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陈洛登看到黄文阅居然要用弩射自己的娘,陈洛登一个鲤鱼打挺就站了起来,一掌打断了那支弩箭,可是被截断的箭头扎在了陈洛登左眼处,陈洛登捂着自己的眼睛,鲜血立刻就从他指缝里流了出来。
看到自己的儿子居然伤了眼睛,宁青莲突然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叫声,同时爆发出了骇人的巨大真气,伴随着这些,宁青莲的发髻完全散开,黑发飘散,她脸上一层薄薄的假皮跟着脱落下来了。
看着自己的娘居然还有另一幅面孔,不但要年轻许多,而且眉眼俏丽,还有几分冶艳。
陈洛登完全愣住了,“你……是谁?”
宁青莲突然出手,两臂一挥,就把自己的真气稳定了下来,转而气沉丹田,不想再和他们对峙似的。
黄文阅不禁有些后怕,说道:“大家都看到了,这个女人明明有另一层身份,不瞒几位,这个宁青莲是继许昆之后又一个修炼幽冥阴风掌之人,她刚刚出手,极有可能就是幽冥阴风掌,不知道会是谁遭了毒手!”
“啊?”这话一出口,那些刚刚还有凶恶嘴脸的散人一个个吓得脸都白了,纷纷退让开来。
黄文阅也跟着把马往后退了两步,“怎么样?和我说的一样吧!就说了这女子是魔教妖女宁青莲,陈洛登,原来你和我一样,都是魔教的冤孽。而且比我更加了得,你是天生的!你是魔教的孽子!”
陈洛登松开手,拔去箭头,发现自己的左眼还能看见,可能只是伤了皮肉,并没有伤及眼球,可手里的血迹却是货真价实的。“就知道你狗嘴里不吐象牙,你说是阴风掌就一定是吗?你的屁话我一句,一个字都不信!”
黄文阅看陈洛登还是不肯服软,“是啊,那我就明说了,不会让你得逞的。各位,你们看这条路的尽头是哪里?是天音山!”
“天音山是玄壹教宫观所在,”黄文阅继续说道:“玄壹教乃是玄门正宗,还是江湖正道的九大门派之一!这个魔教孽子居然要去哪里,一定是帮魔教来对付玄壹教的各位道长的!我们绝不能让他们得逞!”
“对!魔教孽子已经投靠了魔教,回来祸害我们正道江湖!”
“绝不能让他得逞!”
“有其母必有其子!”
“为青竹盟会分舵复仇!”
陈洛登意识到这些人已经完全不可理喻了,直接把他过去的功劳苦劳全都抛之九霄云外,把他当成是宁青莲的儿子,宁百通的外甥,是魔教的孽子。一点辩解的机会也不会有了。
陈洛登闭着左眼,只用右眼看他们,“那就来啊,我才不会怕你们,我也用不着你们给我扣罪名,我会自己证明我的清白,到时候我让你们跪在地上给我娘道歉!”
“不要和他废话,拿下他再说!”有人振臂一呼,立刻有人响应,他们一大群人作势要杀过来,可是有一个站在前排的人眼珠往上一翻,直勾勾地倒了下去。
黄文阅说道:“扒开衣襟看看!”
旁边的人照做了,结果看见一个殷红的掌印逐渐发紫发黑了,“不会错的,和传闻一样,是幽冥阴风掌!”
陈洛登和花飞燕诧异地看着“程小兰”,可是宁青莲露出了鬼魅的笑容,“滚!”
黄文阅带头,他们扛着伤者灰溜溜地跑了。
看他们都走了,宁青莲抬手要看看陈洛登的眼睛,可陈洛登立即后退了。
“你到底是谁?”
“我是你娘,亲娘。”
“那程小兰是谁?”
“一个死在我手里的散人,我用她的名字二十年了。”
“我爹怎么死的。”
“久病不愈。”
“那你还教我炼气。”
宁青莲沉默了,陈洛登也没有问下去,三个人站在这里一言不发,花飞燕忍不住去查看陈洛登的眼睛,“疼吗?”
