己人数多,因此,在阵前痛骂魏弦,骂他不自量力,不知死活。
魏弦盛怒,下令冲杀。
那一日,距离之远、也诸多敌军挡在前面,但他毫不畏惧,单枪匹马一马当先。
最后因为疲惫,他中了一箭,但仍然勇猛杀掉了两万敌军,然后将敌军首领的头颅斩于马下,直接挑起挂在那旗帜上。
姜洵以及属下三千人杀敌一万,俘虏两万,但,魏弦依旧怒气未减,将两万俘虏全部活埋,随即入城,屠尽城中十万百姓,就连刚出生的婴儿都不放过!
这样勇猛又残忍凶狠的人,苏振怎能相比?
章淑瑜紧张地看着他们,心中祈祷这,苏振一定不能输,打个平手也好。
在苏振下席坐的封无野看到斜对面的章淑瑜紧张盯着苏振,知道他担心,但,担心也恐怕于事无补。
不过,他是信苏振能够赢的。
苏振和魏弦两人已经面对面站好,鼓声响起,魏弦立即凶狠攻击苏振,苏振万万没料到魏弦一上来就这么狠辣,他忙招架,但,魏弦的剑法诡异多端,苏振虽然够速度,可是却不够猛!
苏振频频后退,魏弦一直攻击逼近,他往长剑中注入功力,又直取苏振面门。苏振看着不好,一偏头,魏弦的剑气已经削掉苏振的一缕头发,头发轻轻地飘在地上,又被风吹起!
在场的众人都看呆了,这些人基本上都没有看过魏弦出手,只有老一辈跟在魏弦身边的人、例如封太师姜静姜熙姜大将军等人才看过魏弦的身手。
“王爷的剑法太厉害了!”姜熙在一边赞叹,“五年,又见到这样的剑法,实乃人生一大幸事!”
章淑瑜咬牙,魏弦所舞的这一套剑法,名为雪山剑法,是曾经她与他经过雪地的时候,两人一招一式共同创下。她早就抛弃了,而魏弦却还在练这套剑法吗?
无耻!
章淑瑜暗中咬牙,盯着苏振:临御,这套剑法,也有破绽,你一定要找出破绽!你可还记得我曾经说过,他的弱点在于他的肋下?攻击他的肋下!
苏振剑法偏向柔、速度,而魏弦的剑法却在于刚猛,直接刺杀苏振要害而不留任何余地。
他往苏振的脖颈刺去,苏振忙一个弯腰躲过,但没想到魏弦抬手,手中已经他运力直接击向苏振,苏振未曾躲过,直接摔在地上,魏弦长剑顿时往苏振脖颈刺去!
“临御!”章淑瑜终于忍不住,站起来大声喊道。
苏振一拍地板,一个翻身退后几步。
“放肆!”姜静这会儿也一拍席上,站起来叱喝,“章淑瑜,这是王爷与燕王世子在比拼,这是他们之间的事情,你想指点江山吗?!”
“不敢。”章淑瑜低头,忙欠身行礼,“只是他们舞剑颇有气势、淑瑜心中紧张,才会喊出声来,还望原谅淑瑜无礼。”
“王妃,我挺理解章大小姐的心,毕竟,王爷这么厉害,而世子小差一截,大小姐担心世子,也是情理之中。”姜熙笑了笑,示意章淑瑜,“淑瑜大小姐,莫担心,王爷出剑有分寸,不会真伤世子。”
封无野看着章淑瑜,摇了摇头,“淑瑜表妹莫担心,世子不会有事。”
章淑瑜却依然揪着心,她看着姜静,欠了一身,没有说话。
姜静哼了一声,转头白了姜熙一眼。
姜熙倒是无所谓,笑着看章淑瑜,示意她坐回席上,不必激动。
章淑瑜看向苏振,但见苏振依旧频频落后,她咬牙,藏在袖子下的手一运力,一只蛊虫从她血管中游走,然后破皮而出,爬出来,钻入地中。
魏弦剑锋实在是凌厉之极,苏振速度够快,可是不够猛,几次明明能够刺中魏弦,但,魏弦有神功护体,根本就未曾伤及魏弦一分,反观苏振,节节败退,竟然又被魏弦刺中胸前的衣服,衣服都直接被他挑烂。
苏振爬起来,执着长剑向后退了几步。
“燕王世子就这些能耐吗?你若是不抱着杀死本王的决心,你是绝对赢不了本王的!”魏弦长剑在手,凌厉眼神盯着苏振。
苏振紧握了一下手中的长剑,他转头看向章淑瑜,章淑瑜眼睛也死盯着苏振。
谁知道下一瞬,魏弦已经又长剑刺向苏振脖颈,苏振猛地向后一退,用剑一挡,顿时,苏振只感觉自己胸口遭到痛击一般,手麻痹了,人也又摔在地上。
魏弦居高临下地盯着苏振,长剑一指,冷酷说道,“当然,即使你抱着一死的态度与本王战斗,也不可能赢得本王!”
