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待一回到官府,在门口随手抓来一个下人,问清楚了钦差的房间便直接奔了过去。
文惠羽在桌前翻着书页,但始终是心神不宁,不知这一整天他都去了哪?仅仅是一天不见而已,究竟是何时思念已经如此之重了?
“惠羽,我回来了”江待一推门便喊道。
看到门口思念的人,嘴角自然上扬成月牙状,走过去握住他的手道:“你这么晚才回来,一定累坏了吧?”
“还好了,就是身上弄的脏了些”
“我已经命人给你备好了热水,净净身子解解乏,还有你爱吃的清粥和点心。”
江待一微微一低头亲了下文惠羽的侧脸,“还是你最周到”
文惠羽轻轻一笑,“你等着,我去命人把热水端来,你先吃些桌上的点心。”
江待一吃着桌上的点心和莲子粥,填饱了肚子,两个下人也抬着一大木桶的热水进来了,在屏风后的地上放好后,便告了退。
文惠羽一边帮江待一宽衣一边说道:“这里的官府没有沐浴用的池子,你先用这浴桶凑合一下吧”
“我倒是无妨,就是这里没有咱们自己的府邸倒是委屈了你要和一群人住在这官府里”
“我没有那么娇气了”
衣衫褪尽,江待一半卧半躺在大浴桶里,文惠羽用方巾帮他擦拭着肩膀,脖颈。
江待一阖上眼帘享受着这帝王级的待遇,嘴里念道:“我真是这天底下最快活的人了”
文惠羽低头帮他擦着身子道:“你呀,现在不仅是最快活的人还是这钱塘城最厉害的人物了”
江待一挑了挑眉,“你都知道了?”
“江少将军文武双全,救人于危难,身先士卒,不辞辛苦,我已经听这来来往往的官兵说过好多遍了。”
江待一靠在桶边向后把头仰了过去,双眼正对上不足自己两寸的乌黑的眸子,“现在知道自己是嫁给了个宝了吧?”
文惠羽嗤笑道:“是,你是全天下最大的宝贝了,江少将军风度翩翩,英俊潇洒,不知俘获了多少深闺女子的芳心,今日我还听几个丫头说要偷偷来看看大家传的神乎其神的江少将军究竟是个什么模样。”
“来瞧我?我有什么好看的?我自个就不愿意看自个,我就愿意看着你,你长得好看,从八岁的时候我就这么觉得。”
文惠羽停下手上的动作,环过自己刚刚亲自洗的滑溜溜的脖颈,在他的耳际呵气如兰道:“八岁这么早,江姑娘你的就芳心暗许了,看来我的魅力实在是不小。”
江待一耳边被热气弄的痒痒的,笑道:“是是是,名动京城的文家大小姐的魅力着实不小,迷得我是神魂颠倒。”
文惠羽也被他滑稽的样子逗得咯咯直笑。
“你也一起来洗吧”
文惠羽愣了一愣,不知他怎么突然这么说,“我看不必了,你再泡一会儿,我先去睡了”说完就向床榻走去。
哗的一声,江待一从浴桶半跪起来,整个上身都暴露在空气中,文惠羽下意识的回头,便什么都看见了。
似乎他的皮肤比自己的还要白皙,胸前微微隆起的两团柔荑上挂着的小红豆似乎特别诱人,文惠羽吞了下口水,旋即转身掩饰自己的失态,道:“快老实的呆在水里,别受了凉”
“你不陪我一起洗,我就冷死算了”江待一赌气的说。
文惠羽无奈的摇了摇头,“我陪你洗就是了,你快回水里”
听到这话,江待一才美滋滋的钻回来水里,过了片刻,文惠羽也脱掉了衣裙,进了浴桶里。
两人相对坐在浴桶里,文惠羽有些不自在,“你总看我做什么?”
“我不是说了吗?你长得好看”
“枉你还饱读诗书,居然说来说去就是好看这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词”
江待一移了过来,把她拉到自己的怀里抱着说道:“普通却真诚,不俗气”
文惠羽窝在江待一的怀里,静静的听着他心跳的声音,“你今天初露锋芒,不怕引起什么麻烦吗?”
江待一轻抚文惠羽身上如雪的肌肤道:“皇上让我来治理水患就是摆明了要与我江家撕破脸了,其实从一开始皇上就怀疑我是装傻的,既然无论治理好还是治理不好都难逃一劫,我何不好好的治理,救人危难,为自己多积福德。”
“也是,可回了襄京你该怎么办?”
“襄京?我回不回得去都难说了”
文惠羽抬起头,疑惑的问道:“你这话怎么讲?”
江待一不答反问,“若有一天我沦为乱臣贼子,你会怎么办?”
文惠羽沉默良久,方道:“你若是乱臣贼子我便是反贼夫人,你若是山贼我便是压寨夫人,无知的山野妇人尚知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更何况我呢?”
江待一既欣慰又感激,紧了紧怀里的人,“这一片情深似海,我都不知道拿什么相报。”
“你于我又何尝不是呢?”文惠羽微抬下颌,小心的问:“你介不介意把你的事说给我听,对于你我有时实在是看不透?”
