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鱼河畔究竟有沒有这么一位桦甸王并不重要。『雅*文*言*情*首*发』重要的是。蓝末此刻漂走的方向却已经与东鱼河愈行愈远。
珑珍台是一个磅礴的古宅。驻足在苍色的玉山之上。宅前位于临天海域的西边。有一道巨幅玉石屏遮挡;宅后有一片七彩竹林。五彩纷呈的竹根从湿润的春泥中钻出來。
还未到春末夏初。新开的花苞早已被下人们强行撑开了花骨朵。一朵一朵开的正艳。正如此时往返于宴会中。衣衫果露的婢女们。沒有多余的披风遮住果露的香肩。亦沒有足够长的肚兜。遮住胸前春光乍泄的半边沟壑。
上官小楼意气风发。面对成千的美女群淡入青山。他手持破凌剑迎风而立。刀削的眉。高挺的鼻梁。薄薄却紧抿的唇无不让在场的女人们心花怒放。他正在舞剑。破凌剑如同血蛇吐信。嘶嘶破风。又如蛟龙穿梭。行走四壁。神秘的剑锋时而轻盈如燕。点剑而起。时而骤如闪电。落叶纷崩。
“小楼真不愧真名士……”一个仪态万千的少妇。正含情脉脉地隔着一方水台。看着主宴会上。舞剑舞的酣畅淋漓的上官家主。
上官小楼又岂是等闲之辈。他一剑还未挑逗到方才媚眼所及之处。就见一道夺人心魄的目光却是从一处隐蔽的高台传來。
“家主。怎么将剑收起來了。我们还沒有看够呢。”一堆簇拥在亭子附近的小姑娘们。头上的步摇随着头部晃动的频率。几乎要掉在地上。许是谁的珠宝更重更闪烁。就能顾得英俊多金的上官家主多看一眼。
可是众人却不知。上官小楼甄选女人的标准一向都以姿色的美艳程度为第一标准。所以这些乳臭未干的稚龄姑娘们。小楼顶多是为他的宴会凑个数。其他的还是那些年过韶华的少妇。深得他心。
“素闻上官兄在珑珍台开设千宠盛宴。网罗临天海域四方美女。更有西域美酒。列国佳肴。美不胜收。老七不过是來见识一下。上官兄无须这般客气上來相迎。”來人正是那寒芒光芒的主人。他的面色苍白。手中拿着一方干净的帕子。脖子上习惯性的围着挡风的缎面。即便是无风的季节。.
上官小楼听到此。竟是沒有与來人一般客套。他很正经地忽而将破凌剑向身后放去。单膝跪地很郑重地请安道。“草民不知七王爷莅临寒舍。有失远迎还望殿下恕罪。”
“上官兄无须客气。大嫂管的严令大哥不能來。本王來也是一样的。”韩旭尧面若桃李。他有一种阴柔的美。举手投足之间极其病态。却有一种令人不敢远观亦不敢亵玩的错觉。
“王爷言重了。请上座。”上官小楼恭敬不如从命。他虽然不情愿招待这个看似软弱。却手段狠戾的小王爷。但是也不能在面上表现出來。于是只见他拍拍手。随后就上來了一批衣着奇异。镶着鼻环。带着脚镣的碧眼舞姬。
上官小楼将手中的剑放在一旁。他接过小厮们端上的一只玉壶。从暖炉上取下的时候。特意缓了缓。让酒水不要这般滚烫。待到温温的时刻。很自然地为东原的七王爷斟上了一杯。他笑着说道。“多谢七爷帮忙。才如此迅速的一举击溃舒家人的势力……他们雄霸东原往來西蜀贸易多年。能够打开这个缺口。对我们今后去其他国通商也是开辟了新的口岸……”
“这件事你无须谢我。若果不是龙炎洛的失利。东方誉的侥幸。殷慕枫的狡诈。我想。单凭本王一人之力。也是不能撼动舒家人半分薄面的。”韩旭尧的怪僻很多。他沒有去接上官小楼递上的一杯酒。只是冲着身后随行的婢女摆摆手。就见婢女从怀中取出一个紫砂壶。只见韩旭尧很自然的衔着茶壶的嘴一口一口。美滋滋地喝了起來。
上官小楼假意笑笑。示意台下的舞姬们可以献舞了。乐曲奏响。靡靡之音扰人心绪。韩旭尧有些不悦地看向翩翩起舞。搔首弄姿的舞姬们。胃里有些不适感在翻滚。他厌恶地摆摆手道。“都下去。都快下去……”
音乐骤然停止。上官小楼与韩旭尧交往不深。除了上次与东方誉的结盟。二人再无任何交集。于是七王爷生性怪癖众多。却也是让上官小楼猝不及防。
“來人。伺候七王爷回客房休息。”小楼招來一个穿着较为得体的丫鬟。只见小丫鬟识时务的。连忙扶着略显晕厥的韩旭尧朝着客房的方向走去。
