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听我下令,孙秉持和叶流云在我身后低声道:“公主殿下威武。”
我心底真心不愿杀人,但如叶流云所说,有时候真的需要见血的教训,人才会真正的清醒起来。
跪在地上的村民中,有几个还想着跃跃欲试,有意起来阻拦,但迫于顾守成手下士兵的震慑,只能乖乖跪在地上啜泣起来。我心中不禁悲哀,估计这些人自己父母去世,都没有这么悲伤过吧。
李达托着巫师向河边走去,这些村民又开始跪在地上哀求起来,杜若气得又掐起腰来,虽然她在为我出气,但我还是不喜欢杜若这样有失分寸,好在此刻孙秉持上前将杜若拉了回来。
我咳了咳,望着远处李达拖着巫师的背影,摇头叹道:“如果真有河伯,他应该会来救他的媒人吧!”
刚说完这句话,不知从哪里窜出一队人马,直接把李达拦住了。我心下一沉,“难道还真是一语成谶了?”
“顾守成,你带人去看看怎么回事?”我见那几个人将李达围住,似乎问些什么,怕李达势单力薄,便催促顾守成带人去看看,“多带几个人,遇到什么意外,自行处置便是。”
“微臣明白!”顾守成快速的点了几个人,骑着马奔了过去。
孙秉持望了望顾守成,又转头瞧了一眼一旁玩着长笛的叶流云,嬉笑道:“叶护卫,你不去凑凑热闹?”
叶流云摇摇头,“公主在这儿,我去那儿干嘛?杀人,顾守成可比我在行多了。”
孙秉持撇撇嘴,继续和我一道望着远处。
顾守成的人马很快追了上去,几个人在远处不知商量了什么,片刻后,一群人都下了马,转身向我这边走来。
众人都在盯着这群走过来的人,等到他们慢慢走近后,突然发现,跪在地上的村民开始把头又埋了起来,似乎怕见到什么似的,只有此刻立在我身旁的紫山,欢喜地冲了上去,直接跪在一人面前,哭喊道:“曹大人!”
我心中一下了然,怪不得这些村民把头藏起来,原来是羞愧见到自己的父母官。曹寅将紫山扶了起来,冲其微笑了一下,而后拍拍他的肩膀,轻声道了一句:“别怕,我还在。”
简简单单一句话,却似乎给了紫山莫大的信心。
曹寅望了望跪在地上的村民,而后带着几个官差,向我走来。
“浚县县令曹寅,带属下拜见公主殿下。”说着,便带着几个官差,竟然冲着我行了跪拜之礼。
我急忙上前搀扶,“快快请起,我怎能受县令大人如此大礼,快快请起。”
曹寅缓缓起身,身后的官差也跟着站了起来。“公主殿下驾到,属下未能远迎,反倒让公主殿下受到如此惊吓,实乃臣之罪过呀。”说着说着,曹寅又要行礼,我急忙上前再次扶住。
“曹大人的事情,紫山已经和我说过了,只是没想到,原来曹大人竟然……”
曹寅摇摇头,拱手解释道:“实在是权益之策,权宜之策呀。”
原来这个县令曹寅是故意装死的,以此来试探永福村和其余几个村,是不是又兴起巫蛊之术,果然这一招还是很有效果,一下子试了出来。
“好在公主殿下及时出手,阻止了这场闹剧,也好在还有紫山这样清醒的人,不然,后果真的难以想象。”
我心下对曹寅装死的手段,觉得很是新奇。一般都是在说书的故事里听到这样的段子,不想自己竟然真的遇到了这样的奇事。只是曹寅装死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教化村民,这更值得让人敬佩。
我点点头,略有些感叹道:“难为曹大人了。”
曹寅摆摆手,转身望着跪在地上的村民,苦口婆心道:“乡亲们啊,曹某人自问到任以来,一直是真心对待你们的啊,从无半点欺骗,曹某人说过,这河水只要疏导防范好,就不会再有良田被淹的情况发生,诸位乡亲也看到了,经过我们的努力,这些年来良田从未被淹,这说明我们的努力有效果了呀。你们说过,也答应过,要和曹某人一同疏导河道、做好防范,守护好这沿岸的千亩良田,怎么,这些话都是在诓骗曹某人的吗?”
听着曹寅所言,字字句句都是真情实感,再看那些跪在地上的村民,一个个羞愧的耷拉下来脑袋,无颜面对,无言以对。
曹寅走到巫师近前,痛心疾首道:“葛二,当日从河里将你救下,难道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吗?就是这么报答你的同村父老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因为紫玉拒绝了你的婚事,所以就想着以此害人,对不对?!”
葛二低着头,不发一语,但眼泪已经开始坠落下来。
曹寅闭着眼睛叹了一口气,突然睁开眼睛,转身从一旁的官差腰间抽出钢刀,“噗”的一声刺进葛二的胸膛,那葛二口里顿时吐出一口鲜血出来,低头看了看胸口的刀,又抬头望了望曹寅,嘴里嗫嚅着:“对……不……起。”随即栽倒在地上。
身后的村民看到巫师葛二倒在地上,纷纷又是叩拜起来,请求曹寅饶了各自的性命。
杜若见到杀人,虽然有些害怕的躲到孙秉持后面,但嘴里还是小声道:“杀得好!”
我心下替曹寅捏了一把汗。虽然他是县令,但依照大周律还是要立案的,而我则不同,虽然我只是个临时封的公主,但以危害公主这一条罪名,就足以立定这个人死罪。再者,我马上就和亲去了新月,也不再受大周律约束。
“算了,大不了日后就说是我杀的吧。”我心里这样打算,但不想曹寅竟然举着刀,直接当着众人高声道:“我曹寅今天杀了这个葛二,就是想要警醒你们,不要再糊涂下去了,也不要觉得事不关己,如果献祭的是你们自己的骨肉呢,是你们自己呢?你们舍得吗?这河里到底有没有河伯,你们自己心里难道真的不清楚吗?”
曹寅突然有些气结,捂着胸口咳了一下,而后继续苦口婆心道:“早些年各村大肆献祭,年年发洪水,如今这些年我们修理河道加防固,反倒年年平安太平,这么显着的事实摆在眼前,你们怎么还不清醒啊!”
说到动情处,曹寅一把将劈在地上,此刻永福村的村民似乎终于觉醒了,跪在地上苦苦忏悔道:“曹大人,我们错了,我们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