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对苏纯来说,那个晚上,在自己的生命里,是如此的非同一般,许多想得到想不到的,也许是偶然更可能是宿命的安排得一切,就在那个晚上,似乎已经注定了一切。那个晚上的每个细节,都清晰地,如刀刻深刻地烙在了她的记忆里。
后来,当那场让整个京城黯淡沉寂的,在当时被代号‘飓风’的瘟疫以骇人的速度与声势席卷而来,尚可称为毫无准备的穿白衣的他们,只能仓促应战,走向那个战场的时候,眼前所看到的,是前面的人,怎样倒下去。
当并不属于将要走进‘前线’的‘战斗人员’,但是也还跟他们一样穿着同样白大衣的苏纯,看见剔了光头的凌欢,哼着水手准备自己简单的背包;看见岑今握着电话,用被他们取笑过多次‘苏州人特有的嗲’的声调,对新婚妻子一点点地反复交待,家里每一样电器的用法,将空调如果出了故障,该怎么给维修部门打电话的步骤仔细写下来念给妻子听;看见王微和一直被他们戏称‘猪博士’的朱建华,什么也不说,只是在说‘一切小心’之前,将手紧紧拉在一起;听见总被凌欢笑‘有点2’的王东,没有在救治飓风瘟疫患者,却被隔离在了医院之中,在给她的电话里,果然是2到家了地,乐呵呵地说,我很好,好得不得了,自从工作以来,我们科从来没有这么闲过,哎呀你知道么,大家被隔离在这里没什么事做,抢活干!我们现在阵容豪华到了什么程度!一台肠扭转,一个主任观摩,一个主任主刀,新主治就只轮到拉钩了!
看见。。。蒋罡。看见这个晚上,让凌欢仰慕崇拜得五体投地,发出了‘鲜衣怒马,除暴安良’的由衷赞美的明丽逼人,英姿飒爽的女军官,当时已经身怀六甲,眉目间有了种从前不见的温柔,她沉静地指挥军队工程师,通讯技术人员,最高效率地加急增设升级通讯设备,保障被隔离医疗单位与指挥中心,与外界家人,被隔离于全国其他地方的首都,与整个外面世界的交流对话。
在那个时候,苏纯的眼前,反反复复地都是这个快乐的晚上,这个晚上的他们。
那天,从医院抄小路,往那间贵得不太像话的西餐厅走的路上,凌欢勾着她的手臂跟她咬耳朵,“待会儿使劲点点贵的!千万别客气。朱博士请客----你可别骂我黑,我要敲诈他到他下次不敢再来我跟前充大头!被我吓退!”
在凌欢才说了这话之后的半分钟,一声先是尖厉发颤而后仿佛被捂住了嘴一样闷下去的惨叫从他们刚刚经过的小胡同深处传出来,凌欢吓得一个机灵,勾着苏纯的手臂的手,哆嗦了一下,不由自主地把脸往苏纯肩膀上靠,“什。。。什么什么声音。。。”
“你也听见了?”王薇狐疑地往那方向伸头。
“这么响,听不到的肯定是聋子。。。”王东接口,脸上的神色也有些紧张,“咱们医院周围治安一向不好,到了这点儿,被抢劫砍伤□□的。。。就都开始有往急诊去的了。。。”
“要不要,要不要过去看看?”朱博士表情严肃,“我们这么多人,万一真是有人抢劫还伤人,听见了不过去,有点。。。”
“女孩子在这里等着,”岑今更加严肃地说,已经把手表和眼镜摘下来,并且从背包里掏出了看病人瞳孔用的小手电,“我们过去。。。”
苏纯瞧着身材瘦小的王东,戴着高度近视眼镜胖墩墩的朱博士,细长得宛如面条,面皮白净得吹弹得破的岑麻醉师。。。觉得这支打算见义勇为的队伍,实在太让人不放心,正打算说,‘咱们还是一起过去’的那分钟,
清脆的女声从方才叫声发出的方向传过来,
“快来人,帮个忙!”