台下的礼乐声也是陡然间停止。一时之间。美女如云的千宠盛宴。陷入了一片熙熙攘攘的喧闹之中。众人皆在猜测突然出现的贵客。只在传闻中见过的弱不禁风的七王爷。果然如传言所说。一点都受不起风。就这么一小会。已要人扶着出门了。这身子骨还真是不及小楼的万分之一。
几个年龄稍大的女人说的此。也都很隐晦地笑了笑。小楼倒是沒有理会这些无知女人的议论。他径直走到奏乐的乐师面前。只见他忽然轻声开口。“怎么。不弹了。”
“嗯。”女人穿着一身藕荷色的浅浅宫装。似是能挤出水的杏子眼。正愣愣地盯着手中的琴出神。
“小璃。你不喜欢这里。不必勉强。”小楼郑重地言道。他好不容易才找到自己失散多年的妹妹。他怎么允许妹妹再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情。
然而被称呼为小璃的女子。正是半年前跟妹妹偌遥一同出卖主人东方洱的偌璃。她喜静。却从不忤逆哥哥的意思。此番前來珑珍台帮忙。她也是存了一个心思的。据说这里集结了各国的王孙贵胄。兴许能看见他。
只是偌璃來了才知道。这里的人虽然确实來自其他各国。只是來的全部是女人罢了。
“不必。我陪哥哥吧。”偌璃忽然用指片清拨琴弦。流畅的乐曲再次响起。仿佛刚才片刻的骚乱根本就沒有发生过。众人复又沉浸在纸醉金迷之中。上官小楼不由搂着一个主动送上门的妖娆女子。这是他的生活。也是掩人耳目的生活。
韩旭尧只步出了一条走廊。听到身后的丝竹声音又匆匆响起的时候。这个刚才还浑身不适的七皇子。顿时就能直起腰板走路了。
扶着他走路的小侍婢顿时手不知道往哪里放。她惊地靠着墙面站着。动也不敢动。
“怎地。还不肯滚。”韩旭尧轻佻地斜睨道。只见那小侍婢忙不迭地小跑而去。
“七王爷丑名在外。也怪不得人家吓成那般模样。”墨斗留着淡淡的胡须。他年龄不过三十有一。却恍若老人的心境一般。只见他接着说道。“现在人都走的差不多了。我以为这时间不能再耽搁了。”
“墨先生倒是直言快语。我自己进去就行。你在这里等我吧。”韩旭尧回到。他的面前是一座宽阔无比的高耸房门。他暗暗叹道。上官小楼这个油盐不进只识女人的男人。锁了什么东西在屋子里。竟然需要这么大的门。
正当韩旭尧为硕大的门庭发愁之时。从暗门慌忙跑进來一个家丁。这人满目的汗水。甚至还有丝恐惧。兴许是正好对上了韩旭尧探究的眼神了吧。
“你慌慌张张的。出了什么事吗。”韩旭尧不是爱管闲事的人。只是这个家丁出现的太意外。不但不从正门而入。反倒是从一个中门而入。而且。这个家丁手上黑乎乎的。是血迹么。
“那个。小的在后门的排水沟旁发现了一个将死的人。不知是拿去剁了当花肥。还是交给家主处置。”奴才答话答的一丝不苟。这是王爷的问话。他还不想死。
“噢。你带我去看看。”韩旭尧一改方才在看舞姬跳舞时的郁郁寡欢。仿佛來人把话说到了他的心坎上。
然而只有时时伴君左右的墨斗先生才知。喜欢看濒临死亡的东西。这绝对是韩旭尧另一个怪僻。不管是人还是动物。他喜欢看那种濒临死亡的感觉。他说这是一种接近自然的美。
墨斗摇摇头。今天的正事可不要忘记了。可是这句话终是沒有说出來。他紧随其后。这位七爷在东原皇城是一个特殊的存在。他是皇子同时也是皇帝最为恼火的第七子。
正是早年远送他去后唐成为质子。造就了韩旭尧性情大变的主要原因。墨斗不去多想。既是选择了七皇子。辅佐他一生无忧。那么就要踏实下心來。静静帮他排忧解难。
比如。他们一同看向那个扑在地上。几乎沒有呼吸和心跳的女人。
“又不是严寒天气。身子却是别样冷。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弄來的。”奴才不过脑子的说道。也就沒有发现韩旭尧正在用探究的目光仔细甄别。
蓝末的唇面有些干渴。身子在地上趴着。她的眼角微微张开。透过散乱的黑色发丝。有一张异常熟悉的面孔正在对着自己一丝不苟地盯着看。待蓝末看清楚。她的心仿佛被几千万只小虫在拼命的咬拼命的咬。这不是她小时候的主子。疯子一般的韩旭尧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