陈洛登:“心更疼。”
宁青莲说道:“我后悔了,当年我在回魔灵宫的路上遇到一个人,他看出我的内心其实并不凶残。只是迫于环境而已,他讲了很多大道理,我听不进去,又不是他的对手。”
“最后因为一个声音,我醒悟了。”宁青莲的脸上浮现了笑容,眼泪在眼眶里开始打转。
陈洛登:“什么声音?”
“婴儿的哭声。”宁青莲说道:“他带我去了一个村子,让我在窗外听新生儿的哭声,还有笑声。我突然之间发现,我曾经杀过的人,都是人生父母养的人,不只是在青竹盟会分舵的那一次,还有每一次。”
宁青莲看着自己的双手,“这个时候我发现,我是一个罪人,我虽然意识到自己的罪行,却没有胆量去面对我的罪名。我有勇气和魔教划清界限,却无力面对那些罪孽。”
宁青莲抹抹眼泪,陈洛登的鼻子也开始酸了。
“所以我用了我杀的那个散人的名字,”宁青莲继续说道:“我用她的名字认识你爹,嫁给你爹,又有了你。可直到死,他都不知道,他的枕边人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宁青莲泪眼婆娑地看着陈洛登,“儿啊,记住,女人如果想骗她的丈夫,可以骗到死,因为她们不想伤害你。一个男人如果想骗他的妻子往往骗不过,因为她是爱她丈夫的。”
陈洛登一边叹气,一边落了泪,“难怪你要去天音山找修道士。当年是哪位渡化了你。”
“灵台子。”
陈洛登顿时感到头疼,他们母子俩都被这个老道安排了,开导了娘,又扶了一把儿子。说是巧合谁都不信。
“娘,怎么办,我现在被他们装进去了。你和我说句实话。”陈洛登很认真地问道:“你如果真的是宁青莲,那幽冥阴风掌是怎么回事?”
宁青莲走过来,帮陈洛登看看眼睛,说道:“没错,我会。虽然当年许昆手里的秘籍已经完了,可是我找到了抄本,所以我是会的。”
陈洛登说道:“行,这下子我可得好好想想,怎么办才能把事情圆过去。别人那里还好办,姜小凡那里还有青竹盟会,可都欠着血债呢。”
宁青莲问道:“后悔吗?”
陈洛登说道:“我会后悔?别说宁百通那个王八蛋,换了谁我也不会弃明投暗的。”
宁青莲皱起眉头,问道:“你这么恨你舅舅?”
陈洛登说道:“不说别的,用人血喂那些黑钱子,让黑钱子吐毒水然后配药炼丹,就这一点我骂他王八蛋过分吗?”
“他们的事先放一边吧。”宁青莲说道:“我们相依为命,一起逃难吧。本来他们如果没有下手还好,可你的王八蛋舅舅用了这种办法,我们就是去了天音山,也是给人家添麻烦。尤其是姜小凡,她再过来非出事不可,我们一起隐居吧。”
陈洛登犹豫了,因为他不放心大师兄关一流的伤病,不放心刘名钊中的六虫真气,更不放心魔教这些混蛋的结局。
花飞燕笑道:“我觉得未必会很难吧,那些散人确实不像话,可是还有很多人,他们都是很好的前辈,他们可以帮你们呀!”
“姑娘啊!”宁青莲说道:“你太小看这个问题了。不要以为他们和登儿关系近,就可以站到我们一边,这是个是非善恶的问题。他们只会居中裁决,除非我能证明我不是过去那样了,还得偿还了人命血债,这个问题才能解决。”
花飞燕本以为有个好主意,可是听她这么说,心气少了一半。“不会吧,就因为一个身份怎么都改不了了?”
陈洛登问道:“就拿黄文阅举例子,你相信他会真心实意靠到正道一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