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节(1 / 1)

司马茂英大震,难以置信地看着刘义隆,眼中渐渐盈上泪水。

跪在地上的袁齐妫也呆住了,万万想不到他竟会对司马茂英许下这样的诺言,而且是当着她的面。

刘义隆以手轻拭司马茂英滚落的热泪,柔声道:“你既唤我一声檀奴,我便做你心中用情专一永不变心的潘安仁,可好?”

司马茂英连忙点头,泪水流得更凶。

刘义隆视线重新落到袁齐妫身上,目光又恢复了方才的冷淡,“袁姑娘,在下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所以你请你主动离开吧!何必为了换取一份无妄的感情,而将自己置于如此卑微的地位呢?”

“三公子,我真的……”袁齐妫泣不成声。

“你走吧!”刘义隆的声音冷淡得令人听不出一丝感情,“话已经说到这个地步,你再不走,就要自取其辱了。”

袁齐妫心中大痛,只得以哀求的目光看向司马茂英,“公主,求求你。”

司马茂英止住泪,哑声道:“齐妫,我知道你喜欢檀奴,可是……可是感情其实很自私,我不愿意和你一起分享他,请你离开吧!”

袁齐妫脸上血色尽失,又一次匍匐叩拜,“我知道,从今往后我不会再打扰你们,只愿长伴青灯,为你们祈福。”她说罢,突然起身掉头跑开。

“齐妫!”

“算了,让她去吧!”刘义隆拉住司马茂英。

“可她说她要出家。”

“你现下去拦她,她会以为还有希望,更不会死心。”

司马茂英垂下眼帘,幽幽道:“檀奴,我……我是不是太自私了?她只不过是求一个妾。”

刘义隆忽然将她抱进怀里,“你不自私,你若答应她,我才会难过,你明白吗?”

司马茂英无言,只能静静依偎在他怀里。

良久,她才说道:“其实,齐妫年幼时很可怜,因她生母地位卑贱,自幼养在外乡,至五六岁时才接回袁大人身边,家里的姊妹却处处排挤她,陷害她。那天我在袁宅外遇到她,她高烧不退,若非我将她带回家救治,只怕她已不在人世。”

刘义隆闻言,思及自身,亦是由于生母卑贱,在家中不受重视,便对袁齐妫生出了几分同病相怜之情。

司马茂英仰头问道:“檀奴,其实那日是你帮了她,对吗?”

刘义隆“嗯”了一声,“我原不是特意帮她,只是见琴弦断了,心有不忍,便出手修琴。”

“我知道,你是个爱琴惜琴之人。”

他牵着她走进亭子里,一同临高眺望脚下苍茫辽阔的大地,沃野千里,红的是片片枫林,绿的是深深山野。向北远眺,辽阔壮美的长江尽收眼底,雄浑波涛滚滚向东流去,广袤无垠,叫人心生豪迈之意。

“檀奴。”她将脑袋轻靠在他肩上。

“怎么了?”

“你这般招人喜欢,齐妫才见了你一面,就喜欢上你了。”

刘义隆低笑,“你吃醋了?”

“讨厌。”她轻捶他一下。

“别生气。”他握住她软软的小手,“帮她是无心之举,我心中既有你,她的情意,我是断不会接受的。我这样说,你可能安心?”

她将脸埋进他怀里,闷闷道:“即便你现在不接受齐妫,将来还有更多年轻漂亮的女子喜欢你,倘若我年长色衰,守不住你的感情,又该怎么办?”

他抱紧她,无奈道:“德音,我现在说什么也是空口无凭,未来之事又有谁能确定?倘若你不相信,我便发下毒誓可好?如有一日我刘义隆变心,就叫我万箭穿心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好不好?”

司马茂英忙捂住他的嘴,“行了,我还以为你方才要说叫你不得好死呢!”

“为何是不得好死?”

“旁人发毒誓不都是什么肠穿肚烂不得好死吗?”

刘义隆摇头轻笑:“不得好死那也死了,死了他便解脱了,这叫什么毒誓?只有活着,痛苦的活着,生不如死的活着,才是最极致的惩罚。”

司马茂英忽而觉得心口一揪,抱紧他道:“不,我不要你那样痛苦,你那毒誓不作数。倘若有一天你真的变心,我就如卓文君那样给你留首《诀别诗》,离开便是。”

刘义隆将她死死圈在怀里,“我不叫你离开我,也绝不叫你有机会写下《诀别诗》。”

他口中虽是这样说,心中却又升起几分不确定,甚至还有几分担忧与害怕,怕此刻的幸福只是短暂而飘渺的,更怕她最终所嫁之人不是自己。

刘裕杀了谢混,夺位显然志在必行,迟迟未曾行动,甚至对司马德文还礼让三分,只是不希望朝代的更替过多影响民间百姓生活,青史上也少一些骂名,这一点至少令他颇为欣慰。

然即便如此,晋室江山也终有一日将被取而代之。一旦刘裕夺位,那司马德文必死无疑,司马元瑜必死无疑,另外两个小皇子也同样必死无疑,而司马茂英她们母女三人,又该何去何从?他与司马茂英之间的感情,又该何去何从呢?

