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找回来了,却是一具女尸。
这就是云飞扬让上官清淼帮他准备的“替身”。
“父亲,我们是在巫山主峰的断崖下发现……发现小柔尸首的。”云飞扬低垂着眼眸,不敢正视云毅。
那是上官命人从义庄找来的一具女尸,因为那里的尸首大多无人认领。而后,在云飞扬上山寻人之际,又派出了这几日和云飞扬接头的人,假扮樵夫引着寻人队伍来到巫山断崖下,找到了“赵小柔”。
“你—说—什—么?!难道这……这难道就是小柔?怎么可能?怎么会……你确定她就是小柔?”语无伦次!
方才闻获寻人有果时的喜悦,业已被此刻见到小柔尸首时的,惊惧、疑惑和沮丧所取代,云毅整张脸垮塌下来,布满了愁云。
“是,她身上的衣服就是那晚出走时穿着的那件,那是她最喜欢的,孩儿不会认错。还有她手上的银镯,也是我送她的。”
云毅阴沉着脸再次撩起车帘儿,手掩口鼻,勉强附身观瞧:
散发着浓烈尸臭的女尸,虽然身上衣衫脏污凌乱,但大致还能辨认出款式和颜色,只是这女尸的脸业已残破不全,还暴露出半个头骨,但是看身形又好像和小柔差不多,可尸体周身肿胀且生出了些许尸斑,有些地方也已经开始腐烂,甚至露出了峋峋白骨,像被野兽啃食过一般。
这似像似不像的,云毅也难以断定,他的目光唯有寻向那尸体手腕上的银镯。
……
云毅命人将银镯从女尸手腕上取下。
垫着手帕,云毅举着镯子仔细观瞧,那银镯做工独特,像是请人刻意打制的,正当云毅想看清那镯子里刻的一溜小字时,云夫人哭着由丫鬟搀扶了出来。
云毅迎上前去,眉头锁的更紧了些,“你怎么还哭上了!这光天化日的,别让人瞧见。”
既然外人一概不知小柔失踪的事,他自然不许云家任何人露出些许马脚。
云夫人慌忙拭泪,小声抽泣着,“我听说……找到了小柔…的尸首,特地来看看,飞扬啊,你可……认清楚了?”
“嗯,确实是……小柔”云飞扬此时也红了眼圈。他认了这女尸,就不再有反口的机会,从此,赵小柔只能是自己已故的发妻。
云夫人一眼瞅见了云毅手里的银镯,“这镯子?”
她抹了把眼泪,握住云毅持镯的手腕,再三打量。
“没错……这是小柔去年寿辰之时,飞扬送她的,当时……还是我帮着选的样子,特地请了银匠师傅为柔儿打造的。”她的话音里仍带着哭腔,“柔儿她自小不喜金器,所以我就让飞扬打造了这只银镯送她。柔儿对这银镯爱不释手,自得了那日起便未再取下。”
云毅因为常年奔波忙碌,所以对儿女之间的这些小秘密自然无从得知,即便知道也从来不放在心上,故此,他自是不知晓这镯子的由来。
云夫人说完,又去掀马车帘子,不顾云毅父子阻拦,非要再看小柔一眼不可。
这一看,可把她吓得魂不附体,平素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养尊处优的贵妇人,怎见过如此惨怖的尸体。
最先映入眼帘的就是女尸那张残缺不全、面目全非的脸!脸上几乎不剩什么皮肉,头上碎发蓬乱,一大半儿头骨裸露在外面。身上衣不蔽体,一侧的腿骨也暴露在外,其余地方皆肿胀腐败还渗着血水,一侧肩头的衣衫不知是被山石树枝刮的,还是被野兽利爪抓的,豁出一个大口子,露出里面泛着深深血痕的伤口。
肩头的伤口处好像还能隐约看见一块玉珏大小的斑痕,红红的,又像血污似的。那长约五六寸,能探进一截儿手指的伤口里还有蛆虫在爬,云夫人被这眼前恐怖的画面和那恶心尸臭,连吓带呛的干呕起来。
一把放下轿帘云夫人头晕目眩,险些栽倒在地,脸色煞白泛青,全身颤栗不止,又再次失声哭了出来,“柔儿啊……柔儿……”
云毅见状赶忙上前搀扶,那镯子也失手掉在地上,嘴里还不忘叮嘱:“夫人,切莫高声啊!”
云夫人哪还管的了这些?赵小柔是自己从小带大的,如同亲女。她认得她身上每一处,看过那镯子,还有那女尸,云夫人断定这就是赵小柔无疑。她放声痛哭,那是一个做母亲的天性。
无奈间,云毅连忙搀扶夫人进了雷霆山庄。
掉在地上的镯子被一旁的云飞扬拾起,悄无声息的揣了起来。
一语成谶——“这镯子就留个念想罢,你想我了就拿出来看看。”这是自己当日曾对她说过的话,却没成想变成今日她留给他的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