“临御,我就是你的其中一物!”章淑瑜紧张喊了一声。
苏振怔了一怔,其中一物?他的手撑在地上,转头看向章淑瑜,也就是说,如果他输了,魏弦可以向他要章淑瑜,而且他还不得不给!
就在苏振重新执起长剑的时候,他感觉自己撑在地上的手心突然被什么咬了一下,他赶紧抬手来看,并没有发现什么。
与此同时,魏弦长剑已经刺向苏振。
在场的人纷纷私语,刚刚章淑瑜所说的“其中一物”,自然是指苏振与魏弦两个人的打赌,苏振看样子应该是输定了,那魏弦真的是要向苏振要章淑瑜吗?
封无野看着章淑瑜,然后又看向苏振,不行,这样下去,苏振肯定会输。
但又有什么办法阻止他们决斗呢?
苏振和魏弦两人的战斗更加激烈,苏振听了章淑瑜的话,突然明白了魏弦当时与他打赌的时候,魏弦看了章淑瑜一眼。
如果他输给魏弦,那,章淑瑜也就输给魏弦!
怎么可以!
苏振腾空跃起,右手执剑改为左手执剑,立即刺向魏弦,专攻魏弦未曾执剑的左侧。
与此同时,鄂国公府。
府上安静极了,像是一座空府一样。鄂国公的内室里,章源看着鄂国公睡得香甜,也伸了一个懒腰,打了一个哈欠。
他看了一眼站在厅中间摇摇欲坠的春桃,不禁笑了笑。
春桃一大早就开始伺候鄂国公伺候章源,跑这跑那,早就困倦得不行,这会儿没人打扰,就站着睡了。
章源走到春桃的面前,轻轻地推了推她,小声开口,“春桃。”
春桃吓了一大跳,忙睁开眼睛,当看到面前的是章源的时候,赶紧行礼,“三,三少爷。”
“你下去休息吧,这里有我守着。”章源低声吩咐,“去吧!”
春桃忙摇头,擦了擦眼睛,强撑着精神,“奴婢不休息,奴婢守着。”
章源看了一眼鄂国公,然后直接拉着春桃就往外面走,春桃匆匆跟上,看着被他拉着,心砰砰直跳。
章源将她拉到院子,才松开她的手,板着脸道,“我的话都不听了?”
“奴婢不敢。”春桃忙低头。
“下去!”章源喝了她一声,转身返回到鄂国公的屋里。
春桃知道章源平日里鲜少叱喝下人,更是从来没有对她喝过一句,今天板着脸,也是为了让她去休息。
她对着他的背影欠身一礼,往章源的院子走去,现在春桃吃住都在章源的院子了,她的小房间也是挨着章源的大房间。
章源进了屋里之后,看着四下无人,便到了屏风那,偷偷地将章淑瑜走的时候塞给他的纸条拿出来看,看完之后直接将纸条塞进嘴里吃了。
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袍,然后走出屏风,依然守着鄂国公。
这时候,一个身穿灰色衣裳的丫鬟急匆匆进屋里来,然后探头看向章源,似是非常焦急,“三少爷,三少爷。”
章源走出来,低沉声音,不悦问,“何事?”
“三少爷,庭院里有人打架。”丫鬟紧张回禀,“似是有人流血了,您赶紧去看看吧!”
“叫吴姨娘去处理。”章源眼眸都不抬,“这院子里的破事,叫我也没用。”
“这,是。”丫鬟听着章源这样说,只好去请吴姨娘。
但突然这个时候,有人大喊,“杀人啊,有人杀人啊!”