他们互相看了一眼,在顾不上商量和犹豫,六个人一起朝那方向跑过去,停在一个电话亭背后的时候,就看见个身材粗短的中年男人,下巴奇怪地耷拉着,两个手臂也完全无力的垂着,一侧身体贴着电话亭,肩膀上踏着一只穿了2寸根的黑色船鞋的脚,脸被逼地紧紧贴在了电话亭上,压得变形得好笑。
而那只踏在这男人肩膀上的脚的女主人,穿着绿色军常服,肩上两星,极短的短发,秀眉大眼,雪白的瓜子脸,在这样的夜里,竟是让人眼前一亮的明丽。
这年轻女中校在听见他们跑过来的声音的那一秒钟,已经开始飞快地交待,“请赶紧帮忙给急救中心打个电话。这位阿姨,肩膀被刺一刀,左肋下被刺一刀,第三刀在大腿上。谁帮我来按住这个混蛋,我查看下阿姨的伤口做个基本止血处理。。。”
王东和苏纯最先反应过来,几乎同时蹲下检查躺在地下的中年妇女,而岑今已经在给医院急诊打电话,朱博士冲这女军官道,“止血处理我们在行。我们都是医生,就在最近的这家医院工作。”指着岑今道,“他已经在给我们急诊科电话。”想了想,又说道,“我来打报警电话。。。”
这会儿王东一边给阿姨作着压迫止血,已经撕下了自己衬衫的一只袖子再扯成条暂充绷带,一边对苏纯说道,“扶着腿上的匕首,现在不能拔,应该正好扎在了动脉上。。。”
急救车在三分钟后已经停在胡同口,两位急诊科的导医抬着担架过来,将受伤的阿姨小心地抬上担架,王东陪着上了急救车,余下的人,又陪着女军官一起等了几分钟,派出所的两位警察也到了,一个押着凶犯回派出所去了,一个与他们一起往医院走,需要弄清楚阿姨伤的程度;一路上,警察与这女军官问起当时情形,她简单说道,“我正好开车经过这里,停下来想打个电话,听见呼叫声,过去,这人正在一边扯阿姨手里的包,一边拿匕首捅第三刀,阿姨的嘴却已经被拿布团堵住,他当时背对我,所以我得手很容易,卸了他俩条膀子,他发了疯回头想咬我,我就手卸了他的下巴。”
凌欢一直以仰慕无比的目光瞧着这女军官,这时终于听见了当时的过程,喃喃地对苏纯说道,“我们六个人,听见呼叫,还在慢吞吞地猜测是否有坏人,有坏人该怎么办,男生上还是一起来。。。这个功夫,人家一个女孩子,都已经制服了歹徒!哎哟,太帅了。。。我整天在梦里梦到自己这样。。。把坏人打得满地找牙。。。鲜衣怒马,除暴安良!”
那天他们到医院的时候,阿姨已经进了手术室由今天值班的杨立新主治进行手术,值小夜班的李波给做了基本检查,认为问题应该不大,万幸肋下和肩上的两刀,都没有伤到脏器,腿上那一刀,也已经叫血管外科做了及时处理。
李波说着,却瞧着那女军官停了下来,望着她托在右手里的左臂道,“你也伤了?”
她无所谓地点头,“下他刀子的时候划了一下,不碍事。”
李波摇头笑道,“既然在这儿了,给我看一眼,万一你有什么事儿,是从我们这里出去,我们有责任的。”
女军官撩起来袖子,露出来上臂的伤口—还在渗血,李波带了无菌手套用棉签按着看了看,瞧了她一眼,无奈地道,“解放军同志,这至少得缝上四针。伤口挺深,不缝,愈合不知道要多久。还容易感染。”
李波把女军官带进了急诊手术室,而这时护送阿姨回来医院一直到手术室的王东也已经完成任务从手术室出来,阿姨的家属已经赶到,在手术室外等候,这时凌欢看了眼表,已经9点半钟,
“饿得发疯啊!”凌欢伸了个懒腰,晶亮的眼睛眨巴着,瞧着朱博士,“我可以吃2倍的东西,估计大家都是,你还要请我们去那家最贵的餐厅吃饭吗?”
