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宝儿这人,酒品真不怎么样。平时很难喝醉,但一旦喝醉了,那就真是个磨人的小混蛋。以前,她还是林凡的时候,就常常喝醉酒,把金浩洋闹得一夜不能睡。做了权宝儿,在喝酒方面,她收敛了许多,平时并不敢多喝。今天其实也没喝太多,可能是累了,才会这么容易醉。
十五岁的年轻女孩儿,稚气未脱,脸还有些肉乎,小小的一张娃娃脸。但五官已经张开,清秀的眉眼,即使是闭着,也难以遮掩那股子灵动的气息。不安分的小嘴儿,红艳艳的一片,微微嘟着,还在轻声嘀咕着什么。白皙的皮肤,因为酒醉的关系,染上了妖冶的红,迷晕了少男的眼。郑允浩可以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狂跳的内心,和越来越急躁,没有规律的呼吸。他着迷了,为了权宝儿。
只是,那会儿的他,还是个涉世未深的小男孩儿。就算清楚地知道,自己此刻为权宝儿动心,也不会对她动手。只是扶着已经瘫软的人,离开那个小馆。
权宝儿跟所有喝醉的人一样,挥舞着双手,颇有气概地说:“我还要喝!再来瓶酒!”她虽然是在嚷嚷,却透着一股子的慵懒和妩媚。郑允浩好声哄着:“你醉了,宝儿,我们回宿舍吧。”权宝儿睁开眼睛,看着他,突然咧嘴笑了起来,指着他说:“你才醉了呢!郑允浩,你这个家伙,都不会喝酒,忒逊了!我是什么酒量,能醉吗?笑话!你丫不陪我喝,我找志龙去!我家志龙酒量不错,也愿意陪我喝酒!唔,权志龙人呢?爱一股,关键时刻,这小子咋不在呢?哦,对了,他有喜欢的女孩儿了,他又去找那个真儿怒那了!哎,算了,人家找心上人,是正常的事儿,我不能耽误我弟弟的终身。嘿嘿,我多好啊,我这么好的怒那,他居然还不肯认,真没眼力见儿!”
郑允浩扶着东倒西歪的人,听她“乌拉乌拉”地说话,其实也没听清楚多少。他只是听到了她一直反复在踢到“权志龙”这个人。他虽然不认识,但是猜想,权宝儿跟那人的关系应该很好。然后,他就对这个名字,有了一些敌意。宝儿口口声声说的,都是那个男孩儿,就算那人不是权宝儿的男朋友,这么亲密的关系,也够让郑允浩吃醋的了。他很坦然地接受了自己喜欢上权宝儿的事实,也很坦然地开始吃起了权志龙的醋。
拦了辆出租车,把权宝儿扶进去,自己也钻进去,坐在她身边,让她的头靠在他肩膀上。权宝儿扭动着身体,嘟囔着说:“热死了,这里好闷,好烦啊!”然后就开始要脱衣服。郑允浩忙拉住她的手,另一只手赶紧去开她那边的窗,让她吹吹风。权宝儿似乎满意了,砸吧了下嘴巴,靠在郑允浩肩头,闭着眼睛,好像睡着了。
过了没多会儿,她又睁开眼睛,伸手去拍司机的椅子,咧嘴笑了起来,说:“头儿,你来了啊!嘿嘿,你咋才来呢?我等你半天了!喂,头儿,我咋觉得跟你很久没见了呢?你跑哪儿去鬼混了,都不带上我,真没义气!”她说的是中文,司机和郑允浩都没听懂。郑允浩看着她笑嘻嘻,很满足的样子,心里又是一紧。这样的权宝儿,实在让他挪不开视线。他真的魔怔了,看着她,有一种想咬她的冲动。就像看到一块红扑扑,水灵灵的西瓜,想着肯定特甜,水分特足,然后就垂涎三尺了。
伸手在下巴上一抹,还真有点湿了。郑允浩慌忙收起自己满心的遐想,拉着权宝儿,不让她再去妨碍人家司机开车。权宝儿扭头,看到郑允浩,蒙着水雾的眼睛眨巴了几下,问他:“咦,你咋在这儿?”然后就兀自嘟囔起来:“我不是跟头儿一块儿呢吗?怎么郑允浩也在?”又扭头,去拍司机的座椅,问道:“头儿,这是允浩,你认识不?”