章源听着这一声,手中提剑立即跑到院子里,只见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几个黑衣人,见府上的下人就杀,甚是凶残。
章源惊了惊,马上一转身直走自己的西苑,但,西苑那边也有杀手,春桃一边逃一边喊救命。
章源一个飞身,手中长剑刺出,杀掉那黑衣人,牵着春桃的手,“去,禀告大姐,请燕王府世子的人来!”
话刚落,几个穿着府里下人衣裳的男人手持长剑,和府上的侍卫一同击杀那些突然出现的黑衣刺客。
章源一看这些人,就知道他们不是府里的下人,而应该是章淑瑜培养的人,但也管不了这么多了,带着春桃就往府外那边走。
春桃整个人都懵了,被章源拉到了后门之后,章源将后门打开,推了春桃出府。
这鄂国公府可是在龙城西边,地处算是较为偏僻,虽然有百姓经过,但是那些百姓听到那府上的喊杀声之后,立即就抛开了,根本就不管鄂国公府如何。
春桃好不容易回过神来,立即没命地往摄政王府跑去。
章源将门关好,立即前往鄂国公所在的内室,他一边赶着去,看到不少人倒在血泊中。
当时章淑瑜纸上写的是,若是有人要支开他章源,他可以再三推脱之后离开,而且章肃定会铤而走险……
这何止是铤而走险?简直是丧心病狂,要灭自己的府!
章源赶到鄂国公的院子里的时候,正听到里面传来一声惨叫,章源大惊,“爹!”
他一个飞身直接将拦路地给杀死,然后直接窜进鄂国公的屋里。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你如果要金银财宝,就尽管拿去吧,不要杀我啊!”鄂国公一边躲着一边苦苦哀求。
黑衣人眼神冰冷,听着鄂国公的哀求有了一丝迟疑,但,下一瞬他还是往鄂国公的胸口刺去!
“噌——”两长剑直接擦出火花来,破窗而入的章源用长剑抵挡住那黑衣人的长剑,然后一伸手,将鄂国公拉在了自己的身后,“爹,您就在我身后!”
“好,好!”鄂国公听着忙点头,他惊得尿了裤子,但也顾不得这样的糗样,擦掉额上的冷汗就跟在章源的身后。
还好,他听到外面有许多吵杂声便醒了,只是没想到,当睁开眼睛时候,就看到面前一个黑衣人举着长剑要置他于死地!
幸亏他一下子翻身下床,躲过那致命一剑,现在,也幸亏章源及时赶到!
章源手中利剑出鞘就没有打算收回,剑法宛若游龙一般,刺向那黑衣人,那黑衣人节节败退,想着使出破绽,然后取章源性命,但是章源刚猛,而且速度又快,黑衣人只几个回合就知道自己不是章源的对手。
黑衣人一个长剑刺向章源的喉咙,章源向后一退,长剑倒是直接划向黑衣人的脖颈,黑衣人吃了一惊,忙收住自己的长剑并且用剑去挡,谁知道章源直接一脚踹过去,黑衣人顿时被踢飞直接撞在墙上。
章源执剑上前,黑衣人此时只顾逃亡,不管其他,从怀中摸出几枚银镖,朝着鄂国公掷过去!
鄂国公吓了一大跳,“源儿!”
章源顿时用长剑去挡住那些银镖,但因为害怕鄂国公中镖,章源也用身体挡住,结果,一只银镖直接刺进章源的手臂上!
顿时,一股血流了出来,但随即章源感觉不妙,这银镖有毒!
鄂国公看着心惊胆战,更是紧张地跟在章源身后,见他左手手臂流出的血都是黑色之后,他大呼,“来人,府医,来人啊!”
章源一把拔掉那银镖,直接朝着逃窜的黑衣人掷过去,黑衣人躲过,可却没想到章源的长剑已经刺过来!
黑衣人无处可躲,一个偏身,那脸上的蒙脸布掉了下来。黑衣人大惊,顿时用袖子遮住脸。
“二哥?”章源大声喊道,但是手中的长剑可没有放过黑衣人。
黑衣人怔了一怔,忙抬手去挡章源的长剑,但,章源的飞踢已经直接踢中黑衣人的脸面!
鄂国公听到章源喊的那一声之后,惊愕,难以置信,他颤抖着声音喊道,“肃儿?”