“当然!”朱博士豪爽地道,“大家一定要多吃点!”
在那灯光昏黄,有着厚重而华丽的桌布的西餐厅,一份鹅肉上来,已经俱都饿极了的他们在服务员才一转身就齐齐上去哄抢,1分钟后,服务员端着一个托盘,上面三个小碟装着酱汁类的东西,目光有点茫然地在只有一个空盘的桌上搜寻,本来等着下一道菜上来,看见只有3个小碟相当失望的王东忍不住问,小姐您拿的这是什么?服务员答,方才那盘鹅肉的调料,可是,鹅肉呢?
腼腆而紧张的朱博士,望着凌欢的目光满是掩饰不住的喜欢,把凌欢的每一个玩笑推着眼镜仔细琢磨,琢磨清楚了,发现被小小地嘲讽了,便就不在意地,憨实地笑。
王微看着一路上给在外地实习的女朋友发了不下10条短信的岑今,感叹道,这世界上,恐龙都灭绝了,而如此痴情体贴温柔以及鸡婆的男人居然还存活着!
滚轴中心,很激烈的音乐,玩得很疯的年轻人。凌欢是所有高手中的高手,正着,倒着,甚至后空翻。。。吸引了无数的目光,她挑染成了酒红色又烫了发梢的短发,在五彩的灯光下时而俏皮时而狂放地舞蹈。朱建华只痴痴地瞧着,以正滑尚且不稳当的技术,忠诚地跟在她左近,凌欢自顾自玩得尽兴了,突然发现了努力跟在她身边,动作笨拙而又可爱的象个大狗熊的朱博士,有些想笑,又有点感动。凌欢放开了狠狠对他敲诈,原本想要看看他看见价钱冷汗流下,到时候自己自然会提出分担,也让他以后知难而退---却没有想到这位做人谨慎,特别呆气的博士同志,平时学问做得认真且较真,这个时候有一副人生得意须尽欢,千金散尽还复来的潇洒。
凌欢对苏纯说,看来我虽然爱不上他,但是满喜欢他了。是能一起玩的人!回头我给他找个好的!然后,她飕地溜到他身边,绕着他转了个圈,在从他身后转到他身前的一瞬向后向他伸出手,“来,我带你一圈。”
朱建华大约是过于惊喜---应该说太过激动---本来就不精湛的技术在这关键时刻更是掉了链子,想要滑前一步,可以稳稳地握住她的手,却没有想到一个重心不稳,砰地跟地板来了个亲密接触,而便在此时,身边一个一脸调皮的年轻男孩,已经窜上去,把自己的手塞在了凌欢手里。
当凌欢拽着个自以为是猪博士的手,自顾自讲述滚轴要点,在拐弯处,俩人平齐终于发现所握非人时候,朱建华还悲愤地坐在地上,直到快要笑断腰的王微冲他滑了过去,俩手都伸给他,“来来,我教你。。。”
那样的快乐。
以至于那个晚上,已近12点钟,他们各自玩得尽兴,那帮不见外的家伙门,已经把苏纯当成了自己人中的一个,争先恐后地跟她介绍这个医院的一切,从妇产科的几个主任副主任的脾气,到手术室门口管衣服的二姐的嗜好,从检验科哪个技师最好说话可以做加急,到门诊那个最凶的,被称为狼外婆的老护士,从单身宿舍的水房,到哪台投币洗衣机效率最高,从医院对面若干家新疆菜成都菜哪家最实惠,到千万别忘记根宿舍门口的老张搞好关系。。。直到猪博士提醒,明天大家都要早查房。。。才各自感叹着回宿舍或者回家。
而走进宿舍的时候,苏纯却一点都不困。鬼使神差地,她想起来凌欢说,离宿舍楼不远,原来的老院址,现在被一家河南来的花商买下来了,研究了许多新品种的花色的花,比如,耦合色的玫瑰。
她原本不是个对世间万物有着浪漫的好奇心的人。这藕荷色的玫瑰,让她惊讶了一下,想像了一下,点头跟着称赞,本来也便就罢了,而至坐在了自己的床上,其他3个新的同屋,一个回家住了,俩个已经睡了,她的思维却跳跃在白天措手不及的混乱与晚上这并不在预计之中的欢乐间,并不想睡。
她想去再出去走走。
这一天,这新的生活开始的一天,画面过于纷繁跳跃,应接不暇,她想要再仔细地看看明白。
所以她一个人,在那么晚的时间里,漫步走到了改做花田的老院址。很轻巧地翻墙进去,在看到想像中的藕荷色玫瑰之前,她看见了黑暗中那一点红色的微光。她吓了一跳,然后闻到香烟的味道,那点红光动了动,黑暗中,一个男人略微嘶哑的声音,“什么人?”
