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都快吵黑了。
林家大院儿却被邻里街坊围了个水泄不通,好管闲事儿的人还帮着林家把灯点上了,继续看好戏。反正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他们只是看个热闹,若是这种事发生在他们家,估计他们也会同林家一样心焦不已。
毕竟此等事事关李林两家的名声。
在外人看来,李盐已经被林家家奴糟蹋了,若是彩礼谈不拢,真就是白白糟蹋了。而林家,若是给了天价彩礼赢取李盐,名声也不好听。
一些人议论纷纷道:“哎呀……我看啊,林府二公子肯定会抵死不赖账。”
“咦?这是为何?”
“要是我我就不认,又不一定是真的,况且李葱那人平时什么样大家也知道,如果不认,抵赖过去,林家不用出彩礼钱,名声也保住了。”
“此话有理……”
……
那些人议论纷纷,在林盼和林贻居耳中听来,却刺耳极了,本以为退下官来能过几天清闲日子,没想到竟然碰到这等事,真是祸不单行啊祸不单行。
而此事的主人公之一李盐,听说家父在林家放赖,心中不是滋味,犹豫了很久,才挤过人群来了林家。议论纷纷瞬间停了,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李盐。
林贻乐也皱起眉头,望向李盐。林贻乐已经利用法正眼从陶九那儿确定,李盐并没有被陶九糟蹋,因此其法正眼并未开启去看李盐为人。
李盐大叫了一声爹,跪在李葱面前,只是哭,却什么也不说。李葱又羞又怒,用手指指着李盐的额头道:“都怨你,闲得没事儿往林家跑什么!让人家糟蹋了都是白糟蹋!”
李盐只是哭,不说话。
林贻居却听不下去了,指着李葱吼道:“你说话别那么难听!”
“我就说了,我就喊了!林家丧尽天良啦!糟蹋黄花大闺女啊!”李葱无赖一般喊了起来,李盐羞得无地自容,拽着李葱衣袖哀求道:“爹,咱们回家吧……”
“你现在知道丢脸了,你已经把爹的脸丢尽了你知道不知道啊我的傻闺女啊啊啊啊啊……”李葱跪在地上冲李盐哭诉着,闻着俱是鼻子一酸。
可怜天下父女心呐……街坊邻居当中,那些有子有女的人,都感同身受。
可李盐却知道自己并没有被任何人糟蹋,她只是觉得再这么下去,脸就要丢尽了,于是便说出了一句如同炸雷一般的话来:“爹,陶九没糟蹋我……”
此话一出,满院儿安静无比。
林贻乐也对这李盐刮目相看,没想到杂货商之女竟然如此诚实,把实话给说出来了。他乘胜追击道:“李叔叔,这……你看,你这不是在我林家碰瓷儿呢么?”
李葱这了半天,却无言以对,只好转过身对李盐问:“你……你没有?”
“嗯……”李盐点了点头,眼睛已经哭红了。门外再次议论纷纷起来,比任何时候都要响亮,就算皮厚如李葱,也觉得无地自容了,只好拉着李盐的手道:“走,跟我回家……”
李盐却并不想走,她望了心心念念的林贻居大公子一眼,突然做出了一个决定。
她突然喊道:“糟蹋我的人不是陶九,而是林家大公子林贻居……”李盐说得很没有底气,但所有人都听到了,这下,林家大院儿再次变得安静。
林贻居被这飞来的横祸砸得晕头转向,惊愕地指着自己的鼻子问道:“我……我?!李盐姑娘,你莫要乱说,我一天都没出屋!”
林贻乐听罢,竟然也望向林贻居,林贻居见状,推了林贻乐一下道:“你别这么看着我,我没做过!”
“大哥,你确实没做过?”林贻乐法正眼看,看向了林贻居。
林贻居答:“没有!”林贻乐看到,林贻居的血肉头颅拼命摇头,但光轮形成的头颅,却一直点着头。这说明,林贻居没有撒谎。
那么就是说,撒谎的人,是李盐了。
林贻乐法正眼继续开启,扭头看向了李盐,却看到那姑娘周身,泛起了淡蓝色的光晕,此乃奸。而其肩颈上,则由蓝色光晕组成了一颗蓝色头颅,一直摇着头。这说明,李盐在撒谎。
林贻乐百思不得其解,暗道:她为什么要撒这样的谎……我的天,这女人的心机,比她爹都可怕……
林贻乐终于想清楚了,捋明白了。这李盐此时来,突然这么说,把失身之罪安在大哥林贻居头上,不是为了钱,就是为了真心想跟大哥在一起。
若是真心想跟大哥在一起还好,若是也跟他爹李葱一样,是为了彩礼……那这女人可也真是心术不正了。
林贻乐决不能让大哥的幸福就这么葬送在这等女子手中。
于是,他上前一步,对李盐道:“你少在这儿血口喷人,两面三刀,先说陶九糟蹋了你,又说我大哥糟蹋了你,嘴里没有一句实话!你们父女,速速离开林府,不要在此胡闹了!”
“我……我没撒谎……”李盐心虚道:“我在陶九的柴房待了整日,其间,大公子曾偷偷进入,将我,将我……”
“真是笑话!李盐姑娘,我大哥一整日都没出屋半步,临近黄昏才出来!”林贻乐义正言辞:“李盐姑娘,我知你倾慕大哥已久,但你此举绝非光明正大,我大哥这一生都不会娶你这样的女子,收起你的虚伪,请完璧归赵吧。”
林贻乐这一声声,一句句,将李盐的心理防线迅速击溃了。
这也难怪,李盐不过豆蔻年华,怎么可能是曾经在生死边缘走过一遭,同麒休日夜拼斗心智的林贻乐的对手呢?她迅速败下阵来,无地自容,只能拉着她爹李葱的袖子,灰溜溜地逃了。
李葱怒不可揭,对李盐喝问道:“他到底糟蹋没糟蹋你,你倒是说话啊!”
“爹,没有,女儿,女儿完璧……”李盐一边拽着李葱往门外走,一边哭道。李葱暗叹一声道:“罢了,既然完璧,就还是嫁给牛家吧……”街坊邻居听了,纷纷摇头叹息,各自散去,一场闹剧,就此终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