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泽葕看着远去的马车,在大门口站了好一会,才慢慢地去了庆忠侯夫人的院子。
却得知庆忠侯夫人去了前院,看庆忠侯去了。
朱泽葕一问之下,才得知自己的父亲病了。
站在原地愣了好久。
慢慢吞吞的去了前院,在门口,就听到屋子里的声音。
是他六弟回来了,还请了御医。
要说他这六弟,比他小了十几岁,是父母的老来子,人聪明,读书好,像他这样子身份的人,多数都靠着家里,谋一份差事,可他偏偏要自己去科考,如今已是举人,等着来年开了恩科,他也会去考,据说又八成的把握。
是父母的骄傲。
而他朱泽葕呢?只是运气好,生的早些罢了。
屋子里,说话声音轻轻的,让朱泽葕听不太真切,但无非是母亲轻轻哭泣,六弟在安慰母亲。
让她不要有心,没了王爵,还有侯爵,总比一无所有来的好。
他那个母亲,那么的骄傲,却在低低哭泣。
朱泽葕慢慢的转身,连进去的勇气都没有。
今日,他一直以为铁石心肠的蔡氏哭了,还动手打了他。
以为那么强势的母亲,永远不会哭,也在里面哭的伤心。
是因为没了王爵,还是因为父亲病了。
“……”
朱泽葕不知道。
他知道自己不甚聪明,早年父亲、母亲一直惦记着寻找大哥,对他也不严厉,他也没想着要努力学点什么,反正一切有王府呢。
如今想来,错了,错的离谱。
任侯府战战兢兢,朱府那边,晚饭已经做好,正端上桌子。
三姊妹逗着小祈佑,朱二郎站在一边,乐呵呵的瞧着。
潘和美招呼下人把菜肴都端上来,询问吩咐做的燕窝是否又炖好,炖好了端上来。
“你们快来吃燕窝了!”潘和美轻声。
朱二郎回眸看着潘和美笑。
潘和美也冲他笑笑。
燕窝吃了对人好,潘和美从知道后,就买了些,隔上几天炖一次,早前她是不吃的,都给朱招娣、朱花儿、朱二郎吃,朱二郎发现后,便把自己那份给她。
潘和美没有办法,才炖了四份。
手里钱多了些,才隔两日炖一次。
在富贵人家,就是天天顿顿吃,拿来漱口都成,但在潘和美这里,这是好东西,至少在朱府,是好东西。
“来了!”
小祈佑似乎知道有吃的,张着嘴巴咿呀的出声。
“你还不能吃呢!”朱小笑,回头去问潘和美,“母亲,等祈佑六个月就给他开荤,吃些别的吧!”
“好!”
一家子坐在一起,祈佑躺在摇篮中,看着爹娘、三个姐姐,咿呀咿呀,一个人玩的可开心了。
一家子难得这么团员,也没有食不语的家训,潘和美会给三姐妹夹菜,希望三姐妹多吃点,但是也有量,吃饱就好,可不能吃成个大胖子。
倒是朱二郎吃的有些多,他胃口素来就好,如今是越发的好。
“二郎,你少吃些,看你衣裳又快穿不下了!”潘和美劝道。
倒不是怕朱二郎吃多了,而是太胖对身体不好。
朱二郎早前还锻炼,如今倒是越发懒,早上宁愿在床上抱着她磨蹭,也不起床。
“好,我这碗饭吃了就不吃了!”
三姐妹抿嘴偷笑。
爹、继母感情好,很好。
吃了晚饭,朱小就去厨房,亲自动手炖了鸡汤,又蒸了点糕点,她想着荀沐阳肯定会来。
又让人去北城那边,把雨川、月奴带过来,这院子里几个丫鬟都是潘和美安排的,她用的不习惯。
庆忠王府被降爵、太子、皇后都被罚,一时间那些还在观望的,纷纷都有了决定,投靠懿王殿下。
一个月的时间,能发生太多太多的事情。
荀沐阳这才到王府,便得知崔家那边来人了。
“?”
他原本也想见见崔家的人,却不想崔家倒是来人了。
来的人是崔家年轻一辈,崔甄,那真真是满门英烈。
“见过王爷!”崔甄抱拳行礼。
“就你一个?”
荀沐阳倒是诧异。
“是,我爹娘不允许我去战场,所以我来求王爷,给我一个机会!”
“……”
荀沐阳看着崔甄,“既然你父母不允许,你又何必勉强!”
“难道王爷不想多一个得力又忠心的大将军?”
“……”荀沐阳看着崔甄,无奈失笑。
“王爷,您若是让我去了,我定记得王爷的大恩,还请王爷成全!”崔甄说着,单膝跪下。
“王爷今日若是不答应,我就不起来了!”
“……”荀沐阳看着崔甄,“你若是想跪,就跪着吧!”
