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娲准备搞事情了,寿仙宫内的桃夭却看足了一场好戏。
安安静静的宫殿里,桃夭目瞪口呆地看着手中一块巴掌大的玄镜,镜内恰好一晃而过女娲娘娘出门离去的身影。
这块玄镜是通天教主闲来无事炼制出来的一件后天灵宝,取名就叫做通天镜,当初炼制好后一共有两面,一面在教主大人自己的手中,一面便在桃夭的手里。
此灵宝的作用原本是用来当传唤用的,结果今日却被这师徒二人拿来当做了看戏用。
蜗皇宫内发生的事情,被通天教主悄咪咪地通过通天镜给传送了过来,让得桃夭足足看了一场好戏。
戏散后,桃夭意犹未尽地砸吧嘴,对身边同样目瞪口呆的王贵人,道:“跟师父父说好了甩锅要撇清自己的,结果师父父临场却不按着剧本来了,如今这么一通说后,只怕女娲娘娘要有别的动作了。”
“什么动作?”王贵人吞了口口水,胆战心惊地看着桃夭收回了手中的玄镜,这种偷窥圣人谈话的事情,简直是太胆大包天了,也就只有教主大人和夭夭才敢做出来。
“娘娘只怕会来找咱们问情况了。”桃夭淡定道。
王贵人却闻言大惊,简直可以说是花容变色,“娘娘找我们?!”
“方才师父父的一番提醒,娘娘必定心中也起了疑惑,肯定会来找我们询问天子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桃夭漫不经心地道:“她虽然相信了师父父的话,可也不会妄动,毕竟西方有着两位圣人,就算是再恼火也会谨慎一些。”
“那娘娘若是找我们问话,我们要怎么说?”王贵人紧张地道。
“自然照直说啊。”桃夭瞅了她一眼,见她紧张得一张脸都白了,安抚道:“你别这么害怕,就算娘娘要问话,那也是我一个人去,你不用去见她的。”
一听自己不用去见女娲娘娘,王贵人果然不紧张了,松了老大一口气后,纳闷地道:“那若是娘娘问完话之后呢,她还会去找另外两位圣人的麻烦么?”
“找还是会找的。”桃夭笑了笑,“不过不会明着找。”
西方的那二位再怎么不受人待见,可也是圣人,且还是足足两位圣人,女娲娘娘再厉害,那也不能跟两位圣人起冲突。
“只要娘娘不再插手封神一事儿,便已经很好了。”桃夭道。
王贵人不太相信地瞅着她,“都已经插手了,又派了咱们来朝歌,娘娘又怎么收手?”
“她当初会插手这事儿是因为恼火了大王,灵珠子被弄去转世也是因为此事儿,娘娘这才站在了助商一方。”桃夭慢吞吞地为王贵人解释道:“只要将当日女娲宫进香一事儿给说清楚了,娘娘心中没了恼怒,那么究竟是助商还是灭商,娘娘也就不会太在意了。你以为娘娘她当真愿意将灵珠子给弄去助商的阵营么?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儿,娘娘的手下可没多少得力的人,灵珠子又向来得娘娘的喜爱,万一在封神一战之中给折在了里面,娘娘自己还心疼呢。你瞧着吧,一旦娘娘确定了女娲宫当日的原委,她就不会再管封神的事儿。”
见桃夭说的如此笃定,王贵人也算是放心了不少。
“你倒是算得精————-!”
就在桃夭话音一落,大开的殿门忽然自动关闭。
通天教主的身形陡然出现在殿内,吓得王贵人噗通一声跪趴在了地上。
“师父父。”
桃夭神色一喜,跳起来就朝通天教主冲了过去,但堪堪冲到跟前,就被通天教主一手给挡住。
通天教主嫌弃地瞅着她,啧了一声:“没大没小,就你这身板也敢往本尊身上扑!?”
桃夭被一掌遮脸,顿时嗷嗷呜呜了起来,“又不是没扑过,师父父这是嫌弃夭夭了?”
“那能一样?”通天教主没好气地瞥了她一眼,又用手抵着她的脑门将她人往后推开了一些,嗤道:“以前你只是个小丫头,要背要抱要扛的也没什么,如今你是个大姑娘,你好意思扑,本尊还不好意思去接呢。”
通天教主嫌弃地甩开手,见桃夭一脸委屈的瞪着自己,撇开目光轻咳几声,又才改口道:“狐狸崽儿倒是能抱,不仅能抱还能举高高。”
桃夭眯眼瞅了瞅端着一张正经脸的师尊,而后一声不吭地缩回了原形,胖成球的狐狸垫着后腿抱住通天教主的裤腿,奶声奶气地嘤嘤叫唤了几声。
只见方才还一脸正经的教主大人瞬间笑眯了眼,一把捞起胖狐狸抱在怀里,极其熟练的薅了起来。
一边薅一边痴汉般地道:“崽啊,为师怎么觉得你又胖了啊?这手感...一手摸上去,满手都是肉啊。”
胖狐狸翻着一双死鱼眼,看着从自己身上被薅掉的狐狸毛,生无可恋地道:“师父父,您就没觉得我的狐狸毛也少了很多吗?”
都是被你给薅没的!
“狐狸毛没了还能再长回来。”通天教主不在意,一边薅狐狸一边不客气地往矮榻走去,在路过趴在地上瑟瑟发抖的王贵人时,连眼神儿都没瞥一个给她,语气也瞬间来了个天壤地别的变换:“出去守着,别让人进来打扰。”
王贵人内心悲伤逆流成河,一溜烟儿地滚了出去。
教主大人简直是看狐狸下菜碟!
