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孙韶和易辉从易煜那里确定了程柳的口讯就是传给他的之后,夫夫两人连着几天都在揣摩这件事情。
两人既琢磨不透程柳那句口信的意思,也不知道程柳和易煜什么时候站到了统一战线上去了。
而尤其,当两人推翻自己猜测的第七十八种口信的含义后,孙韶终于有些招架不住,往床上一倒,蹂躏起枕头来了。
易辉看他那样子,不由宽慰他道:“猜不到就别猜了,这句话肯定不是明面上的意思,搞不好程柳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大哥收到旗下了,也许握住了他什么把柄,然后和程柳定下各种暗号的含义,这句话到底指什么意思,估计只有他们俩人知道。”
孙韶郁闷地坐起来,易辉说得他何尝不知道,但是就是因为他知道得太多,知道一些事一定会发生,但能确定的东西又太少,根本摸不清易煜最后到底会怎样,又到底有没有把他的话听进去,或者,听进去后到底能不能做些什么有效的措施和防备?
只要稍稍往深里一想,孙韶就有些痛恨自己此刻的无力,他上辈子只顾着在自己的世界里沉沦,不认识易辉,更不认识易煜,所以即便他有后世的一些记忆,但到了这种时候,也只有旁敲侧击地给予一点提示的能力,其他的,他什么也做不了。
即便他的理智也告诉他,易煜可不是什么传统意义上的好人,甚至,也许刨开易煜脚底下的泥层,堆积的都是厚厚的血水和污秽。
可是,在孙韶这等尚且做不到忧国忧民水平的凡人心中,好人从来不等价于家人,不是吗?
孙韶只是想尽自己所能,保自己家人的周全,但现在细想想,他毕竟没有接触过这些东西,里面的圈圈绕绕他全然想不透,也不知道自己那点微末得提示对易煜是否有用,所以,他才犹如被火烤着一样,觉得这种保护性的隐瞒对他来说是一种煎熬。
不光他,他想,虽然易辉没有表现出来,但是一定比自己现在更焦躁,想到这里,孙韶不由伸手揽住易辉的腰,将自己的脸颊贴在易辉的小腹上。
“应该没什么事儿,虽然那天大哥语焉不详,但是那语气,还是透着自信的,不管怎么样,现在来看,事情一定在大哥的掌控中,对吧?”
易辉低头看了看孙韶,知道他是在安慰自己,他牵起嘴角笑了笑,低头将额头抵在孙韶的额前,眼睛对着孙韶的眼睛,微微眯起,轻轻地应道:“嗯。”
而后,易辉闭了闭眼,将下巴抵在孙韶的头顶,搂着孙韶的脖子,盯着窗外微微出神。
易煜是他的大哥,可以说,他是这世界上除了易煜自己外,最了解易煜的人了。所以,他一早就看透,易煜的那个语气,不是出于对局势尽在掌控的自信,而是一种将自己置之身外,只求保全他想保全的人和物的态度。
夫夫俩互相安慰了一通后,面子上,两人终于过上了正常的生活,每天还是该干什么就干什么。
易辉照旧隔三差五巡视一下下面的店铺,然后把大半精力放在他新成立的野腾马饮食集团上。过年时,易煜曾经对他说过的种种,他虽然还是不怎么懂,但依旧招来了集团里现有的核心成员,将易煜的想法告知他们,然后由他们去将这些东西变成可执行和操作的企划。
孙韶则一门心思扑在新接到的邀约上,写谱填歌词去了。
两人每日这么过着,看似再正常不过的样子,就连孙母都说两人最近日子过得十分规律,规律到好似有些怪异。而实际,也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他们暗地里是有多么焦躁。
每天主要看到哪个台在播放新闻,就忍不住驻足,有时候从这些新闻栏目里看不出什么和易煜有关的东西,他们又忍不住上网去搜索一些新闻或者传闻,每每从一些细枝末节的小道消息里嗅到点什么不太好的讯息时,总是会下意识地第一时间打电话给易煜,确认易煜还没什么事儿。
直到被这夫夫俩折磨了近一个月,易煜才首先受不了地警告二人,再这么神经质,就别怪他再玩点儿“失踪”和“拒接电话”的游戏了。
同时,易煜对易辉和孙韶这种关心则乱的举止既无奈又温暖,为了安两人的心,也只得稍稍透露点东西给两人。
原来,孙韶先前对他的提醒,确实引起了他的一些警惕,程柳因为一些被他握在手里的把柄,不得不为他去探听一些东西,但是程柳的位子毕竟有其局限性,只能摸个轮廓,更详细的也拿不准,只是确实落实了孙韶曾经提醒过他的一些事。
他现在只能说,比起同在一个泥潭里等着被逮的瓮中鳖多了些预见性,他已经再策划防患措施了,顺利的话,不出一年,差不多就能出结果。