迈步离开。
莱菔立即问道,“殿下,就那么让他跪着?”
“跪着啊,他要跪就让他跪,要走就让他走,他想挣一份从龙之功,在我这里混个情分,以免将来崔家犯了错,或者被人诬陷时我丝毫不留情面,由着他去吧!”
如此有心计的一个人,不用起来,倒是可惜了。
若是用起来,让他去迎战鞑靼,定能大获全胜。
“奴才明白了,这边让人盯着!”
“不必盯着,派人去告诉他父亲一声就行!”
“是!”
荀沐阳去梳洗了一番,换了衣裳,等待着天黑。
手摸着一边的圣旨,嘴角挂着一抹笑。
庆忠王府对他来说真算不得什么?就算投靠了太子也没什么,只是欺负了小小,想要全身而退,就是痴人做梦了。
这也是杀鸡儆猴,让那些人知道,欺负谁都别来欺负朱小,后果他们承受不起。
而更多人的去查朱小的来历。
秦老夫人听着儿子的话,脸色变了又变,“你说那个二小姐,就是当初跟着我们从承蒲县来的那个厨娘阿小?”
“母亲,若是调查没错,应该就是她了,小巴、阿秀都能对的上,她在城北买下的宅子,还有容貌都对的上!”
“……”
秦老夫人沉默。
朝人伸手,伺候的嬷嬷立即端了茶杯给她。
秦老夫人轻轻的喝了一口,才轻轻说道,“这也就难怪在承蒲县的时候,她的脸总是好不了,一路上到京城,所有人对外面都好奇的很,她却从不好奇,淡定的一点不像个十几岁的小姑娘,也不肯卖身在咱们家,等到了京城,也没在府里多待,出去后也没有再回来过,原来被懿王殿下心心念念,放在心尖上的姑娘,就是她呀!”
秦老夫人感慨。
好一会又微微一笑,“倒是个通透的小姑娘,我第一眼瞧着就很喜欢,总觉得和她有些缘分,就是小九也和我说过,看着她有些亲切!”
“这亲切无关风月,也无关情爱,就是觉得这个人吧,和咱们该是一家子,偏偏又不是!”
“是她好办了,她在我身边伺候的日子,我也不曾为难过她,这事情吧,解铃还须系铃!”
秦老夫人轻轻低语,把茶杯捧在手里,“儿啊,家和万事兴,你们要懂得,妻便是妻,再不好那也是明媒正娶的妻子,妾就是妾,你们父亲一生不曾纳妾,我原以为你们会和他一样,但你们却纳妾了,虽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我也就不多言了,可一点,庆忠王府降爵成侯府,是因为没有教养好朱茵茵所引发,你们回去后,要好生管束孩子们,不管是男儿还是闺女,都得明是非,知善恶,别以为自己如何如何的了不起,自己的爹如何如何的了不起,看看王府的下场,那曾经也是天域王朝数一数二的了不起,还不是皇上的一句话,就降了爵位,你们要铭记,天色不早,都回去吧,我也早些歇息,明日还要去拜访这位朱二姑娘!”
“母亲……”
秦老夫人看着儿子捉急担忧的眼神,“那是我亲妹妹,这世上唯一的妹妹,我哪能真不管她!”
千言万语,多少真情,真真就在这几句话里。
知道自家母亲的性子,再劝也无济于事。
待儿子都走了之后,秦老夫人才让人拿了帖子出来。
这帖子,有些陈旧,还是她做姑娘的时候保留下来的,带到承蒲县,又从承蒲县带回来,可见对其的珍视。
用一张少一张。
“老夫人,这般慎重其事……”
“你以为那姑娘是个傻的?一段时间的相处,你应该明白,她不单单聪明,会做饭,还格外的通透,很多事情看破不说破,一切都在心里谋算好,我说怎么就那么巧,刚好来了咱们家,感情她在来之前,就全部打听好了!”
“那小巴,早前是个乞丐,如今听说是个铺子的掌柜,穿得体面,进出有马车随从,虽说在京城这个地方不算什么,但要知道,他一年前,还是个乞丐呀,能把一个乞丐变成一个能言善辩的掌柜,一个小丫头也敢追随她前来,这样子一个人,你觉得我能像牟氏那般愚蠢,虚伪的去应付?”
“那不是去道歉,那是去丢人现眼!”
秦老夫人沉声,拿了毛笔在帖子上慢慢写着。
年纪大了,眼光不好,写写停停,字迹倒是极其漂亮,却有些歪了。
秦老夫人写好后,瞧着倒是极其满意。
既然去道歉,要的便是诚意。
而不是逼不得已的低头,虚伪毫无真诚的道歉。
那还不如不去。
“老妇人,需要连夜派人送过去吗?”
“让小九亲自走一趟!”秦老夫人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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