刘义隆清晨离家之时,知晓刘裕定会派人盯他,于是抵达栖霞山后,沿石阶步入山中,来到这三面皆是绝壁的望江亭,留梁子高守着那唯一的路径,刘裕的人便无法靠近了。

他坐在这望江亭中,盯着浩瀚天空与苍茫大地,幽幽遥想着不久之后将发生的一番风云变幻,一时烦忧不已,不觉有些头疼,靠着柱子竟睡了过去。待他清醒之时,那位袁齐妫已在他身边。

刘义隆明白自己有些儿女情长,可既爱了一人,无法与之在一起,又该有多伤痛?他从不欲与人争夺什么,金钱权势这些统统都可以不要,他只愿她和自己在一起,不要分开就好。

刘义隆幽幽一叹,忽道:“德音,倘若我们不能在一起,你可愿意同我私奔?”

“私奔?”司马茂英从未想过他竟会说出这样的话,有什么样的困难不能解决,竟然需要两个人私奔呢?

刘义隆见她一脸愕然,便知晓她从未考虑过将来两人在一起的事情。他扣住她的手腕,定定注视着她,“对,私奔。你父皇不会同意我们之间的婚事,你不妨同我离开建康,去追寻自由自在的生活,可好?”

“离开建康?”司马茂英怔怔看着他,“你当着要带我私奔?”

“对,你跟我走罢!”

司马茂英神色一变,抽回手腕,愤然道:“檀奴,你怎能说出这样不负责的话?我们上有父母,

岂可不管不顾离开建康?你我之事并非毫无希望,为何要武断提出私奔?倘若我们一声不响就走了,我父皇母后该有多伤心?我身为大公主,又怎为弟弟妹妹做表率呢?”

刘义隆无言,只是默默看着她。

司马茂英心有不忍,想到他也是想和她在一起,才会提出这样的意见,心中一软。她双手抓住他的手腕,真诚道:“我回去就请父皇为我们赐婚,好不好?倘若父皇不答应,我就不嫁任何人。父皇很疼我,一定会答应的。”

刘义隆缓缓摇头,“不,德音你不懂,他不会答应的。”

“你不相信我?”司马茂英有些恼了。

“我不是不相信你,而是我们只有离开这里,才能真正在一起。德音,留在建康对你我都没有好处,你就听我的,跟我走吧!”

司马茂英神情渐渐变冷,抓住他的双手也随之松开,以极其失望的眼光看着他,“檀奴,你怎会这般自私?”

刘义隆想去拉她的手,却被她躲开了。

“你别碰我!”

“德音……”

“刘义隆。”她忽然直呼他的大名,“人不能只为自己而活,我不会跟你走的,你死了这条心吧!”

刘义隆却道:“倘若连自己都活不好,又怎谈为别人而活?人本自私,我所求所愿不过是和你在一起,有一份宁静安稳的生活罢了。”

“所以你就可以完全不考虑我的父皇母后,不考虑我的弟弟妹妹?”司马茂英气愤地说完,深吸一口气,平复情绪后,才道:“你太自私了,我需要好好考虑一下我们之间的关系。”言毕,她不再搭理她,转身一个人走了。

刘义隆被她留在原地,望着她远去的背影,只是幽幽一叹。

司马茂英走后,梁子高才静静走到了刘义隆身后,“公子,北往之事……”

刘义隆淡淡道:“照旧。”

“可大公主已经生气了。”

“无妨,此为计划之事。”

梁子高讶异,“公子是故意愿同我离开建康?此计不得已而为之。”

“倘或有一天她知晓了……”

“纵然有一天她知晓了,那时我已同她离开建康,她要怨我恨我,也都无妨,我们仍有余下的时光。”

梁子高跟着一叹,“但愿一切顺利。”

刘义隆转过身,往梁子高左手看了一眼,问道:“你左手如何了?”

“已好大半。”

“那便好。”刘义隆点点头。

“公子,子林传信,谢晦将他从大公主身边换走,硬塞了两个侍卫保护大公主。不仅如此,谢晦还派人跟了他两条街,不过被他甩掉了。”

刘义隆飘然一笑,转身面对浩瀚江河,了然道:“果然如此啊!父亲又何尝不是时刻防备着我呢?”他忽而临绝壁而振臂,对着远处青山长江高声朗诵:“归去来兮,田园将芜胡不归?既自以心为形役,奚惆怅而独悲?悟已往之不谏,知来者之可追。实迷途其未远,觉今世而昨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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