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
两日,
三日,
……
从那日起,上官每日都要在小柔床边呆会儿和她说些话。过去,他的花花草草就是倾听他心声的对象,现在,凌云公子好像是把对花草的感情,转嫁到了小柔身上。
可能是因为她没有知觉,所以平素待人寡淡冷傲的凌云公子,恰巧可以利用这个唤醒她的机会,毫无避忌地对她敞开心扉;也可能是上官对这个女孩,真的抱有一种不同于常人的感情,只是他自己并未察觉。
毕竟自从母亲病故后,上官清淼就没再对第二个人打开过心门,但是在小柔这里他似是又找回了自己。
或许未来的某一天,上官清淼回想今日之事,还要由衷地感谢“洛神医”,因为他不仅是治病救人的神医,还是牵起自己姻缘红绳的月老,令他在茫茫人海、浮华红尘之中找到了那个,自己苦苦寻觅的知音佳人,治愈了彼此内心的伤痛。
五日后,雷霆山庄
“老爷,少爷来信啦!”门房管事脚下生风,一溜小跑呈上了云飞扬寄回家中的书信。
云毅接过信,管事退出了房间。
“可是儿子的书信到了?快拿给我看……”堂前,云夫人正和云毅商议家务,一听有儿子的书信,赶忙急切切地从云毅手中夺过刚拆封的信笺。
展信观瞧,字数不多,信上说云飞扬已照云毅吩咐,将“小柔”的尸身在惠安寺火化,现在他们的船已沿运河抵达淮邗府境内,一行安全,让二老不必挂怀。
临行前云夫人曾叮嘱儿子每到一处就报个平安,此次是云飞扬继进京赶考之后,第二次出远门,为娘的自是放心不下,方才还絮絮叨叨地念着,掐指合算着云飞扬的进程,其实连云毅也一样,只是嘴上不说罢了。毕竟,云飞扬是他们唯一的孩子。
至于小柔的尸首为何要在惠安寺火化,自然是云毅的秘密交代。虽然有钱的大户在亲人下葬时也会做一些防腐处理,可对于小柔那具腐损严重的尸首,再好的防腐术也无济于事。况且若让外人看到她的尸身,也就等于泄露了小柔并非天花而亡,故此只能在三十里外的惠安寺,先将其火化,再把骨灰和一应昂贵随葬封棺,然后运回老家的祖坟安葬。
封了棺,也就不会再有任何人得知小柔的真正死因,而且将那些昂贵的随葬品一并封进棺材,路上也安全。
“既知儿子平安无事就好”云毅和夫人如是说着。
而后,云夫人又接着和云毅商议着山庄锁事,管家不在,云夫人自然要多担待些日常家事的。
“老爷,青儿昨个向我请辞,她已凑足了赎银,我也准了她明日出府。”
“可是柔儿的那个贴身侍婢?”云毅垂眸回应着,手下折好云飞扬的家书又放回信封里。
“没错”
一撩眼皮,云毅抬起头冷叹:“柔儿这厢还未安葬,她这奴才就不想在山庄呆了?哼!真是人一走,茶就凉呀!”
“唉……其实这丫头早有此意,仨月前柔儿还过来给她讨情让我放她出府,只是她是从牙人那买来,而且签的是死契,我当时就说若想出府得让她交齐赎银才行……”
云毅打断云夫人的话,“小柔失踪一事她可知晓详情?”
“怎么了?”云夫人一愣神,云毅的狐疑,她自是不甚清楚,只是答着话:“应该不知道,小柔离家的转天,我就问过她,她只道早上去伺候小柔梳洗之时才发现她人已不在。至于,柔儿和飞扬二人争吵之事,她压根就不晓得。”
云夫人又接着说道:“后来,柔儿出事了,我就把她调来自己身边,还给她涨了月钱也是为堵住她的嘴,没想到,她攒够银子还是要走。”
“她的死契是多少钱?”
“一百两”
“一百两?”云毅虎目微眯,“她薪水几何?”
“以前在柔儿房里是每月一两,自柔儿失踪后,我就给她加至三两。”云夫人也不明白自己老爷问这些做甚。
“她可还有家人?”
“当时从牙子手里买她的时候,就说是孤儿来的,要不怎会卖死契?那日递交赎银之时,她又说是老家的叔父帮她凑的银子,可自她入府也未曾有她家人过来探望。我也不好细问,毕竟人家凑足了银子,没理由不放她走。”
人牙子手中贩卖的人口,除了孤儿就是被拐来的,极个别的是家里实在揭不开锅狠心卖与他们的,所以,牙人们为了能多卖几个钱,自然多数都签的是死契。
闻听此言,云毅的眼睛眯的更紧了,狐疑不断,暗自联系着前因后果。一方思忖,他拉过夫人耳语一番,堂上无人,也只有他们夫妻才晓得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
“我昨日看见公子亲了姑娘,他还说以后这种事不能再偷看了。”
断章取义的某人,讲到此处小脸倏地红到耳后根儿,小妮子笑眼似弯月,双手拂上自己烧红的面颊,咯咯笑声从掩面的小手掌中传出。
三个丫头在钟灵毓秀的院子里聊天,那人继续绘声绘色地描述着,昨日自己眼中见到的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