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月蓉做梦也想不到居然会有人过来探访她,尽管狱警再三地呼唤着她的名字,她也没能从错愕中惊醒过来。
“何月蓉!”狱警瞪起了眼,很不耐烦地朝着何月蓉大喊着。
“啊?是在叫我吗?”何月蓉弱弱地问。
狱警哭笑不得,难道这女人傻了?连自己的名字都不记得了?
“你不是叫何月蓉?”狱警疑惑地问。
“对,我是!”何月蓉急忙应道。
“外面有人过来看你,请出来!”
“谁?谁过来看我?”何月蓉惊讶地问道。她实在想不起,这个时候还有谁会过来看她。
“自己去看不就知道了。”狱警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
何月蓉在狱警的带领下,来到了接待室,站在门口,她抬起头,正看到程希凡低着头坐在椅子上。
感应到门口出现了人影,程希凡抬起头,看过去,只见何月蓉的身上穿着橙色的狱服,长发已剪短,脸上已失去了光泽,看起来苍老了十多岁,从她的身上再也找不到半点女强人的气息。
她的手上、脚上分别铐上了铁链手铐,可她的神情淡然,并没有因为手上被铁链束缚着而显得痛苦。
何月蓉站在门口,静静地打量着程希凡好一会儿,这才来到她的面前坐了下来。
“你来了?”何月蓉的声音很平静。
“还好吗?”程希凡轻轻地问道。
狱中的生活,能有多好,可想而知。程希凡的问候,仿佛在徒增别人的伤口。
“好,我很好,谢谢关心!”何月蓉的话说得很真诚,并没有说反话的意思。“比起外面的纷纷扰扰,这些天以来,是我过得最舒心的日子。”
“那就好!”程希凡淡淡地点着头。
“没想到你会过来看我。我很惊讶,同时也很开心!”何月蓉轻笑着说。
程希凡的心里却很不是滋味。她面无表情,别过脸,看向门外。
“对于以前我所做过的事,我郑重地向你道歉,但不求你原谅,因为我欠你的。”何月蓉的眼眶红了,眼角挂着泪珠。
“我已经不需要你的道歉了。”程希凡淡淡地说。
“我知道。我明白我的道歉并不能洗掉我的罪行。”何月蓉愧疚地点着头,“看到你还能健康地活着,我很开心,真的。”
“可是。我却不开心,我希望我真的已经死去了。”程希凡的头埋在手臂上,情绪微微产生了波动。
“孩子,千万别这么说,你还这么年轻!”何月蓉的双手放到桌面。她想紧握住程希凡的小手,感受她的温度,却发现她离程希凡是这么遥远,“你可以怪我,恨我。但你不可以放弃你的生活,你现在所失去的,以后都会回到你的手上的。”
“我想问你一件事。”程希凡不想继续那些沉重的话题,所以只好把话切换到正题上。
“说吧!”
“希萍是韩天胜的女儿,这事你知不知道?”
“什么?”何月蓉大吃一惊。
从何月蓉那没有经过伪装的表情上,程希凡便读懂了,何月蓉果然是被蒙在鼓里的人。
“希……萍怎么会是……韩天胜的女儿?”何月蓉吃惊得结巴了。
“难道你没想过韩天胜为什么要接走希萍吗?”
“想是想过,我只以为韩天胜对程希萍感兴趣,想老牛吃嫩草,没有往更深处去想。”何月蓉微眼睛微眯,眉头紧蹙。
“以你对韩天胜的了解,他会是那种喜欢老牛吃嫩草的人吗?”程希凡继续问道。
“似乎不像,但是人心难测,摸揣不透他的心思。”何月蓉摇着头,“韩天胜到底有几个女儿?前不久才刚曝光一个女儿,现在你说希萍又是他的女儿,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就一个女儿,柳晓菲并不是他亲生的。”程希凡解释。
“哦!那孩子以前跟你是好朋友,没想到居然会背叛你。”何月蓉叹息着,“她现在好了吗?”
“她摔得很严重,至今天还没清醒。”
“如果她醒了,你把我的道歉传给她,替我对她说声对不起!”
“你似乎都不好奇,我为什么还活着,为什么会突然不继续疯着?”
“以前,你疯,是装的吧?其实我早就该料到,要不是担心你是装的,你也不会被逼下海。”何月蓉苦笑着摇头,“你从小就很聪明。至于你为什么还活着,人的生死由天定,命不该绝的时候,上天会保佑你的。”
“你信命?”程希凡冷笑起来,“你是说,我母亲和我父亲的命是天注定的,他们的死也是天注定的。”
“是的,因为上天把我这个祸害安排到他们的身边,所以他们的死也是天注定的。”何月蓉很平静地说,“我说,我很同情他们的遭遇,你信吗?”
程希凡点了点头,让何月蓉有点惊讶。
“因为你已经没有说谎的必要了。”程希凡仿佛看透何月蓉的疑惑,所以解释。
“我身边亲近的人,他们都是值得同情的,因为他们最终没有一个好下场。”何月蓉说着咯咯地笑了起来,“我一定就是传说中的灾星了。”
“你会想念你的女儿吗?”
听到程希凡认真的问话,何月蓉先是一怔,笑声嘎然而止,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程希凡。
“没有一个做母亲的不想自己的骨肉。”何月蓉的脸上写着沧桑,“而我不是不想,是不敢想。”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希萍不是你亲女儿的?”
两个女人一问一答,程希凡就像记者一样,在对何月蓉采访着。
“你妈去世的那一年。”何月蓉回忆着当年的事,“希萍不是我的女儿,我居然是通过外人的口中才得知,不巧被你妈知道了。”
“所以这样,你就对我妈下毒手?”
“是!”何月蓉愧疚地点着头,“当时顾不了那么多,我怕她说出来,我在程家的地位不保。”
程希凡再次别过脸,她没有兴趣听何月蓉的解释,一切都成为不可挽回的事实,再多说又有什么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