江待一侧过头,轻吻了下她的下巴,“这是我都错,我有许多事都没有告诉你,怕你知道的太多反而是困扰,可若你想知道,我便告诉你。”
从八岁那年无解大师来将军府,后到无忧谷学艺和李靓一起长大,再到出谷去云水城,再到回京,再到现在。江待一说完的时候水已经凉了。
“水凉了,我抱你出去”江待一说着已经把双臂分别勾上了文惠羽的脖子和腰肢,迈出了浴桶。
可文惠羽还小声的说着“让我先穿好衣裳”。江待一却置若罔闻直接把她放在了床上,自己也躺了上去,扯了条被子盖在两人身上。
细细密密的带着江待一温热的气息落在文惠羽的脸上,颈上,肩上。
“你今天忙了一天不累吗?”文惠羽的气息已经有些凌乱了。
“不累”头也不抬的应了一声。
文惠羽无奈的摇了摇头,看来今夜子时前是无法睡了。室内春光斡旋,外面的月光也识趣的不洒进来,留给她们一片的黑暗。
不到卯时,文惠羽便感到枕边人的动静,微微转了转身,眯着眼睡意朦胧的道:“这么早起?天还没亮”
轻轻拿掉自己腰上的玉手,小声说:“还有很多事务要处理,我先去忙,你接着睡,睡饱了再起来。”
“相公,再陪我睡一会”文惠羽懒洋洋的语气中透着无尽的诱惑,细白的手臂复搭上了他的腰际。
这副妩媚动人的样子,看的江待一心里痒痒的,望了望屋外的天色,是可以稍晚些再起,于是又掀起了文惠羽身上的被子,脑袋一点点向下移去。
文惠羽无奈的拍了一下自己的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让你再躺着休……”
“嗯……”一声嘤咛从唇齿间飘出,打断了她的话,“别……别亲那里”
江待一从下面又慢慢移了上来,戏谑的笑道:“惠羽总是口是心非,明明心里很喜欢,嘴上却总是不许。”
“你……你总是不知羞的说这些混话”文惠羽把头扭到一边,不去看自己身上不正经的那个人。
江待一嘿嘿的笑着,轻啄了下自己下方粉嫩的侧脸,“我先去了,回来再听娘子大人的教训”言罢,就翻身下了床,开始穿衣服。
文惠羽本来歪向外侧的头正好看到他穿衣裳,看到他先束上裹胸布,不禁轻哧一句“多此一举”
江待一先是一愣,旋即笑道:“是,我是多此一举,不过是图个心安罢了。”
穿好衣裳,江待一便出去了,就在关上门的一瞬间听到了声细如蚊的声音,“早些回来,我在这等你”
官府的公堂的地上,铺了一张大大的画卷,江待一章影李靓和一个瘦瘦弱弱,三十来岁的青衫男子一字排开,坐在这幅画卷前面。
青衫男子率先开口道:“这是草民从二十岁就开始画的地图,是整个钱塘的风貌,还有钱塘江上游和下游的地势,支流。”
江待一赞许的点了点头,这地图画的极其细致,又在可改造的地方圈圈点点,看的出画图之人定是精于水利。江待一昨天去救他,而这个怪人连命都不要,拼命的在已经被淹了的房子里找着什么东西,说找不到就不离开。江待一也只好帮着他找,直到找到了一个大竹筒,这怪人才高兴的离开了。这大竹筒里装着的就是这一幅地图,还好密封的很好,还有牛皮纸包着,地图才没被淹坏了。
“你来说说这钱塘的水患该怎么治理?”江待一看着他问。
青衫男子沉思道:“加固河堤,保持水土,兴建水库”
江待一来了兴趣,道:“细着点说”
青衫男子指着地图道:“这次的水患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被淹没的都是钱塘外围的一些村落和小镇,钱塘城里面倒是没受什么影响,要不然的话城主也不会迟了好几天才上报朝廷。加固河堤是防治洪水最基本的法子,可若是堵不住的话,便要善于疏导,把水引出,引水到水库中去,一来可以防止洪水决堤,二来,若是遇上旱灾水库中的水也可救急。而在上中游保持住水土,可防治泥沙入水,河床升高。”
江待一拍了拍手掌,“所言极是,就依先生说的办,还未请教先生尊姓大名?”
青衫男子拱手道:“在下复姓公孙,单名一个源字。”
江待一也拱了拱手,道:“原来是公孙先生,在下是奉旨来钱塘治理水患的钦差,江待一,可说来惭愧,在下对于水利一道知之甚少,所以治理水患一事还请先生多多帮忙,待一在此谢过了。”说完,给起身,深深的俯身对公孙源做了个揖。
公孙源听他是钦差大人,却毫无架子对自己礼遇有加,心中既感动又激动,也起身深深一拜,道:“江大人言重了,在下一定倾尽全力,已报大人知遇之恩。”
看着相见恨晚的两个人,李靓歪着脑袋道:“你们两个别文绉绉的拜来拜去了,你们刚才说的哪个不要银子,可朝廷上的赈灾银两可是到现在都没有消息呢。”
这话如一盆凉水浇在了公孙源的头上,有些不知所措的望向江待一,问道:“这可如何是好?”
江待一单手托着下巴,踱步道:“皇上派我来摆明就是难为我,我看赈灾的银子多半也是拨不下来的,我们只能自己想办法了。钱塘富庶,城中的富商有不少,我们可以找他们募集灾银。”
“难啊!”章影一声哀嚎,“富人是一向最是不仁,让他们拔毛还不要了他们的命!”
李靓从地上起来,坐在旁边的大椅上,翘着二郎腿,道:“那就用点特殊手段吓吓他们,吓到他们肯拿钱为止。”
众人一起问道:“什么特殊手段?”
李靓狡黠一笑,道:“我可是听说这钱塘城主富得流油,我们先拿他开一刀,宰下他身上一块肉来,富商们看到城主大人都捐出钱来了,自己多少也得意思意思吧。要是有那油盐不进的吝啬鬼,我就让灾民住到他们家去,看他捐是不捐。”
江待一点了点头,“为今之计也只能如此了,二弟,三妹,你俩速去通知全城的人,我要举行公审大会。”
“公审大会?什么意思?”章影摸着脑袋问。
江待一别有深意的笑道:“扬刀立威,募集银子”
章影恍然道:“我这就去办”便和李靓一起离开了。166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