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隔着监狱厚重的墙壁,小李的惨叫声沉闷的传出来些许,但在这片荒凉野地中连一只田鼠也不曾惊动。
视线透过墙壁回到监狱内部。
曾学儒看着地上已经零碎的刘姓男子,抬起一脚将这些早已经被线虫钻的千疮百孔的尸块踢进了地井里。
小李已经倒在地上,身体还在无意识的抽搐着。
曾学儒只看了一眼便不再多看,他走到井口边,看向下方的黑暗:“吃够了没有?够了的话……上来谈一谈?”。
黑暗中传来淅淅索索的声音。
但很快。
一阵被井壁放大,变得空洞的桀桀怪笑声从深井底部传来……
……
“快!把火油泼满!别漏了!”月色下的五柳镇张家,一群黑衣汉子正在泼洒着瓦罐里的火油。
随后。
带头的汉子取出火折子,将其丢在了满地的火油当中……
呼啦——!
火势顿起!熊熊烈焰在顺着火油瞬间便蔓延到张家房子的各处……窗户、床铺、衣柜、墙壁……到处都是熊熊燃烧的烈焰。
原始技术制造的房屋太多的木质结构,这致使它们在火焰中几乎没有任何抵抗的能力。
“走!”
“上马!”有人小声招呼着。
然而这个说话的人却根本没有看见无相鬼那张几乎已经贴在他脸上的面孔!
如果鬼不显形,人是看不到鬼的。
夜幕当中。
已经因为吞噬恶灵而发生变异的无相鬼就那样蹲在众人面前,默默的观察着这些果然出现的凶手。
对方这次说的话不再是西北话了,而是带着他所熟悉的本地口音。
马匹焦躁的踱步,打着响鼻。
“驾!”众人催动马匹冲出了镇子。
然而凡人的局限让他们根本没能注意到那始终跟随着他们的巨大鬼影。
周胜就这样一路跟着。
大约四十里路之后,这一群人从打开一条缝隙的城门进了梨山县城。
默不作声的,这群人悄悄回到了曾家大宅门前。
一位有些驼背的老汉给他们开了门。
众人将马拴好。
又换下黑衣,将随身携带的西北刀和装油的瓦罐一并交给了这个驼背老汉。
周胜跟着这老汉,亲眼看着他将这些东西放在了一只竹筐中藏在了后院的一口枯井中。
回转过头。
巨大的鬼影透过屋瓦看向屋内正在烛光下刺绣的女人。
‘这不是曾夫人么?’对于这个曾经艳名远播的女人,周胜还是有些印象的。
‘原来如此……’
巨大的鬼影盘旋着从屋顶离开。
而这偌大的院落中却无人察觉到半点异常。
……
翌日上午,周胜赶到梨山县衙向何国兴和赵宏汇报了调查的结果。
当然这调查的过程却是被隐去了许多,只是说隐隐看到逃走那伙人似乎有些像是曾府的家丁。
啪——!
惊堂木狠狠的砸在案上,县令何国兴听过周胜汇报立刻便暴怒起来。
那曾智活着和他作对甚多,死后家人还敢生事简直是让他怒不可遏!
被杀害张农户其实对于他来说并不重要,但曾家人想要挑拨他与新来的曹县尉之间的关系就有些诛心了!
如果再跟这位县尉搞僵了关系,怕不是他何国兴会被上面人认为是“心胸狭隘,不能容人”之辈。
到时候仕途受阻才是何国兴最为忌讳的。
“来人呐!传我命令!立刻召集人手去追拿曾氏族人!所有男丁……不!女眷也要抓进大牢严加审问!”何国兴压抑着的怒气让堂上的所有人都感知的清清楚楚。
在无人胆敢拖沓的情况下,赵宏很快便召集了三十多名捕快浩浩荡荡的朝着曾府扑去!
凶神恶煞的捕快们狂砸着大门。
然而过了半天院内却无人应答。
“上墙!翻进去把门打开!”赵宏一瞪眼。
立刻。
两个手脚麻利的年轻捕快便翻墙而入。
但半天也没见到大门打开……
尴尬的沉默在门外的捕快中蔓延,浇熄了一些想要趁机抄家捞些油水的火焰。一些老油条悄悄的走到了队伍后排。
‘曾家的人反抗了?在这城里直接杀死捕快……造反啊?’周胜也是一愣。
虽然曾家想要在幕后搅风搅雨的事情他也能够理解,但对方此时的负隅顽抗却是让他十分意外了。
要知道杀害张农户夫妻不过是杀人行凶,死的也不过是主谋和凶手,至少不牵连家人。
可若是在这里将办案的捕快杀了。
那可就是大事了!
正想着,赵宏却是沉不住气了:“搭桥!”他怒吼一声。
几名在这段时间里已经靠上这个新“靠山”的捕快连忙跑到墙根下,几个人挤在一起用手搭出一个落脚点来。
赵宏加速几步冲上去,一脚踩在几人搭好的桥上,整个人向上一蹿!借着他们向上推举的力道,甚至没用手去攀住便直接上了墙头。
退绷簧。
腰间刀出窍,赵宏已经稳稳蹲站在了墙头。
他定睛朝着曾府的院落内看去,却未见到半个人影。
“咦?!”本以为曾府内会看到埋伏的他有些意外:“难道是在门楼下藏着?”赵宏沿着墙头快走几步来到了曾府的门楼顶上。
踩在瓦片上,咔哒咔哒的声音中他来到了房檐里侧。
这时他站在从侧面看呈“人”字形的门楼瓦顶向内的一侧,如果赵宏站直身体,院外街道上的众人是可以看到他的。
但如果他蹲下,那么众人就只能看到门楼屋顶的屋脊部分。
‘看一眼。’赵宏想着便蹲了下来,身体向前趴着,想要从屋檐上倒着向下看上一眼——确定一下那两个没了动静的手下是不是在这门楼里躺着呢。
他缓缓的趴了下去,准备探头。
然而这一刻他却并没有意识到就在他所在的房檐下方,一个身材枯瘦、皮肤发青宛如死尸般的女人正抱着门楼屋顶底部的木梁死死的盯着赵宏准备探头的位置。
赵宏的脑袋缓缓的向下探去……
缓缓的……
咯、咯、咯……
女人的脑袋僵硬的扭动着,一只发青的枯瘦手爪已经缓缓的朝着前方伸出,似乎只等猎物上钩就——噗嗤!
瓦片碎裂的声音响起的瞬间,那雪亮的捕快刀锋便从屋顶破瓦而出,穿透了正挂在屋檐下的女人。
“啊——!!!”她惨叫着再也抓握不住,从屋顶上摔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