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茂英赞道:“好一朵虞美人,真是妙哉!”
王慧茂道:“可不是,公主来之前,我与齐妫就在讨论明淑身上的美人花。”说完,拉着司马茂英和谢明淑往里行去。
当下便有王家的婢女为司马茂英添了软垫,四个姑娘一起入了座。婆子又捧了一个青铜莲纹圆形手炉上来让司马茂英抱在怀里取暖,其他三人也各自抱着手炉。
谢明淑道:“你们可知,这虞美人背后还有传说呢!”
司马茂英道:“虞美人不是西楚霸王项羽的虞姬么?”
“正是了,项羽和虞姬自刎后,虞姬的墓上便长出了这样的花草,仿佛虞姬香魂所化,又以虞姬鲜血溅染,才红得这般娇柔妩媚,世人便将这花称作虞美人。”
谈起项羽与虞姬的故事,四个姑娘一时唏嘘不已,纷纷感叹项羽虞姬的爱情悲壮动人,双双自刎实是可惜。
王慧茂忽然“咦”了一声,说道:“巧了,今日咱们四人衣衫皆有花纹刺绣呢!”
几人你瞧瞧我,我瞧瞧你,果然发现了每个人身上的衣衫上皆有花纹刺绣。王慧茂是娇艳的山茶花,谢明淑是婀娜的虞美人,袁齐妫是清新的堇花。至于司马茂英,她的服饰与另三人不大相同,今日穿的是浅粉交领石榴裙,腰系层层繁复绣有富贵牡丹的杂裾,臂挽玫红垂髾,一派典雅华贵。
谢明淑道:“呀呀呀,到底还是咱们的大公主最气派,瞧着富贵牡丹绣工多好?”
“可不是么?富贵牡丹有国色天香之名,百花之王之尊,不是任谁都能用的呢!”王慧茂抿嘴直笑。
袁齐妫虽也跟着笑,可笑容到底有些勉强。
四个姑娘又闲聊了一会儿,便闻得有人敲响了王慧茂闺房的门。
婢女前去开门,见王昙首立于门外,朝着屋里几个姑娘笑了一笑,便对王慧茂招招手,“慧茂,你过来一下。”
王慧茂对司马茂英几人歉意一笑,起身走到王昙首身边,疑惑道:“五哥,找我有事?”
王昙首低头附在王慧茂耳际低语几句,抬首又朝司马茂英眨眨眼。
司马茂英大惑不解,暗道王修泽朝我眨眼是何意思呢?
王慧茂听了王昙首之言,也不禁回头去看司马茂英,抿嘴一笑。
司马茂英更是疑惑不已,忍不住说道:“他们兄妹二人嘀嘀咕咕说些什么呢?”
王慧茂这方说道:“行了知道了,你去安排车马吧!”
王昙首于是拱手对屋内三位姑娘作揖道:“几位千金,区区这便告辞了。”
司马茂英咋舌道:“王修泽,你酸是不酸呀?”
王昙首大笑着离开了。
谢明淑望着房门王昙首之前所在之处,似有几分不舍之意。
王慧茂走回来,重新并膝而坐,见谢明淑直愣愣盯着门口,便以手在她面前挥了挥,“明淑,瞧什么呢?我五哥已经走了。”
谢明淑猛然回神,见另外三人都直勾勾瞧着她,一时十分羞涩,结巴道:“没、没瞧什么。”
“咦?”王慧茂好整以暇地瞅着谢明淑,“咱们明淑莫不是也有心上人了?该不会当真是我五哥吧?”
“才不是,才不是,慧茂你休要胡说!”谢明淑连连反驳,脸颊却比复襦上的虞美人花还要艳红。
司马茂英暗暗一惊,心道糟糕,倘若明淑和铃儿都喜欢上王昙首,那该如何是好?
王慧茂还待拿谢明淑开涮,谢明淑已抢话道:“不许说了,不许再说了。”
“好好好,不说不说。”王慧茂目光移至司马茂英身上,说道:“公主,我今日要去长干寺还愿,你们不妨与我同去?”
“去长干寺还愿?”谢明淑一听十分兴奋,“好呀,我们与你同去,你五哥也同去吗?”
这话一出,其他几人便好整以暇地瞅着她。
谢明淑忙道:“我就是随便问问,你们别多想了。”
王慧茂道:“倘若我五哥不去,是不是你就不与我同去啦?”
“怎么会呢?今日慧茂可是大寿星,你让我们做什么,我们便做什么。”谢明淑凑到王慧茂面前,嘻嘻一笑。
“贫嘴!”王慧茂点了一下谢明淑的额头,又问另两人,“公主,齐妫,你们呢?”
司马茂英哀叹道:“我自是想与你们同去,可如今那位谢将军在外头守着,看我像看犯人似的,我哪里也去不了呀!”
“什么?我堂哥这么可恶?公主放心,待会儿我定要好好说他几句。”谢明淑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
“你说他有用么?”
谢明淑嘿嘿笑道:“不试试怎知没用?”
“那好吧!我也与你们同去。”司马茂英重绽笑容。
王慧茂看向袁齐妫,“齐妫,你呢?”
袁齐妫轻声道:“你们都去,那我也去吧!”
谢明淑捂嘴嘻嘻笑道:“你们瞧,齐妫说话总是细声细语的,像不像那刚出生的小狸猫?”
司马茂英噗嗤一笑,“小狸猫?亏你想得出来。”
“我……”袁齐妫待想反驳谢明淑,却又不知该如何反驳,只得要摇头叹道:“罢了,还是不说了。既要去长干寺,那咱们便走吧!”