黑衣人当没听到这一声叫喊,直接扯下自己的袖子,然后绑在自己的脸上,遮住自己的脸,又立即拾起长剑赶紧逃亡。
章源运力要去追,谁知道左臂的伤口传来一阵疼痛,章源咬牙,忍痛去追。
而外面的,打扮成下人的唐琳、龙一和龙二他们全都堵在门口,手持长剑,指着黑衣人。
黑衣人惊了,这……这些人是府里下人打扮,可看这架势就知道都是一等一的高手!
可恶!被算计了吗?
“饶他一命!”就在唐琳三人朝着黑衣人击杀的时候,鄂国公颤抖着声音喊道。
章源眸色一沉,鄂国公也认出这黑衣人是章肃?即使章肃带人灭府弑父,鄂国公竟然还想着留章肃一命吗?!可恶!
章源怒气冲天,他生气明明章肃犯下如此大错,鄂国公竟然还想着留章肃一命!难道这些日子这么久,鄂国公还是觉得他章源比不上章肃?这未来的当家人,鄂国公还是想着让章肃当家吗?
可是章源不甘心!他出生入死这么多次,保护府上这么多次,保护鄂国公这么多次,可是,鄂国公的心却还是始终偏袒章肃!
章源看着唐琳和龙一龙二他们围攻黑衣人,他一咬牙,右手持剑在手,不顾左手手臂快要废了,立即去击杀章肃。
……
摄政王府百花园。
随着魏弦和苏振对打,气氛似是变得更加压抑了,自从章淑瑜朝着苏振说“其中一物”之后,苏振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他攻击魏弦,并且几次刺向魏弦的要害,魏弦不得不赶紧躲开。
魏弦暗暗吃惊,这分明就不像是苏振一样,就连他的剑法,都跟之前的有些不同,但,他真切知道,面前的就是苏振。
所以他魏弦很不明白。
也没等魏弦明白,苏振的长剑再次刺向魏弦的下颌,魏弦躲过,苏振随即往魏弦的肋下攻击。
魏弦吃惊,自己这弱点从来未曾有人知道、也未曾有人攻击过,苏振怎么会知道他这里是弱点?
苏振的长剑更快,更狠,直取魏弦面门!
春桃此刻跑到摄政王府,她立即要闯进去,但被守门人给拦住,“哪里来的奴婢,做什么!”
“救命,救命!大小姐,府上出大事了,有黑衣人屠府!三少爷正在拼命护着老爷啊!”春桃大喊。
“什么?你这是哪里府上的?”那侍卫惊愕了,这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有人屠府?
“奴婢府上是鄂国公府,不知怎的有歹人趁着大小姐不在府上,然后带人屠府。”春桃赶紧回答,“快让奴婢进去禀告大小姐。”
鄂国公府这几天的大小事情可谓是都传遍了整个龙城,侍卫多多少少都有听过,他也不敢怠慢,赶紧让春桃进去。
春桃在侍卫的带领下跑到百花园之后,大声喊,“大小姐,有人屠府了!”
“什么?”周围的人都以为自己听错了话。
魏弦趁着这个机会立即攻击苏振,苏振一把用长剑挡住,“王爷,且暂时停下!”
他说着看向春桃那边,章淑瑜已经离席,朝着春桃跑过去,“你说什么?”
魏弦见此,依然想着攻击苏振,苏振一个跳开,拉开两人距离,他冰冷地扫了一眼魏弦,使出轻功很快就到了章淑瑜的身旁。
春桃气都不敢喘,将府上遭黑衣人屠杀的事情说了出来。
章淑瑜看向苏振,“走!”
苏振直接将长剑往魏弦那边掷过去,“王爷,比赛,他日再继续!”那长剑擦过魏弦的身旁,然后刺进在苏振原来席上的桌子腿上,洞穿桌子。
魏弦眯着眼睛,“既然鄂国公府上有事,那请便。”
苏振立即拉着章淑瑜的手,一把将章淑瑜抱起来,使出轻功飞檐走壁,赶向鄂国公府。
春桃赶紧跑着跟上,封无野见此,也匆匆向魏弦告辞,跟着赶紧离开,但他见春桃跑得累,便吩咐一句,“春桃慢来,府上一定不会有事的。”
春桃眼泪汪汪,拼命地跑,“一定不会有事!”
众人看着这样的情况,有些面面相觑,那鄂国公府到底怎么了?屠府?谁有这样的本事要屠杀鄂国公府?
