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金宫的列位还不知情。”这是侧立在另一边的凌风答话。“其中还有一个人不会武功。”
“看样子。他是有足够的信心了。”殷慕枫手忽而攥紧。他只是觉得。平静许久的鬼蜮城似乎要在下个月变的有趣起來。
方才匆匆一别。蓝末的心情不要提有多么的槽糕了。眼下失去了一个伙伴。同时也断了末字扇坠的念想。一沒线索。二沒武器。蓝末只觉得。天下之大。竟是沒有一个可以容她的地方。连绵不止的山间台阶。也成了她发泄的对象。
心情再不好。路还是要走下去的。至少在蓝末正前方不远处。出现了一批行进速度极快的人群之时。蓝末立刻偏离主道。掩藏在侧道的草丛之中。静静等待远方队伍的上前。
领头的是一个身形魁梧的七尺大汉。他戴着铜色头盔。一双铜铃般的大眼看向前方。坐在一匹黝黑的骏马上。宛若杀神。就见他一面挥手前行。一面大声吼道。“都听清楚了。这次不能再让公主逃跑了。“
“公主。”蓝末口中重复道。什么公主会值得派一千禁卫营的人。上山捉拿。只是。她从山顶下來。也沒有瞧见有其他什么人。
“是。州判大人。“众口一声喊。沒有一个小兵敢放松警惕。
蓝末不去细想。正欲从侧道离开。她的目光却是不能从一个人的身上再离开。
只见李渊拥着一人从那州判身边突然走出來的时候。蓝末的心是微微跳了一下的。只是。他即便在她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出现。她却不能现身相见。至少。现在不能。
“慢着。”殷慕幽目光炯炯。他凝神看向台阶上只有一人浅行的脚印。而脚印却忽然在中间一段消失。他颇有深意的笑笑。“八殿下。沒准已经不在此处了。”
“可是线报确说。在通往鬼工当铺的路上。看见了八殿下极其随行的踪迹。”鬼蜮州判王随是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殷慕幽遣人告知才做行动。已是慢了一个时辰之久。他若是有心跟着八姐。又怎会让她溜走。
.鬼工当铺向來是吸引富贾赌徒的圣地。就算有什么不轨的勾当。也是明修栈道。绝对不需要突然藏起來的。除非。这个躲在此处的人。有什么不能见人的事情。
蓝末手心湿腻。她紧张地盯着那双皇族长靴越來越近。高出半个脑袋的灌木。也快要不能遮住蓝末的瘦弱身体了。
清风拂面。一袭紫袍有如山中仙者。以绝对的气场镇压住一千禁卫营。也只有看似生性恬淡的殷慕枫才能够做到。
“十一弟。”殷慕枫从紫色的轿子中一跃而出。不偏不倚挡在了蓝末此刻躲藏的位置。
“荣王。六哥。”殷慕幽起先是惊了一下。随后却是释然。他当然不能再走进去。因为。殷慕枫已经十分自然的将披在身上的大衣。随手往草丛中一丢。
他极为放浪形骸地冲着草丛中说道。“还不快上轿待着。你以为。躲在这里。就不会被本王发现吗。”
黑暗中的蓝末不由直起了身子。她连跑带跳的披上了那件触感柔软的披风。匆匆漏了半张脸。就朝着不远处停着的轿子中奔去。
而领着一千大军候在山间的王州判。正要上前去看那身形跟公主相仿的人是谁。却是被凌风和凌珠同时瞪來的目光给震慑住。
“那人是谁。六哥出门也兴带美人了。”殷慕幽有些不甘心地反问道。
“怎么。只许你成日里在满花坊里喝闷酒。就不本王带佳人出行了。”殷慕枫不屑一顾道。他见殷慕幽的眼神一直冲着轿子中间的人细心分辨。他继续问道。“你把鬼蜮城掌管城防的王州判都叫了來。难道西巷发生了什么事么。”
“六哥有所不知。八姐带着贴身的护卫又从宫中溜出來。父皇很着急。”殷慕幽连声回复。却有意越过殷慕枫探身向前。
荣王殷慕枫嘴角勾出一个弧度。他负手而立。坚毅地目光探入殷慕幽的眼眸之中。“虽说我们是兄弟。”
“嗯。“殷慕幽的语调微微上扬。他显然沒有为他此刻的举动而感到有什么不妥。甚至。他的步子已移到了凌风和凌珠的面前。他是要看看这轿子中的人到底是谁。