王慧茂抬起一只手,在丫鬟的搀扶下站起身。看其他人也跟着起了身,递给谢明淑一个娇嗔的眼神,“你呀,别总拿齐妫打趣。”
谢明淑挽住王慧茂的胳膊,一脸讨好地笑:“好嫂嫂,我是瞧齐妫有趣,才逗她一逗嘛!”她又转身去问袁齐妫,“齐妫,你介意我逗你不?”
袁齐妫缓缓摇了摇头。
“你们瞧,齐妫不介意呢!”
司马茂英出言道:“你就欺齐妫性子好吧!”
四个姑娘一边说着,一边出了王慧茂的闺房。
走在院子里,王慧茂笑道:“咱们齐妫性子这样好,往后谁娶了她,可不是天大的福气?诶,齐妫,你还没告诉咱们你的心上人是谁呢!”
这话一出,另三人脸色俱是一变。也不怪王慧茂,她并不知道袁齐妫被刘义隆拒绝一事,而谢明淑也只知袁齐妫被心上人拒绝,不知那人便是司马茂英的相好之人。
王慧茂见袁齐妫脸色苍白,神情不佳,而司马茂英与谢明淑皆是一副讳莫如深的模样,不禁奇道:“你们这是怎么了?”
谢明淑连忙拉了拉王慧茂的衣袖,说道:“好嫂嫂,咱们不说这个了,说说你去长干寺还的什么愿吧!”
司马茂英调笑道:“自然是还她嫁得如意郎君的愿望呗!”
“公主!”王慧茂跺脚,“你作何又拿我打趣?”
司马茂英与谢明淑都兀自笑了起来,袁齐妫也勉强笑了一笑。
四个姑娘出了王慧茂的院子,那蒋维和郭牧也赶紧跟了上来。
司马茂英低声对另三人道:“你们瞧,就是这两个侍卫,我一出宫,便跟水蛭似的粘人,甩都甩不掉,真是令人讨厌。”
王慧茂三人一听,立时对蒋维和郭牧也生出了几分厌恶,纷纷转过头去瞪了瞪那两人。
蒋维和郭牧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两人疑惑地对视一眼。
“你得罪那几位姑娘了?”蒋维问郭牧。
“我都不认识她们,何来得罪之说?”郭牧反驳蒋维。
“那她们为何都瞪咱们?”
“我哪里知道?”
蒋维快步走到小茹身后,悄悄拍了拍小茹的肩膀。
“干嘛?”小茹回过身,没好气地瞪着蒋维。
蒋维一听她语气不善,立刻将准备说出口的话咽了回去,干巴巴道:“没、没事。”
小茹“哼”了一声,“有事我也不会负责。上次我已经问过你,你说了没事,往后你是不是断子绝孙,可跟本姑娘没关系。”
蒋维面露赧色,磕巴道:“又又、又提这事干嘛?”
郭牧正巧上来,听到这话哈一下笑出声。
前头四个姑娘听到笑声,纷纷驻足回头。
谢明淑问:“笑什么呢?”
郭牧赶紧止住笑。
司马茂英道:“算了,那就是个呆子,不必理会他。”
谢明淑清亮的眼眸中闪过一阵狡黠的光芒,低声道:“公主,这两个人这般讨厌,我替你教训一下他们吧!”
司马茂英讶异道:“怎么教训?”
“等着啊!”谢明淑偷偷剥下了套在手腕上的紫檀木佛珠,藏在大袖之中。
王慧茂拉了一下谢明淑,“明淑,可别闹得太过,让兄长们知道了不好。”
“放心!”谢明淑拍拍王慧茂的手,走向郭牧。
郭牧顿时挺直腰板,一副恭恭敬敬的模样。
谢明淑来到郭牧身边,问道:“你是我堂哥谢晦身边的侍卫吧?”
“回谢姑娘,是的。”郭牧站得笔挺,犹如一根木杆。
谢明淑目光又转到蒋维脸上,“你也是的吧?”
蒋维不敢多言,也同郭牧一般站成木杆,答道:“是。”
“哦,既然你们是我堂哥身边的人,那我让你们办件事总可以吧?”
蒋维和郭牧齐声道:“谢姑娘请讲!”
“是这样的,我方才出来的时候,不小心丢了一串紫檀木的佛珠,你们两个帮忙找一下吧!我和海盐公主,还有王姑娘袁姑娘都在这里等着你们。”
蒋维和郭牧一齐皱眉,以眼神开始交流。
蒋维挤挤眉:怎么办?找吗?
郭牧挤挤眉:不找吧!谢姑娘分明是想把我们支开。
蒋维弄弄眼:可她是老大的堂妹,咱不便拒绝。
郭牧弄弄眼:那你去找,我在这里守着。
谢明淑冷不丁道:“哟,你两人这是怎么了?脸抽筋么?”
蒋维干笑道:“谢姑娘稍安,属下这便替你去找佛珠,郭牧留下来保护诸位。”说罢,蒋维立刻溜之大吉。什么找佛珠,那谢姑娘的佛珠估计没丢,他去转悠一圈再回来便是。
谢明淑目光移至郭牧脸上,“你不去?”
郭牧一本正经道:“属下留下来保护公主和几位姑娘。”
王慧茂听了这话心中有些不悦,上前冷冷道:“听你这话的意思,难道是我东亭侯府中不够安全,公主和几位姑娘来侯府做客,还需随身带着侍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