姜熙有几分担心,更有几分不明,他起身告辞,也匆匆前往鄂国公府。
魏弦扫了一眼薛卓,薛卓立即离席也往鄂国公府走去。
……
章淑瑜窝在苏振的怀中,一言不发,这个男人,差点就将她输给魏弦了!他们打赌的事情,真的在章淑瑜的预料之外,还好春桃来了。
府上的事,也有些意外。章淑瑜还以为章肃应该会暗中趁着鄂国公熟睡、章源离开的时候放条毒蛇或者下毒等等,然后被章源抓到,让鄂国公知道章肃要弑父,谁知道,这直接屠府……章肃暗藏了多少人马?而这些人马,可有的是魏弦派给章肃的人?
此时,黑衣人见自己已经无路可退,章源杀意浓厚,已经将他身上割出好几处伤,而且还刺中了他的手臂、大腿,他想着逃都逃不了!
他一咬牙,想着要掀开自己的蒙脸布、要表明自己的身份,然后求饶。
但是章源怒目瞪着章肃,他想起章肃喊他为“畜生”,打他巴掌,又给他下毒酒、让他喝下!
现如今,又朝着他射出毒镖!
章肃恨他,他又何尝不痛恨章肃!
这府上,如果只能留一个,那必定是他章源而不会是章肃!
章源紧握着手中长剑,朝着黑衣人的头顶划过去,顿时,黑衣人头发发髻被削掉,瞬间披头散发!
在那一瞬间,黑衣人看到了章源眸中的血红,他看到了章源已经朝着他举起长剑!
他大骇,他大叫出口,“爹,我是……”
噗——
血溅三尺。
章源的长剑没入黑衣人的胸膛。
即使交代左手手臂,他章源也不能饶过章肃!
与此同时,黑衣人将自己那蒙脸布掀开,布料飘落在地上。
章肃的眼神难以置信地看着刺向自己胸口的长剑,他慢慢抬头,眼神紧盯着章源。
还是死在章源这个畜生的手中!
“肃儿!”鄂国公大声呼喊,朝着章肃跑去。
章源眼神冷漠地盯着章肃,长剑拔出,顿时,血再次溅出。
唐琳龙一龙二等人都惊了,忙退后。
“肃儿!”鄂国公扑在章肃的身上,扶着章肃,叫喊着他的名字。
“二哥?”章源这会儿才回过神那种,他扔下长剑,奔向章肃,托起章肃上半身,“爹,怎么是二哥?二哥怎么、怎么带人屠府?怎么带人杀你啊?”
鄂国公怔了怔,整个人惊得眼珠子都要掉下来,是啊,章肃率领人马屠府杀父,是章源他救了自己,救了全府上下!
“都是,都是你算计好的。”章肃眼神迷离,盯着章源,“章源,你这个畜生,你还不得好死!”
章源听着这句,怒火中烧,他一把揪着章肃的衣襟,一拳头直接砸在章肃的脸上,顿时章肃脸上红肿做了个胖子。
“畜生?呵呵,我告诉你章肃,你和马氏口中的畜生,活得比你们有滋有味,比你们更有尊严!你们自作孽不可活,活该受死!”章源冷哼,“黄泉地狱,你们母子不会寂寞!”
鄂国公整个人恍惚了一下,章源看着赶紧扶着他,“爹!”
章肃龇了龇牙,眼神不再看章源,反而是看向鄂国公,“爹。”
鄂国公看着他,心中已经不知是何滋味。
“我儿……你为何如此糊涂啊!这府上,即使爹要将爵位传给源儿,可也不会亏待你的呀!你屠府弑父……家门不幸啊!”鄂国公坐在地上,神色恍惚,捶胸顿足,“是我的错,是我的错!”
“爹。”这时候,章淑瑜和苏振跑进来,他们一路来的时候看到府上有好些人受到不同程度的伤,有一些下人没有来得及躲,被黑衣人杀死了,一些黑衣人也被唐琳等侍卫杀死,府上到处都弥漫一股血腥味道。
鄂国公看着章淑瑜回来,身后还站着苏振的时候,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话好。
“姐。”章源喊了章淑瑜一声,章淑瑜看向章源,当看到他的左臂全都是黑血的时候,她立即过去,“三弟,你的手?”
“他朝着爹射出好些银镖,要夺爹爹性命,我舍身救爹爹,中了他一只银镖!”章源声音喝道。
鄂国公一听,又是一惊,忙颤巍巍起身去看章源的手臂,“快,来人,府医!救救源儿!”
