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的光被青云山遮了个干净,夜幕降临,那个哭闹了一日的孩童,被包在旧蓝色的棉被里,正睡得香甜。中文≥≧w≦w≤w<.﹤8≤1zw.粉红的小脸上还挂着泪痕,软软的小嘴无意识地吮了吮。
这是师父走后的第三天,也是阿音出生的第三天。
濯清累的趴在床边,意识缓缓陷入昏睡。他感觉到有光在屋内闪烁,温暖祥和。驱赶了他的疲倦和无助,消散了他的悲伤与心痛。
濯清看到一个白须老者自光芒之中缓缓走来,他记得他。前些日子,他还曾为自己剔除凡骨。
“老君怎会前来?是我师父出了事吗?”濯清听见自己这么问道。
老者摇了摇头,自怀中掏出一块青色玉石,玉面澄清温润,内里血丝缠绕。“玉玄的使命已经完成,这块玉牌也用不到了!老道此番前来,便是要物归原主!”
“物归原主?”濯清茫然地看着他缓缓靠近,那青色玉石也随着他的动作出淡淡微光。濯清便在这微光中动弹不得,他看着自己的道袍被掀开,露出光洁的胸膛,他看着那块光的玉轻轻飞起,最终消失在自己的胸口。他感觉到有一股暖流自心口传达至全身,让人那么舒服!
下一刻,他却如坠深渊。他看到自己从云端落入黑暗的深渊,无边无际的黑暗似要将人吞没。他看到,云端之上,飞扬的战马和身披紫金战袍的男子,深邃的双眼冷冷地望着自己。
他是谁?濯清又是谁?
外面的喧嚣扰了车内人的休息,濯清皱了皱眉,睁开了眼睛。
江小雨将酸甜的橘子瓣丢进嘴里,享受地嗯了一声,懒懒地说道,“我想了一路,始终想不明白,你为何那么紧张阿音被狐妖带去青丘山?”
濯清理了理微乱的长袍,闲散地依在车厢内。并没有开口的意思。
江小雨停了半刻又说道,“水怜月抓阿音,为的不过是逼你说出赤金丹的下落。既然阿音对她们有用,她们断然不会伤她性命。当初你任由阿音出入季府。不也挺淡定的吗?怎么这一次就突然那么紧张?是因为水怜月知道了你跟那个叫智娆的狐狸有关?那个叫智娆的狐妖真的是赤金丹的主人?”
“云浅真的是你师父吗?”濯清答非所问。
江小雨怔了怔,思索着该如何回答。濯清却已经将目光移开,修长的手掀起车窗的布帘向外望了望,正好看见骑在马上的阿音,一身整洁的蓝色长衫。长被一根蓝色束带绑在头顶,正指着不远处的建筑,兴致勃勃地问着什么。而一旁的孟姜,温和谦逊地一一介绍着。
濯清放下布帘低低笑了一下,“她还真是无师自通,连马也会骑了!”
江小雨哼了一声,又扒了个橘子塞进嘴里,“她哪里是无师自通,她根本就是小老虎下山,见什么扑什么!你刚刚没听见。那马不让她近身,她竟撸着袖子捡了个树枝,扬言不让骑就烤了它吃!哼,疼的那马的主人,脸都绿了。最后还是孟姜将自己的坐骑让给她,这才安抚住了这丫头!啧啧,濯清,你都怎么养的!这哪里有一点女孩子的样子!”
谈起阿音,濯清冷寂的眼中,缓缓涌起一丝温情。“这样,挺好的!”
江小雨不赞同地反驳,“能不好吗?我猜她长这么大,连点残忍血腥的事情都没有亲自经历过吧!真不知道你是在保护她。还是在害她,难道你能一辈子陪着她吗?雏鸟总要自己觅食,才能成为自由翱翔于天际的雄鹰,要不然,永远只能成为笼子里的家雀,想飞的时候。也没有勇气去飞!”
濯清垂下眼帘,半响才淡淡回道,“也许你说的对!我也不可能一辈子陪着她!人,总要死的,不是吗?”
“你~”江小雨一愣,张了张嘴又不知该说什么。
濯清却已回复正常,清冷的声音带着猜疑,“江小雨,青玉令真的可以跨越阴阳,使人起死回生吗?”
“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江小雨不解地反问道,“在幻阵中,你不是强行取出卓灵儿体内的青玉令吗?你不会真的失忆了吧!”
“也许吧!”濯清轻声叹道,“如果我告诉你,取出青玉令的人根本不是濯清,你会不会觉得荒唐?”
未等江小雨回答,濯清就又开了口,“的确是荒唐!人死了,肉身腐烂化为尘埃,只剩白骨一副。今生所有恩怨本应就此了结,却偏偏依靠青玉令复活,为的又是什么?如果人死了,意念依旧可以支配活着的人的行为,那这个活着的人,又是为了什么而活?”
江小雨越听越糊涂,“濯清,你没事吧?”
“我没事,只是想起了一个人!”濯清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摸了摸袖子,里面躺着一把小小的桃木剑。那个已经死去的玉壶子,是否真的存在过?他口中的玉玄是否真的是自己已经羽化登仙的师父?那块消失在自己胸口的青玉令,又是谁的?而自己,究竟是生,还是已经死去?
“物归原主?物归原主!”濯清低低呢喃着,江小雨伸手在他面前摇了摇,“嘀嘀咕咕说什么那?你还没告诉我,那个狐妖智娆和赤金丹究竟是怎么回事?”
“青玉令是否是云浅之物?”濯清突然抬起头定定地望着江小雨,神情不复清冷。
江小雨慌乱地别开脸,却下意识地捏碎了手中的橘子,溅出的汁水污了长衫而不自知。
“原来真的是云浅!”濯清缓缓闭上双眼,那张冷漠的脸上,颓废绝望。看的江小雨心中一酸,这本应是个骄傲而又自负、执拗而又勇敢的人,遇到任何绝境都不会轻言放弃的人。
江小雨一直想知道,是什么样的信念支撑着这个人,即便毫无胜算,即便遍体鳞伤,也要护人周全,他一直以为,那应该是爱!可是现在,他突然开始怀疑。
“清清,清清,你醒了吗?”车窗外想起清脆的呼唤,带着稚嫩和天真,“这个梨子真甜,你吃一个好不好?”
布帘被人掀起,一只小手握着一个金黄的梨子伸了进来,对着濯清和江小雨轻轻扬了扬。(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