但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结果,易煜却并没有说,只说,那会是最好最周全的结果。
话说到这个份上,孙韶和易辉知道自己不能再强迫易煜做出点什么“一定没事儿”“全家幸福”的承诺了,只能吭吭哧哧地、闷闷地点头表示心里有数。
此后又过了小半个月,两人还是习惯性关注了一阵子此类的社会新闻,但是依旧h市里依旧还是看不出什么苗头,无奈之下,夫夫俩只能听易煜的,将这件事真的放下。
这期间,孙韶之前接的那两支歌的约也如期完成,稍作运作后,陆续投入市场,但可能因为孙韶这段时间杂念太多,加之他只负责谱曲填歌词,而并没有参与全程监制,投入市场后,虽说效益已经达到了那两位经纪人和艺人的期许了,但是孙韶自己却知道,这两首歌本可以更好。
这之后,天王唱将又陆续给孙韶介绍了几位歌手,其中不乏一些国内顶尖的实力唱将,自然,也有一些是人情上过不去,介绍过来的,两三流的偶像歌手或者只唱了一两首歌,还没有发专辑的实力派歌手。
孙韶惊喜地从中发现了两位后世颇有知名度,但现在还是新人的两位歌手。这两位歌手说来在这个圈子里的命运也是沉浮不定的,唱功和歌喉都是一等一的,天赋也一定是有的,不然也不可能被天王级唱将看重,还介绍到他这里来。
比之自己当初什么都缺的运数来说,这两位不缺人捧,不缺天赋,不缺幸运,要说还有什么缺的,唯一缺得大概就是星运了。
也不能说缺星运,只能说星运上不够顺坦不够完满,前期要经历种种磨砺和选择,磕磕碰碰了四年后,两人才终于摸清了自己的发展路线和风格,而后一个慢慢积累人气变成实力派,另一个背后团队推手够给力,在网络上各种运作,然后一夜之间名声大噪。
而现在,这两位缺少磨砺和选择的新人直接蹦跶到了孙韶面前来,是他们的星运的完满,同时未尝不是孙韶再次缔造神话的契机。
当即,为了掩人耳目,也为了掩饰自己的小心思,孙韶故作考虑之后,慎重地将自己实在忙不过来,而且为了精益求精等原因告知众人,然后接下了三个人的邀约,其他的则推拒了。
除了这两位现在还籍籍无名的新人外,另一位是已经红了有些年头的老牌歌坛一姐,但是近几年非常低调,也很少再出新歌。
大家看孙韶这番选择,心里原先还有些不痛快的,立即也就看淡了,因为他们本以为孙韶说那意思,只是大腿想找粗的抱,他们这里面谁现在在圈内的位置最高,就接谁的单,但现在看看,倒觉得这孙韶确实是个聪明而十分有分寸的人。
因为虽然天王唱将陆陆续续介绍了这么些人来,但是众人心里都有数,这位老大哥就是搭个桥而已。
不管是他们,还是孙韶,在约歌的过程里都是双向选择。也就是说,以他们中有些人现在已经有的实力和地位来说,孙韶现在在圈子内虽然炙手可热,但他们也不是非他不可,还有很多其他他们能选择的金牌音乐制作人可以选择。
而孙韶毕竟是一个人,而不是一个制作团队,为了保护他的招牌不掉,同时也为了保证他写出来的歌能继续保持在一个水平上,他也不可能接下他们所有人的邀约的。多而不精的道理大家都懂。
大家等的,其实就是孙韶这最后的选择。
这老牌歌坛一姐,连着都有两年没出新歌了,这一出新歌,就把其中一首歌的橄榄枝递给孙韶,不管出于什么考量,孙韶自然都不能拒绝。随后,孙韶如果还想接单,其他稍重量级的人物,孙韶选谁都容易得罪人。
而最后,孙韶选得是两个新人,众人心里自然将这解读成——我精力有限,一次接了三个人的约,而我的主要精力是要放在歌坛一姐的邀约上的。这种情况下,我接谁的都得罪不起,所以选择新人吧。
于是这两个新人在受到众前辈爱的洗礼眼神下,欣喜地与孙韶套着近乎。
只有孙韶将这一切蛋疼地看在眼里,却不可能跳出来告诉众人他心里的计量。
这之后,时间又匆匆走过五个月,当七月的炙阳再一次临幸大地,当孙韶终于拿到了自己的大四实习单准备蹭到易辉的野腾马饮食集团里随便盖个章混实习成绩时,孙韶的另一个名字“邵亦”已经成了圈内大小明星艺人公认的“梦工厂”——能圆歌手艺人们最大的梦想,出人头地,红遍大江南北。
虽然,孙韶,或者说邵亦,无论是出道的时间、资历、年纪还是作品的数量,都远远追不上那些获奖无数作品无数的前辈。但是,这圈子里这么多年,从来没有一个音乐制作人或者作曲者,能做到孙韶这样的程度——出手必是红作也便罢了,而且几乎做到了一首歌j□j一个人啊!
