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原告席上的那一刻，宋清欢悬着许久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法官一锤定音的时候，宋清欢双手搅在一起。终于，把这些人，送进了监狱。
孟芸，过失杀人，未在第一时间自首，判处三年以上七年以下有期徒刑。
吴昊，性侵，违反工商法，判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并处罚金，收缴名下所有房产和财产。
周彤，协同性侵，判处三年以上七年以下有期徒刑。
毕修筠坐在孟芸对面，长腿交叠，屈着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敲击着桌面。
中年女人脸上没什么血色，盯着男人手上的动作，不由得想起那天和宋清欢见面的场景。
“宋小姐还真是和您一模一样。”
男人闻言，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我一直觉得奇怪，宋小姐是宋婉然一手带大的，可身上却没有那股子温婉气息，反而讲话做事狠厉果断，原来是被人养成了这副模样。”
毕修筠没说话，只是淡淡的打量了孟芸一眼。
人人都说宋清欢像他，不像宋婉然。
但是他不这么认为。
小丫头骨子里还是娇憨可人的。
毕修筠掀了掀眼皮，想起那日在咖啡店门口，孟芸若有所思的话，淡淡开口道，“孟女士想和我说些什么？”
孟芸理了理鬓间的白发，声音显得有些气若游丝，“就是觉得奇怪，毕总您手上的事也不少，怎么就为了个女人，费了这么大的心机。”
毕修筠淡淡一笑，想到女人那张脸，神色也逐渐柔和了下来。
“每个人想要的东西自然不一样。”
吴家要的，是名利，是地位。
但是对毕修筠来说，他从始至终想要的，不过就是一个女人。
孟芸盯着男人那张俊秀的脸，想起刚才在审判席上的一幕幕，“如果我没猜错，接下来，就是我儿子了吧。”
毕修筠挑了挑眉。
孟芸在这圈子里摸爬滚打十几年，见过各种各样的人，能说出这样的话，不足为奇。
“五年前他们父子俩把脏水泼到你们头上之后，你来找吴昊，我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孟芸其实不是没有愧疚之心。
在她失手推了宋婉然之后，她想过去自首。
可吴昊是个没胆的，如果不是她和母家一路扶持这男人，他根本走不到今天，偏偏又爱惹事，给她惹了一身麻烦。
如果她真的去自首了，她，吴昊，没有一个能脱得了干系。
那么吴霆钧在这圈子里，走的会比寻常人还要困难。
就算是为了自己的儿子，她也要咬住那么一口气，不松口，把这事盖下去。
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自己做过的错事，总要付出代价。
她也从未想过逍遥法外，如同宋清欢说的，午夜梦回，她总会想到宋婉然的那一袭白裙，和那张绝望的脸。
她对这女人，有愧。
可在这圈子里，身不由己。
她不能狡辩。
更不能在宋清欢面前狡辩。
她就是该死。
这结果，她认。
孟芸叹了一口气，“我这个身份，我的所作所为，确实不能为我儿子求什么，只是希望毕总，手下留情些。”
毕修筠突然来了些兴致。
他本来没有和她交谈的愿望。
“哦？”
“我知道专辑的事你们背了锅，但，我和吴昊都已经进来了，我是在不想我的儿子也……”
孟芸话还没说完，毕修筠就出口打断了她。
“抱歉，孟女士，我做不到。”
孟芸一愣。
思索了片刻，又自嘲似的笑了声。
“罢了，做错事的是我们，怎么能要求你们宽宏大度。”
毕修筠扬了扬唇角，站起身，“孟女士要是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欢欢还在外面等我。”
男人转身的时候，背后的中年女人却突然开口，“毕总为了这么个小金丝雀大动干戈，不知几年之后再有这样年轻貌美的，会不会后悔。”
毕修筠勾唇一笑。
他稳住身形，双手插在口袋，像是不觉得这是个问题似的，“我做事都能等五年，人，自然是要一辈子的。”
孟芸不禁抬头细细打量了男人几眼。
这圈子里，竟还有这样长情和专情的人。
倒也是稀奇。
“您最好提醒提醒宋小姐，去查查身边的人。她和宋婉然，可不像是亲姑侄。”
话一说完，男人的表情变了变，却没给回应，出了审讯室的门。
门关上那一刻，毕修筠的眉头紧紧的拧了起来。
想到那日见到的张秀锦，以及刚刚孟芸说的话，心里有一块石头，不停地在敲打。
宋清欢，确实不像是宋婉然的侄女儿。
倒像是他养出来的小豹子。
男人兀自笑了笑，转了个身，准备去找那个一直被他挂在心上的小豹子。
审判结束之后，宋清欢又去见了一下吴昊。
男人穿着大号的囚服，面容苍白，脸颊上的横肉堆在一起，颅顶还多了几分白发。
他坐在她对面，戴着手铐，脸上的神色，很是恼怒。
吴昊恶狠狠的盯着她，恨不得在她身上烧出一个窟窿。
“没想到宋小姐和毕总就是这样办事的。”
宋清欢也不恼，只是淡淡的笑了一下。
“吴总您该不会真的以为，我会放过您？”
吴昊抬脚，猛地踢了一下桌。
“臭婊子，和宋婉然那婊子一个样，我呸！”
中年男人骂完，还冲她啐了一口。
宋清欢皱了皱眉，接过检察官递过来的湿纸巾，抬手拂了拂。
“吴总，做错事，是要付出代价的。”
吴昊双手握拳，猛地砸了一下桌面，又像是得逞似的笑了笑，“宋小姐是不是忘了，毕总送给我的那20%的股份？
宋清欢突然想笑。
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竟然还在惦记着那些没用的股份。
“吴总，您都走到这儿了，这股份，大概也没您什么事儿。”
吴昊奸诈一笑。
“宋小姐，我还有个儿子，你忘了？”
真是天真。
前几天儿子还在算计老子，想把他弄进局子，结果现在，又想起为儿子讨公道了。
宋清欢凑近吴昊，狡黠的勾了勾唇，像是提醒似的开口道，“吴总，您和您妻子都进来了，您觉得，小吴总，还会远吗？”
吴昊脸上的横肉瞬间不抖了。
宋清欢只是笑笑，没再说话，起身离开了审讯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