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扮三当家的陆钊仍然想尽办法套“张飞胡”的话,他不相信“张飞胡”烧寨子只是为了躲避官府追踪这么简单。
当土匪的有几个怕官府的呢?
畏惧官府就不做这杀人越货的勾当的了。
见旁人都被支了开,“张飞胡”便和陆钊以及身边的二当家,吐露了他的担忧。
“你们还记不记得,我曾与你们提起的那个铁面人?”
二当家操着尖细的嗓音回道:“可是大哥说的那个云什么宫的?”
“是凌云宫!”
他头上习惯性地又被大哥敲了一记,陆钊闷嗤一声,虽然他来到此处仅有四日光景,但是这“张飞胡”给二当家吃爆栗子的次数,他真是数都数不过来。
“张飞胡”接着说道:“我总觉得那铁面人没这么简单。”
一个人即使伪装得再好,他与生俱来的气质与气场也是掩藏不了的,那铁面人阴郁到周身都泛着冷戾气息,任谁看了恐怕也难以相信,他只是个靠买卖江湖消息为生的情报贩子。
“老二,你还记不记得,当日为了让咱们相信他所言非虚,他只收了咱们一百两定金,还说若咱们事成之后,他要咱们抢来的三成做报酬。他先前还说云家船队携带了大量米粮,可那日咱们也没见到什么米粮呀?”
“嗯……是,老大这么一说,我也觉得有可疑。”
二当家也开始思量起铁面人的用意,陆钊只在一旁静静的听着,未作多言。
“虽然咱们没劫成那个姓云的船队,但是他家的少爷被咱们掳了来,现在咱们也敲了他们两笔了,却迟迟不见那个凌云宫的来收取他的酬金,你说怪不怪?”
其实,铁面人当日为了诓骗“张飞胡”,才故意说云家船队携带了大量钱粮,只想诱他去打劫云飞扬罢了,为了做的逼真点,他还套用江湖规矩,先收小部分定金,说事成之后再来收取酬金,其实他看中的并非钱财。
在张飞胡和云家人交易的时候,铁面人曾在暗处监视。当时他以为雷霆山庄会借用一些江湖同盟的厢助,轻松制服“张飞胡”,却不料管家云诚一心只顾着急救人,却未作任何部署,只想赶紧交了赎金换回云飞扬。而“张飞胡”也狡诈得很,一连两次交易都未亲自显身,就连云飞扬也只是让云家人看上一眼了事,故此云家也不敢轻举妄动,一直不得机会能拿下黑水寨让他们吐露实情。
二当家这厢不住地点着头,思索着他老大的话。
“我看那人也挺怪的,还戴个面具,一定是不敢在人前暴露他的真颜,而且总觉得那人挺阴的,只怕也是个难缠的主儿,万一……咱们替他做了嫁衣裳……”
“听大哥、二哥说来,只怕那人是另有所图?”
陆钊假扮的三当家当日并没得机会能接触到铁面人,所以他只能从这二人口中探听消息。
“张飞胡”大手拂过须髯,叉着腰说:
“依我看,他此举的目的恐怕有两个可能:一、那人虽然知道云家携带大量钱财路经五子郡,可能是因着他实力有限,又或许是不敢得罪云家,所以才把消息卖给我们,然后待咱们得手之时,他再……”
“黑吃黑?”二当家把自己当作了“张飞胡”肚里的虫,心思总是顺着他老大的思路打转。
“嗯…”大当家点了点头。
“俺怕的就是这个,单凭他背后的那个什么凌云宫,能获取云家船队的行踪,怕也绝非一般组织,这人既然能知道这么个大户路过五子郡,又岂会不晓得咱们这几日的动作?我想他之所以到现在还未出现……搞不好就是在等咱们这最后一锤子买卖,到时坐收渔翁之利。”
“所以,大哥就是怕他来这手,才着急撤离山寨?”陆钊在一旁发问。
大当家点点头,“离开黑水寨原本也在计划之中,只要明日得了那五万两我们就可以另觅山头,把声势搞大。故而,俺才想一把火烧了此处化作废墟,不留任何蛛丝马迹,这样官府和咱们的仇家也就追踪不到咱们的下落了,那凌云宫也别想黑吃黑。”
黑水寨一旦化作一片废墟毁灭了所有罪证,首先官府就可以以此为由草草了结此案,因为没有任何可以追查“张飞胡”行踪的线索,官府也没必要在云飞扬这案子上下大力气追查,最后无非是悬赏缉拿这些老套,“敷衍了事”这手活,那些当差的再精通不过了。
“嗯……大哥英明。”
不管他老大说的对错,这二当家总不忘拍他的马屁,“那第二种可能是?”
“二就是……此人想借我们的手铲除异己!那人很可能是和云家有什么私怨,可又忌惮他家的势力,故此借咱们的手报复云家。”
“嗯,他知道咱们是土匪不惧官府,所以就找咱们替他出头。诶?那他为何不干脆买通杀手,把姓云的都杀了不就得了!”
“因为他志不在此,他的目的是借此机会挑起云家和凌云宫的争斗!”陆钊的声音似有些冷谲,有像是参悟出什么玄机。
他兀自阴冷的答话,迫使两个当家扭回头瞅向他,他们从未见过老三如此的阴狠冰冷。
陆钊总算听明白了,原来这铁面人意图在此。他是打着凌云宫的旗号,诚心栽赃自己的主子!但不知那人是何来历,又为何这么做?
“嗯……老三这么说似有几分道理。”
二当家听得入了扣,一心只顾分析这铁面人卖给他们消息的动机。
“难怪他当日一进寨子就亮出了自己的身份,一点都不在乎暴露自己的出处,原来藏着这份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