“三弟快躺下,直接地上!”章淑瑜管不了这么多了,就怕那些毒液已经流向章源的四肢百骸。
章源赶紧听话地躺下来,苏振也快速到了章源面前,直接点住章源的几大穴道,然后给章源诊治去毒。
“哈哈,没用的!”章肃这会儿胸口不断涌出鲜血,但他就是撑着最后一口气,他大笑,“没用的,我特意选择的一剑封喉!只要碰到,必死无疑!”
鄂国公惊愕,他盯着章肃,“肃儿,你怎可如此心狠手辣!原本那银镖掷向你爹我!你就如此想为父死吗?”他直接揪着章肃的衣襟,“解药,快点交出解药!”
鄂国公真的怕得要死,他怕章肃那毒药真的是一剑封喉,如果是真的,那今日他地两个儿子都会死去!他怎么可以忍受这样的打击?
他刚刚还因为章肃快要死了而伤心,而恨章肃糊涂,可是现在……
“快交出解药!”鄂国公直接掐着章肃的脖颈,眼睛瞪大,死盯着章肃,“畜生,解药!你这个弑父杀弟的畜生!你们怎能如此手足相残!啊?解药啊!”
章淑瑜和苏振一同赶紧救治章源,好在章淑瑜之前给章源种过蛊,那蛊至今还护住章源的心脉,但是这毒也是甚为霸道。
苏振看了一眼章淑瑜,“我施内力逼毒,之后,你替他刮骨去毒。”
章淑瑜点头。
章源眼神紧盯着他们两个,“姐,世子,你们尽管来,我受得住!若是救不了我手臂,那就不要了!我只要活着,缺胳膊少腿没关系!”
“闭嘴!”章淑瑜喝了他一声,但没想到就在这时候,章淑瑜听到身后有闷哼声音,她一转头,看到鄂国公已经栽在章肃的尸体上,他的两手还掐着章肃的脖颈。
“爹!”章淑瑜大声呼喊,立即去看鄂国公。
封无野刚好带着春桃跑进来,他看到此时此景,惊了,忙跳着上前和章淑瑜一同扶着鄂国公起身,手中运气就往鄂国公输入内力。
夜色渐渐暗沉下来。
苏振终于散去了功力,踉踉跄跄,没走两步就已经倒在床榻上,章淑瑜赶紧上前来扶着他,“临御?”
“无碍,你去看看源弟。”苏振看了一眼倒在美人榻上的章源。先前和魏弦斗打的时候,还不觉得身体疲倦,直到现在用内力给章源逼出毒之后,他却觉得身子骨就像是被人拆散了一般,痛极了。
章淑瑜看着他的脸色,知道之前放在他身上的蛊已经死了。那蛊被她注入她的心血,能够使他麻木神经、然后令他亢奋、挖掘他体内潜能,因此他能够跟魏弦斗打、逼退魏弦,甚至也攻击得魏弦频频后退。
但现在,蛊虫死了,他的身体知觉也回来,自然感觉到疼痛。
章淑瑜握了握苏振的手,从自己的怀中取出一个药瓶子,倒出一颗药,凑到苏振到嘴边,“来,临御,吃了这颗药。”
苏振微微张嘴,章淑瑜将药喂入他的口中,让他咽下,然后扶着他躺在床榻上休息。
章淑瑜这才去看章源,章源嘴上都是惨白,左臂用绷带死死缠住,若是不进行刮骨,恐怕这左臂也会因为供血不足而废掉。
封无野这会儿进来,他看向床榻上睡下的苏振,“临御世子睡了。”
“嗯。”章淑瑜轻声应了,将几把小刀放在火上烤,她的眼睛一直盯着那几把小刀,问,“无野表哥,我爹怎么样了?好些了吗?”
“好多了,按照你的意思,服了药暂时睡下。”封无野上前来,“淑瑜表妹可需要我帮忙?”
他看到章淑瑜正拿着几把小刀放在火上烤,就知道她要给章源动刮骨术。
“酒,在桌子下面,帮我拿上来。”
封无野立即拿酒。
“帮我扶住三弟,三弟若是有什么反抗,你帮我制住他。”章淑瑜说道。
“好。”封无野点头,扶着躺在美人榻上的章源起身,改为他坐在美人榻上,扶着章源,让章源靠在他的身上。
章淑瑜盯着章源的脸,章源此时晕死过去,额上脸上都是冷汗,嘴唇也是惨白。
章肃是真的想让全府死光光,都是疯子!