“朋友妻不可欺这句话。十一弟可懂。“殷慕枫很严肃地说道。他站着的位置沒有挪动一步。但见在场的王州判脸色有些尴尬。再看本并行在殷慕幽身侧的李渊。也是连忙碰了碰十一皇子的手臂。“不要上前看了。王爷。”
“六哥这是取笑十一吗。”殷慕幽忽而笑道。他已经看清了。那坐在轿子中的。根本就不是一个女人。那么不会是她。再回想与籽乌城的繁荣有着同样名气的另一个称谓。男风盛行。他就能明白。六哥口中的“妻”指的是什么了。
“不敢。十一弟承蒙父皇和母后的宠爱。本王就是再大胆。还不敢逆龙须。”荣王殷慕枫这番话说的极为隐晦。这是指出小十一要时刻警醒自己的位份。他是皇后的儿子。定然要成为众矢之的。特别是太子不是十一殷慕幽的情况下。
殷慕幽不再回话。他的脸已不满了乌云。自出生那日起。就从來不敢忘却他是皇后的嫡子。但是。年龄最小。位份最足以压人的境况。也是让他自小就沒有安生过。荣王的母后。也是皇帝极为宠爱的。于是。母族的争宠。孩子也不能幸免。
十一皇子跟六殿下不合。这绝对不是新闻。这个不合在今日窘迫的境况下。势必拔刀相向。
“殿下不必大动干戈。六王爷在皇都出事。州判大人跟你都不能幸免。还是放他们下山为上上策。”李渊在十一耳边默默言道。他看荣王也不是说不顺眼。毕竟他们沒有任何交集。只是。有辱主子身份的事情。还是要权衡时弊。至少现在有一千多双眼睛看着他们。若是轻举妄动。这就是实实在在坐实了十一和老六的梁子。
蓝末在香气弥漫的轿子中间却是如坐针毡。她很想跳下去说一句。你们谁都不要争了。她自然是要一个人离开此处的。只是。她看着那铁衣盔甲的禁卫营。立刻就十分的明白。她此番出去。不是沦为阶下囚。就是沦为都宁王府的一个侍妾。她还不能困在一个地方。所以。殷慕枫。暂时谢谢你。这不知出于什么目的的见义勇为。
殷慕枫万分潇洒的朝轿子停靠的方位行去。他转身的时候。眼中透出一缕邪魅的目光。虽只有一瞬。却是不能逃过帘子后面。蓝末的眼睛。这个人。似乎并不如看的真实。
掀开帘子。如同脱兔般迅速坐定在蓝末的身边。而那层披风。也他随手夺了回來。本來有些凉意的轿子。因为殷慕枫的进來。竟是开始温暖起來。她虽是奇怪。到嘴的话却只能变为两个字。“谢谢。”
“不必。”殷慕枫极为客气的两个字。也是让蓝末的心顿时寒到了谷底。好吧。她就不敢心存侥幸。皇族的人。那必然都是一样的。
一千禁卫营在中间闪开一条宽阔无比的道路。御空而行的紫缎轿子在众人的观望中。终于向下方越行越远。
王随对眼下的状况目瞪口呆。他想开口发问。却是被冷如冰髓的殷慕幽。给扫视的不敢问话。李渊缓解气氛的本领还是有的。“卑职认为王爷此刻应该进宫看看。兴许八公主已经回宫了。”
“她与我何干。”殷慕幽被老六挑衅。怎么可能一时半会装作沒事。找寻淘气的八姐。一时也就忘在脑后。
只是。他也不是省油的灯。立刻吩咐李渊道。“找人盯着他。我倒要看看那个男宠是怎样一个人。“
第二天清早。鬼蜮城百姓的饭后谈资。多了一条。因两个王爷争风吃醋。一万禁卫营连夜追踪挑起事端的男宠。一时成为笑闻。
九龙客栈的三层的飘窗雅间。虽隔了一层实心木板。却还是能够听到隔壁大桌传來的。丝毫沒有掩饰的**声音。
“花公子。你且说说。那男宠后來如何了。”生性放荡的女人用一只玉手撩开男人的衣襟。紧实的胸肌隐约可见。
“你手再伸进去一点。本大爷告诉你。”被换做花公子的那人猥琐地笑道。
就见女子扑哧一声笑。“不说算了。都传满鬼蜮城了。还不许人家知道吧。”
“來來。别怒啊。就告诉你……”
听到隔壁传來的奇怪见闻以及暧昧的声线。蓝末早已将凌珠送來的黑衣装换上。坐在一脸恬淡的殷慕枫身边。只觉得额头上顿时生出了好多皱纹。
“那个。我能问一句吗。”蓝末头回弱弱地还沒有起筷。只见殷慕枫不紧不慢夹起一块蒜蓉小排骨放到自己面前的小碟里。“问。”
“他们说的男宠是谁。”
这次。换一直沒有憋住笑的凌珠扑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