当然,这一梦工厂的称呼,其实先前在五感、罗美玲和后来两位得偿所愿的艺人之后,便有人小范围地戏称了。而真正到了今天这个地步,其实主要是拜那两位最近势头直追去年五感风头的新人所赐。
因为孙韶知道这二人在圈子里的沉浮史,所以一上手,孙韶写给他们的几首歌的曲风,便是与他们后世风格成型后的曲风相合的。两下一合拍,再加上这两人自己的实力也确实高超,后面又有天王级唱将那样的人物提携,简直比五感那会儿出道好太多了,自然又是一夜爆红的速度。
孙韶不过是占了点先机,只是这一点外人一辈子也想不到;老牌唱将的提携,和五感背后自己的血汗努力和肖统煞费苦心的经营,他们也都看不到,或者说,不想看到。
所以他们最后看到的便是,孙韶的歌,j□j了一个又一个歌手,小有名气的,唱了孙韶的歌,多少都会再攀登一个等级,而那些籍籍无名的,如罗美玲,如五感,又如后来这两位新人,居然直接由籍籍无名者,一夜爆红。
这如何不使人趋之若鹜呢?
只是众人越是上赶着,反而越发显出了孙韶的低调与神秘,有心人前后一查,全国两百多叫邵亦的,常年定居h市有十七个,但好像没有一个是做音乐制作人的。
现在,整个圈里,就是暂时不需要搭孙韶这条船的,也觉得多认识这样一个给力的朋友也是大好事一件,可是,除了那么十多个与孙韶合作过的人见过他,有他的联系方式外,外人根本搭不上这条线啊!
而那些与孙韶合作过的,人家显然也不是个个都愿意牵线搭桥,其中有一些愿意牵线搭桥的,两厢一联络,还被拒了,那头人家邵亦说了,最近实在是忙,暂时不接邀约了。
众人一寻思——这又是潜心准备捧那位新人了?!
而实际……
孙韶只是苦逼被自家男人抓到身边圈养了起来。为什么?他不是拿了实习单跑过来,准备走一走易辉的后门,让他给敲个章,混个高点的实习成绩,谁知,易辉一看,觉得这是一个发展办公室xxoo的好机会,便故意扣了孙韶的实习单,美名其曰是说,他都快大学毕业了,多少得拿点真东西出去,不能一直混成绩。
而实际,就是因为易辉年后提出了各种想法和点子,让他手下的团队忙成了一锅粥,每天都要他在公司里坐镇,时刻需要向他汇报进度,以及下一步的规划。
所以在孙韶接了新单的五个多月时间里,易辉也忙得一比那啥,夫夫两相处的时间陡然间少了一多半。再加上,易辉实在不擅长处理这些事情,每每呆在公司里实在让他憋闷得很,所以,现在孙韶要来他公司实习,他自然不能放他走,索性拉着孙韶一起驻足公司,在他的专属办公室里,做起了昏君和妲己。
虽然孙韶觉得自己和妲己的距离,长得能绕地球两圈都还有余,但是他家昏君显然不觉得,还是每天把他箍在身边每天各种投喂圈养。
孙韶也觉得难得暑假,天气又这么热,总之找尽各种理由,给自己放了个长假,天天就呆在易辉这边,两人每天朝九晚五地,跟上班似的,看得孙母好笑之余不免偶尔要出声调侃他们俩。
如此这般,在公司众人敢怒不敢言的眼光中,易辉很大胆地拉着孙韶在自己的地盘各种秀恩爱。
在这一周之后的某一天,智囊团递送到易辉办公室里的下一阶段行动企划,被孙韶无意中翻到,随即,他很意外地一声咦,将他自己上辈子对野腾马的所知和这份企划里的出入随意那么一对比,当即就被智囊团里的几人以亮闪闪的目光给锁定了。
自此,易辉享受了一周的昏君生活,最终以他圈养的宠物被拉走而落幕。
当然,大部分情况里,孙韶对这一行业所知其实也基本是零,除了大方向上能凭借记忆将上一辈子他的所知说给众人听以外,他其实也做不了什么。
但是易辉的这一智囊团高薪不是白拿的,有时候,他们缺的就是那么一个大方向和模板,里面的细枝末节,他们完全有能力自己去填充。
在孙韶一边忙着做被圈养的宠妃(宠物),一边时不时地被抓去卖点主意和想法的日子里,时间又流逝了三个月。
就在这一天,他们再次接到了易煜的电话,或者说,是易煜让人打电话传过来的口信。
内容很简单,只有一句话:“什么都别说。”
作者有话要说:内容很简单,只有一句话:“什么都别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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