章淑瑜两手拿着小刀,看了一眼封无野,“无野表哥,我要开始了。”
“嗯。”封无野抓住章源。
章淑瑜一刀划下去,顿时,章源痛醒了,大叫起来,“啊!”
“三弟,忍住!”章淑瑜喊道。
章源大口大口地深呼吸,他痛得龇牙咧嘴,看到一边上有个酒坛子,立即大喊,“酒!”
封无野赶紧将酒端过来给章源,章源右手提起酒坛,直接往自己嘴里灌,“咕咚咕咚”地喝。
章淑瑜将章源手臂上的皮肉给割开,然后割向他的骨头,疼得章源眼睛都变得赤红,但他大叫一声,“姐!你尽管来!”
右手一提那酒坛,又仰起脖子猛地灌酒。
外面的春桃听着里面的声音,心惊胆战,还是人忍不住跑进来,当看到章淑瑜正在给章源刮骨的时候,她惊得捂眼睛大叫一声“啊”,晕过去了。
章源愣了一下,转头看晕倒在地的春桃。
而章淑瑜手中动作更加快速,章源又感觉到刻骨的痛,他一把将边上准备的布卷起,然后咬在自己的嘴里,“唔!”
当他忍不住要挣扎时候,封无野赶紧压制他的所有动作。
终于,等到章淑瑜给章源包扎伤口完毕,章源脑子里已经一片浆糊,牙齿也咬不动那布了。
封无野帮章淑瑜将章源扶好,让他躺在美人榻上休息。
章淑瑜也用药将地上晕倒的春桃给弄醒,“春桃,去帮吴姨娘一同照顾我爹。”
“是。”春桃回过神,但又惊慌,“小姐,三少爷他……”
“手臂保住,身子也无碍,已经睡下,不日便好。”章淑瑜说道。
春桃听着激动不已,对着章淑瑜跪拜之后,赶紧去照顾鄂国公。
封无野看着章淑瑜脸上都是汗水,而且手都有些颤抖,知道她方才强忍控制着自己,然后给章源做刮骨术,他上前,将丝帕递给章淑瑜,“淑瑜表妹,辛苦了,歇会儿。”
章淑瑜轻摇头,“薛公子和义宏大哥还在前院,我得要去看他们。”唐琳龙一龙二他们应该将府上都清理干净了吧?
“那你也要注意休息。”封无野说道,跟上章淑瑜。
在正堂里的姜熙和薛卓两人听闻府上变故,虽然具体不知,但,听闻死了章肃还有府上的一些下人……
他们看到章淑瑜过来之后,忙上前,“大小姐。”
“多谢义宏大哥,多谢薛公子,但是照顾不周,还望见谅。”
“淑瑜妹子,别说这些,你府上到底怎么了?这好端端的,怎么会有强贼屠府?”姜熙甚为不解,“这,这也太令人匪夷所思了吧?”
“可能因为我府上比较靠近西边,西边靠近大漠大食等地,来往百姓较少,而歹徒较多,再加上可能听闻了我要出嫁的事情、嫁妆备了一些,觉得我府上可能有些金银,因此来抢。”章淑瑜当然不会说杀手之一就是章肃。
她说到这里,顿了顿,脸上慢慢染上哀伤,“二弟为了救爹爹,被歹人杀死了。”算是仁至义尽了,明明章肃你是屠府弑父,可我却将你说成为救父救府而死,你可瞑目了!
“章肃死了?”姜熙和薛卓惊讶半天。
章淑瑜眼泪不禁落下,她欠身一礼,“府上还有些事情,淑瑜先去忙了。”
“好,好。”姜熙和薛卓见章淑瑜哀伤,府上变故如此之多,自然也要好好料理,因此忙辞别,然后离开。
姜熙直感叹这人生果然是世事无常啊,都还没几个月呢,鄂国公府上的祸事接二连三地发生,真是令人唏嘘。
薛卓和姜熙分开之后,他立即赶往摄政王府,进了魏弦的书房,果然魏弦早在那书案前,就等着他汇报鄂国公府情况。
“王爷,章肃死了。”薛卓开始禀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