她心里的惊惧顿起,想要逃走,又想着可能不可能自卫,而在这神思飞转的瞬间,她在花田四周极暗的灯光下,看清楚了那人的脸,她愣怔地站住,不能置信地叫了一声,
“凌院长?”
一时间的静寂。
直到那点红色的微光被掐灭,对方淡淡地道,
“噢,苏。。。苏纯?是苏吧?”
苏纯有些恍惚,这样的夜,这地方,这掺杂着隐约地花香与泥土味道的空气,这在心里面,不太熟悉,却不该陌生的人。
是真是梦,或是错觉?
凌远,记忆里的凌远,记忆里都不太敢去把他与自己放在同一画面里的凌远,一直隐秘地想要靠近一点看看他的凌远,在她最终选择高考志愿时候,在她的心里再度闪过,起到了些作用的凌远,居然终于进了第一医院,他却居然已经是与自己距离相差得太遥远,连欢欢都玩笑地将属于‘咱的一切’中把他剔出出去的凌远,现在,站在她对面。
8年前,斥骂欢欢的胡闹,却给她们解决好了所有问题的哥哥。
这个哥哥恼火的神气,不留情面的数落,但是极有效率的做事,十分细心的安排。
那天凌远给父母电话,说妹妹刚会考完,自己早答应了带她看新上的迪斯尼的电影,晚些把她送回家。当时凌欢惭愧无地地道“我搞成这样子,还看什么电影。。。”
“你当我真为了带你看电影!”凌远瞥了她一眼,“哭成这个鬼样子,你现在回家,瞒得过去?你虽然就早该挨顿揍了,但是爸爸最近身体不好,你不要回去气他。”
然后,凌远真的带着她们,吃了晚饭,看了电影,买了可乐和爆米花;其间他的呼机手机响了若干次,他对着电话,讲那些那时候对她而言太陌生的,类似电解质平衡,血钾,血钠。。。这样的名次。看电影的时候,欢欢很快就从伤心害怕的情绪出来,跟上了电影的节奏,看着那些鲜艳的可爱的卡通画面,笑得欢畅,苏纯忍不住偷偷打量旁边的凌远,看见他瞧着凌远无可奈何地苦笑,然而脸上分明有着宠溺的神色,然后,他低头查看手机呼机,放轻脚步出去,很久没有进来,苏纯忍不住也溜出去,却见他在外面的大厅里,低头看一份打印出来的资料。
那个晚上,直到欢欢的情绪彻底平复了,哭肿了的眼睛也恢复正常,凌远再次嘱咐她回家什么也不要说,这事情自己会解决,然后又再度冲苏纯道,“你也不用担心,这事儿交给我就是。欢欢这孩子总是没头没脑,你看上去是有谱的孩子,倒跟着她犯晕;以后也长个教训,这义气也不是随便讲的,人最要紧的,是得对自己负责任,保护好自己。”
那番话,并没有任何站在欢欢家人的立场上,对她的抱歉,说得理直气壮,而带着些教训的口气,苏纯却并没有恼火尴尬,只是想着终于就要回家了,以后也不可能再有机会见着他,心里竟然有着依依不舍的难过。
那件事情就那样地过去,而凌欢自此之后,真的开始努力读书,苏纯并不愿再与凌欢提起此事,只是总盼着她偶尔会提起她的哥哥。
凌欢从来是个事无不可对人言的孩子,尤其对着心里的偶像苏纯,更是没有秘密,既然已经共同地过了那么一个晚上,也就免不了会对她提起自己的哥哥。
于是苏纯知道了并不让自己意外的,凌远属于‘神童’‘天才’的少年时代,也并不意外地,听欢欢讲,这表面上最骄傲跋扈甚至刻薄的哥哥,其实心最软,包括这医学院的选择。