郑允浩拉着她的手,不让她乱动,嘴里还是好声好气地哄着:“乖,别打扰人家司机开车。很快就到宿舍了,你忍忍,乖。”郑允浩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还会有这么有耐心,这么温柔的时候。就算是对待他妹妹,他都不曾这样过。
权宝儿咧嘴对他笑,说:“郑允浩,我偷偷告诉你哦,其实,我不是宝儿,我是林凡。嗯,也不对,我就是宝儿,林凡早就死掉了!嗯,我是宝儿,我不是林凡。”她絮絮叨叨地说着“林凡”“宝儿”,郑允浩也没听清楚,只当她是在耍酒疯,胡言乱语。
好不容易到了宿舍,把人放到床上了,权宝儿也不消停。刚躺下就吐了,被子上,衣服上,地上,都是她吐出来的东西。郑允浩又不敢去告诉她的经济人,怕她会被骂,只能自己帮她收拾。先把她放到干净的沙发上,用毛巾把她身上的污秽擦掉。又把她的床单,被子,都取了下来,扔在洗衣篮里。地上的那些东西,他也一并扫了,又把地拖干净。这样一阵收拾后,他才把权宝儿再安置到床上。她的衣服虽然还有些脏,泛着一股酸臭味,但他是不敢帮她换的。那个年纪的孩子,已经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又纯情到不敢多看女生的身体一眼。
郑允浩很君子地没有趁人之危,权宝儿却很不厚道地拉着他的手,嚷嚷着难受。她眼睛闭着,并没有看他,所以,她的嘴里,喊的也不是他的名字。“头儿,难受,茶呢?唔,不对,头儿不在。我都翘辫子了,我现在是宝儿。不是头儿在给我收拾,嗯,志龙,是你吗?算你小子有良心,喝完酒,还晓得把姐送回来。哎,给姐搞点儿茶来喝喝,渴了。”她说话的时候,嘴角上扬,脸颊上的酒窝若隐若现。
郑允浩人名地去给她找水喝,扶着她,一点点地把瓶里的矿泉水喂给她喝。她是真渴了,就着他的手,“咕嘟咕嘟”喝了大半瓶,才肯放手。郑允浩放在水瓶,蹲在她床边,看她闭着眼睛睡觉的样子,轻声吐槽道:“权宝儿,你个混蛋。我伺候了你一晚上,你满嘴嚷嚷的,都是别人的名字。什么头儿,什么权志龙的,人一个都不在,是我伺候了你一晚上,你知不知道,你个混蛋!”说着,他还伸手在她脸上掐了一把,以示自己的不满。
权宝儿觉得不舒服,伸手来拍他,嘟囔着:“哪个小子偷袭我,欠揍呢吧!老子就算喝醉了,也不是好欺负的!”说话的时候,果然手脚都动了起来。还好郑允浩躲得快,要不然,真就被她打到了。看着床上的人,郑允浩无奈地摇头,怎么就连喝醉酒了,还这么好勇斗狠的?这个家伙,是不是从小就跟男孩子打架长大到现在的?怪不得身手那么好,上次被她打了一顿,还真是挺疼的,回去之后照镜子,身上好些地方都青了。她这么小的一个人儿,力气怎么能这么大呢?
郑允浩正喟叹着呢,权宝儿又不安分了。伸手抓住郑允浩的头发,不偏不移,正好揪住那撮头发,然后嘴里念叨着:“权志龙你这个混小子,姐平时对你这么好,带你吃,带你喝!你丫有了那个什么金真儿怒那的,你就不要姐了。你小子良心大大滴坏,比日本小鬼子还坏!我咋就瞎了眼,认了你这么个弟弟呢!人家金真儿不要你,你丫居然能伤心成这样。我走了几个月,咋不见你想念想念我呢!”
郑允浩疼得龇牙咧嘴的,一边握着她的手,挣扎着从她手里逃生。一边也絮絮叨叨地怨念:“那个权志龙到底是什么人啊?你念叨了这人一晚上,还把气撒在我身上了!权宝儿,你才是混蛋呢,彻彻底底的大混蛋!”
权宝儿做梦梦到权志龙抓着一个女孩儿的手,笑嘻嘻地出现在她面前,然后她就特愤愤不平,想骂他一顿。结果,这小子居然还敢还嘴,说她是混蛋!这下可真不能干了。伸手就拍上了他的脑袋,嘴里嘟囔着:“你丫造反啊!有了女朋友了不起啊,就不要我这个怒那了是吧?你丫的,那个金真儿有什么好的,值得你一口一个‘怒那’地叫。咱俩认识这么久了,你咋就不肯叫我一声‘怒那’呢?你才混蛋呢,你全家都是混蛋,你就是混蛋窝里出来的混蛋小子。”
郑允浩被突如其来的袭击打得眼冒金星,也怒了,撸起袖子,想揍权宝儿。看她脸红扑扑,嘟着嘴,满脸委屈的样子,又颓了下来,气呼呼地说:“权宝儿,你非得把那什么叫权志龙的小子介绍给我认识不可。我平白无故替他挨了这么多下,我必须得好好揍他一顿!那臭小子,绝对是个大混蛋。不过,你丫也是个混蛋,你们就是俩混蛋!”
权宝儿这次没听到郑允浩的话,砸吧了两下嘴,翻了个身,真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