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大姐汇过来的钱,对娄燕妮来说算是一笔巨款,缝纫机和单车的钱加起来足有六百多,给的有些多了,也不知道娄大姐有没有为此亏账。
娄大钱看着空空的荷包,长叹了口气,做枇杷膏和手工活攒下的两百块钱全部掏了出去,还借了快两百块。
不过钱汇出去,缝纫机和单车就是她们家的了,用起来也没有那么大的心理负担,这钱花的,还是值的。
“你也别太心疼了,枇杷膏还是燕妮教的你呢,吃亏的是她。”娄姐夫见娄大姐出神,怕她又想左,忙出言相劝。
娄大姐嗔了娄姐夫一眼,表情有些别扭,“我自己的妹妹,我还不知道啊,她们心疼我呢,当年要不是你们家,我跟弟弟妹妹哪里会这样生分。”
娄姐夫摸了摸鼻子不再说话,只要她们姐弟妹几个不闹矛盾,他被说几句也没什么,娄大姐说的,也是事实。
钱给出去了,娄大姐心里石头落地,开始更努力地接活干,盼着早点把债还清,把日子过起来,过得好一点。
六百多块钱,娄燕妮暂时也没有别的用处,把钱都存到了存折里。
不出两个月,娄燕妮就猜到了自行车的钱,应该是娄靖平给出的,因为他找了借口,说近几个月不汇钱过来。
这几年娄靖平的津贴一直是交给娄燕妮管理的,主要是家里的花用,双胞胎的生活费,还有娄奶奶平时治病要钱的地方,他太远管不到,一应都是娄燕妮在管着的。
哪怕是娄燕妮结婚,娄靖平还是坚持把津贴交给她。
猜到这事后,娄燕妮也没有点破,不过津贴的事倒是提醒了她,娄靖平的津贴存折她得找机会还给他,不然到时候找了嫂子,难道要让出嫁的小姑子把大哥的存折交给大嫂?
娄燕妮觉得这活还得娄靖平自己来干才行,多好的哄媳妇的机会。
像当年韩凛突然把家当全部给她,娄燕妮虽然惊讶惶恐,但不可否认的是,她心里是高兴的,这证明这个男人,是打心眼里,愿意她管着他,好好同她过一辈子的。
不过这都是之后的事,现在娄燕妮正忙着准备提前入职的事情呢。
家里的事情解决,娄燕妮的心情轻松了许多,这时候离去邮电局报道只剩下四天的时间,娄燕妮打算提前过去,把入职手续办了,拿到住处的钥匙,好好收出来才行。
这会距离隋海英搬过来,已经过去小半个月了,她家的暖房酒半点动静也没有,大家伙都以为他们夫妻不办了,结果突然又有消息,说是要办。
时间定在了八月一号那天晚上,不巧,正好赶上娄燕妮正式上班。
“弟妹一定得来,给我们家海英提提意见,帮帮忙。”李自成亲自来请,结果得知娄燕妮八月一号入职,没时间。
回到家里,李自成就跟隋海英商量着,把时间往前推一推,结果隋海英死活不肯,夫妻俩为此还吵了一架。
何水莲她们都说隋海英就是故意的,她们这里去趟县城多麻烦啊,娄燕妮第一天上班,总不可能就请假吧,为了吃她的饭特意赶回来,第二天还得赶回去上班,那得多累?
早一点请客不就完事儿了。
倒是娄燕妮并不在意,隋海英定哪天请客是她的自由,不可能因为她改日子,只是同样也没有规定说她就一定要去,去不去,也同样是她的自由。
而且隋海英当初觊觎韩凛,哪怕现在嫁了人,各自有了家庭,还处处同她针对,娄燕妮也不乐意陪着,爱谁谁。
娄燕妮提前三前去办了入职手续,毕业分配过来,她不再是基层电译人员,而是稽查办公室的科员,参与储汇资金安全管理工作。
上班时间朝九晚五,每天中午休息两个小时,工作十分轻松。
住宿局里也有安排,虽然娄燕妮随军,驻地已经有了一套家属房,但驻地外的中巴车和邮电局上班的时间点对不上,娄燕妮不可能跑通勤。
邮电局里家属楼是七十年代初统一建制,暖气入户的筒子楼,有筒子楼所有的缺点,但在这时候,依然有很多人,为此趋之若鹜。
娄燕妮分到的是一间十七坪左右的房间,原房主因为工作调动,去了省城,这间是局里特意给分配来的大学生留的,不然早就被人抢了。
四层的筒子楼,娄燕妮分的那间在三楼,楼道狭小,扶手是水泥整浇灌的,楼道里十分昏暗,拐角的地方堆了蜂窝煤和杂物。
昏暗的走廊里,每家门口都摆着煤炉碗柜和锅碗瓢盆,墙壁被熏得发黑,沾了一层油腻。
有些家门口没炉子的,堆着些杂物,或是停着自行车。
这时候的自行车还是十分精贵的物件,大家宁愿辛苦点每天搬上楼,也舍不得停在楼下,万一丢了,可要心疼死。
上午十点多,已经有人在门口摘菜准备午饭了,娄燕妮牵着两个孩子,韩凛在她们身后,扛着被褥,提着简单的生活用口,穿过巷道,到达自家门前。
一路过来,大家都热情地同娄燕妮打招呼问好,娄燕妮也主动介绍了自己的身份,还有分到的房间。
筒子楼里每家门口都钉了门帘,她们分的房间上也有,不过门帘早脏得看不出颜色,娄燕妮从家里带了新门帘过来,准备晚点就换掉。
好在房子朝南,光线非常好,是个大通间,屋里已经搬得空空的,只有一个旧木床,和两条短了腿的凳子,别的再没有了。
原房主离开前应该有打扫过,屋里除了蒙了层灰,还算干净,并没有什么遗留的垃圾。
不过之前房主一家,家里应该有小孩子,半截绿的墙裙和上头的白墙被铅笔画得一塌糊涂,还有稚嫩的毛笔字,白墙上还有钉子眼和破掉的地方,看着又破又邋遢。
想着以后还要在这里住很久,娄燕妮琢磨着是弄点腻子补上,还是弄点报纸来糊上挡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