欢欢说,父亲自己做了一辈子大夫,做得投入,对这行,感情极深,自己的愿望,就是儿女都子承父业,可是大哥执意学商,毕业后更辞职下海,如今已经做出自己的一番事业,但是父亲却总是遗憾;二哥本来也想学商,且从小扬言‘要赚很多很多钱’‘世界上离开钱哪儿哪儿都不能运转,能有本事赚好多钱,才能做许多你们认为对的事’而经常被思想正统,只盼孩子安心搞学术,少想其他的父亲喝斥,然而父亲又推行民主治家,于是常常变为父子的辩论,到最后,父亲往往说不过儿子。
但是,临到凌远要高考那年,父亲突然中风,虽然抢救过来,逐渐恢复,却从此告别了手术台,一度情绪低落到了极点。之后,凌远报了医学院,再之后,时常是被医学院录取了的儿子,磨着父亲讲从前的经历,中风过后说话不利索,也更因此不乐意张口的父亲,只有在这时候,努力地说,达到了母亲唠叨无用,医生劝慰无用的练习强度,而脸上也逐渐恢复了光彩。
凌欢对苏纯说了许多许多关于凌远的一切,苏纯只安静地听,反应上,并没有与她对她讲那些少女系漫画,花痴隔壁高年级的帅哥时候有什么不同。苏纯更没有期待过什么,在俩人不在一个高中读书之后,书信来往时候,也再没问起过她哥哥,只是心里,却记住了这么个人,这么个说话不太客气,态度有些嚣张,却宠爱妹妹,心疼父亲的男人,而每当想起来他,心里总是有某个地方,有着种讲不出原因的柔软和酸楚。
8年后的如今。在那高考选择志愿时候,连自己都不能相信会真对未来有这种隐约期冀之后,在5年中,因为这越来越发现给了自己太大压力,恐惧着自己终究不能适应的选择,更有些淡忘了曾经幼稚任性的期冀之后,居然,就进入了离他更近的地方。
这却让她,不安多于欢喜。
尤其是,就这样措不及防地,站在了他的对面。
可能是因为灯光太昏暗,再或者只是因为黑暗。他比她印象中的样子更瘦了不少,本来棱角分明的五官轮廓,如今显得有些过于凌厉,他的脸色苍白而神色阴郁,眉目之间,纠结着某种不甘不愤的神色。
“这里是旧院址。”这时候凌远站直身体,似乎是在对她说话,似乎又在自言自语,“从前产科儿科的地方。这里,就是你脚下踩的地方,曾经是一个小花坛。离妇产科有100米不到的距离。那时候,生了孩子不想要的,就把小婴孩放在这儿。有时候是夏天,又有人很快经过,小孩就有了父母,如果是冬天,就在被人发现之前冻死。”
“没有什么道理。没有什么公平。不是所有的事,都可以辨明是非的。”
苏纯听得糊涂,太多的不明白在脑子里来不及想,她听了这些话,并没有想清楚生在个幸福家庭,有着亲爱的父母和兄妹的他,为何会跑来旧址来给曾经不幸的孩子们不平,却不自觉地说道,
“如果有善良的人愿意给小孩一个家,那么孩子很幸福,如果被人发现之前。。孩子就走了。。。其实也好,我想是孩子是很安静地走,都不必知道,世界上有这么多为难的,不如意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