“方才通过镜子都瞧见了?”通天教主大马金刀地坐在矮榻上,薅着狐狸崽儿的手也没见停。垂眸看了一眼老老实实瘫在自己腿儿任薅的胖狐狸崽儿,眉峰轻轻一挑,问道:“你可有什么想要问为师的?”
狐狸崽儿的耳朵动了动,细声细气地道:“有。”
通天教主十分大方地一点头:“问吧。”
“师父父,东皇钟是您留给我的,还是留给别的人的?”桃夭立刻不客气地问道。
通天教主像是早知它会问这个,脸上的神色不变,语气悠闲地反问:“你猜出来了?”
桃夭点头,通天教主再问:“猜出了些什么来?”
桃夭抖了抖被薅乱的狐狸毛,语气斟酌地道:“您说东皇钟自封已经一个量劫了,这些年夭夭也不是没见过您摆弄它,可它从来都没有什么反应。然而昨夜被大王轻轻一戳,一个量劫都没反应的东皇钟却闹出了那般大的动静,是以夭夭猜想......”
“猜想什么?”通天教主垂眸看着它,似笑非笑。
桃夭吞了口口水,“太惊人了,夭夭不太敢说出口。”
通天教主看着它没吭声,半晌才轻轻一叹,“既然不太敢说出来,那就闷在心里不要说好了。”
桃夭果然听了自家师父父的话,将心中的猜想给闷在了心里。
师徒二人都不再说话,一个老老实实地趴着不动,一个继续薅狐狸。
奢华的大殿内,静悄悄的。
良久,桃夭那细声细气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说不出来的复杂:“您说一个人怎么就会这么倒霉呢,上个量劫时成为了大劫中的棋子,这个量劫里又成了棋子。”
“还是有区别的。”通天教主没什么情绪的声音也跟着响起:“区别在于上一次是自己主动的,这一次却是被坑的。”
“我们也是被坑的!”桃夭磨牙。
通天教主却摇头一笑,语气淡淡:“不算的,推动大劫需要主因。上一次大劫有巫妖二族,他们便是主因,然而一个量劫过去后,这里早已不是当年的洪荒,没有谁再能去争夺洪荒之主,也没有当年的那种底气。所以我们便成为了主因,也只有我们还有推动大劫的力量。”
见桃夭一脸的愤愤,通天教主轻轻揉了一把它的脑袋,又道:“酝酿劫气需要大量的杀戮,有什么比修道之人的厮杀更能产生杀戮的?如今修道之人大多都拜入三教之中,一些零散的散仙或者地仙又缩在自己的洞府一步不出,大劫将至后便只能让三教作为主因来推动了。”
“哪里是三教?”桃夭还是愤愤不平,“明明就只有我们截教!”
通天教主闻言一笑,笑容似嘲似讽:“谁让我们截教万仙来朝呢。”
他不是什么都不明白,上清通天从化形之后便是天地的宠儿,在整个洪荒又是根脚最尊贵的存在,他看似桀骜不驯,但也心细如尘。
这次大劫来临,说是推动大劫制造封神之战,可实际跟利益有关之后,便成为了教运之争。
三清是亲兄弟,又都是盘古大神的元神所化,一般的尊贵。
然上清却是最小的弟弟,从化形之后便有太清和玉清一直保护着,这份兄弟之情经历了无数年的洗礼,最终因为三人斩三尸成圣后,渐渐就淡了。
最小的弟弟建立起来的教门却一日比一日强盛,教运更是超过了两位的兄长,本就淡薄的兄弟情谊在教运的利益之下,变得也就更没那么重要起来。
“截教强盛难道就是我们的错吗?”桃夭依然愤怒不平,“人教自己无欲无为,就跟大师伯一样,什么都不想插手也什么都不想搭理,那些修道之人即便想入门也总得有门让他们进啊!还有阐教,就跟二师伯一样,眼睛都快长到脑门顶上去了,创立了教门之后,门槛设得老高,根脚差的不要,妖族之人通通不要,没有缘分的不要,他们自己将那些慕名而去的人都拒之门外,这还是我们的错了?”
通天教主垂眸瞅着它,对于它数落两位师伯的大逆不道之话也不说什么。
桃夭还在愤愤道:“既然创立了教门,那便是有着教导教化的责任,凭什么瞧不上这个又看不起那个?我们截教有教无类有错吗?不看根脚、不看种族、不看天分、也不看什么鬼缘分,只要是一心求道的人,皆能入我们截教,这才是天道所说的众生平等不是吗?如今看着我们截教红红火火了起来,就有人眼红了?既然会红眼,他们早干什么去了!?”
见桃夭越说越愤怒,都快跳起来了,通天教主这才轻轻拍了拍它的脑门,轻飘飘地道:“不许妄议尊长。”
桃夭气得翻了一个白眼,又愤愤地趴了回去。
它虽然是趴回去了,也不去议论尊长的对错了,但还是没闭嘴地道:“何况封神本就是三清自己的事儿,最后他们居然还让外人来插手。”
桃夭一想起未来的那一战,它依旧满心的怒火。
通天教主轻笑:“被探知的未来便不算未来了,懂吗?”
“什么意思?”桃夭一愣,抬头眼巴巴地瞅着自己师尊。
通天教主深邃的黑眸中有幽光闪过,淡淡道:“意思是未来随时可改变。”又意味深长地瞥了它一眼,“一线生机在我们这边。”
桃夭渐渐眯起了碧瞳,而后什么话也没说,吭哧吭哧地翻了个身,肚皮朝上,道:“师父父,给揉揉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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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应该还有二更的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