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看到第一章就是这个!那么很有可能是前传被吞了!)
第一卷:曜望
第一章(1):
我和司弘成亲早就是几万年前的事了,当时也没怎么操办,只是在月老那里领了连理树枝,对着天地拜了拜,算作婚礼。因此,鲜少有人知道此事,怕是司弘也没告诉过清图。
大言山与女娲谷自上古时期就素来交好,此次清图之邀,说什么也不好回绝。况且我惦念清图那唤作【水泽一方】的降雨法器也惦念了好一段日子了。思忖着,这回可要好好揩清图一笔油水。
怎么说,也算是清图作为二房给我这个大房的,一点敬礼。不对不对,司弘风流成性,指不定清图是第几房。
前阵子,北荒白泽(独角兽)一族的公主阿蛮不知是吹了哪一阵风,硬是要下凡历练历练,等一世归来后在我这里诉尽苦水。然后身体力行,把自己的遭遇添油加醋写成了话本子,在女娲谷口开了个茶铺,声泪俱下地说给谷中的精灵仙子。我也听了那么一章半回的,大抵是:“天下乌鸦一般黑,男人都不是好东西”或“六道之中,凡是带把的都在用下半身思考问题”。以司弘为例,此话着实不假。
据说前些日子司弘还带着清图游山玩水,羡煞旁人。结果,过了几天就将人家清图抛之不顾。想来现在他指不定在哪个狐狸洞里翻云覆雨呢。
所谓秀恩爱,下场坏。大抵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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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定今日要为西荒白鹿一族刚出生不久的小公主念祈福咒,如今为了赴清图的邀约,也只好派環火去。
環火是我在女娲谷谷口捡到的一只灰毛凤凰。因为他天生一副灰毛,被凤凰一族视为族门不幸,撵了出来。我见他可怜,就收在门下。
想想,有一只灰不溜秋的凤凰服侍也是件极拉风的事。我素来不喜那些碎嘴的女仙娥,所以就将男儿身的環火圈养在身边,侍奉在我左右,当干儿子使唤了。虽然他长得是柔气些,但办起事来那也是绝不含糊的,我倒也可将事情交给他,放心去大言山揩清图的油水。只是这環火天生一副操心命,时不时遭到阿蛮的调戏说他上辈子一定是有够作恶的,这辈子才能贤良淑德到这个地步。
临行前,環火拉着我的广袖,咽了咽口水,一双杏仁眼里忧心忡忡。道:“公子,您悠着点。”
他的意思我当然明白,毕竟是堂堂一上神,便宜占过头了,伤了名声那就不太好了。现在的神仙圈啊风气不正,那些仙子精灵成天不好好修习却偏偏喜欢讲八卦侃大山,所以阿蛮的那个小茶铺的生意呀好得不得了。
我一副壮志凌云的模样,一脸明媚,拍拍環火的肩膀。回答道:“安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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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海之外,大荒之中,是谓大言山。
这清图把大言山治理的相当好,山明水秀,养得在此定居的小仙面色红润。因大多神仙都不知我与司弘早有姻缘,还以为我待字闺中,所以都唤我“阿姊”而不是“姑姑”。尤其是那些途中遇到的小神仙,阿姊阿姊,一声比一声甜,叫得我欢喜得很呐。
远远地就看见清图站在自个儿府邸门口,接待前来赴约的仙客。美人就是美人,清图一身粉色襦裙把她的肌肤承托的愈发白皙,美艳无比。
这哪里是要出家的人,这活脱脱一朵迎风招展的凤凰花啊!
我暗自捏了一把汗,要不是临行前,阿蛮硬是给我折腾了些脂啊粉啊钗啊环啊的东西(美名其曰:斗小三要赢在气势上。),我这么硬生生戳在她身边,倒显得有失身份。
看样子清图她是知道了什么,要不然怎么会看到我就一副“同是天涯沦落人,我们俩谁更谁”的小模样儿。
“阿姊,他…他竟负我!”
姑娘您真逗,他负的人何止你一个呀。乖,如果眼泪有用的话,老娘我当年流的眼泪就赶上天河了。
我想这般开口,可是觉得这般说实在太丧尽天良,雪上加霜了。只好悻悻地陪她呜咽一阵。心疼地说道:“好妹妹,他负了你,你也不该出家不是?”
不等她回我,我就接着说道:“既你执意要出家,那不如将【水泽一方】送予我吧,我惦念许久了。”
清图一时没反应过来,杵在原地。
怕是她没想到传言里孤高自许的曜望上神也会如此急不可耐,那双勾人的眸子像受了惊吓的小鹿一般转来转去,我见犹怜。还不等她说那句“阿姊尽管去拿”,我便恬不知耻地冲进了清图的府邸,打开乾坤袋把一切看起来值钱的东西全部装了进去。
我装得正欢,看都没看就往乾坤袋里塞,摸到了什么触手生温的东西,便停了下来,定目一看,是一把嫣红的骨梳。
回忆涌来,我不禁鼻尖一酸。那骨梳像一把刀生生将我劈开,无限讽刺。
六万年前。
时维五月,女娲谷的弱水芙蓉开了又谢,谢了又开。我始终记得,我和司弘成婚那日,火烧云盘踞着一方天空,煞是妖娆。
我不喜打扮,衣裳还好,尤其是梳髻和妆容,平时也是随意挽着,配一两只玉钗或簪花,但今日是成婚,怎么说也要隆重些。我明明是按照书上事先教的步骤,但却怎么也弄不好满头青丝,眼看着吉时就要到了,只能在铜镜前瞎着急。
原本懒懒地倚在寝殿门前一身吉服的司弘也耐不住性子了,他撩开纱幔,走进来,看着手忙脚乱的我,带着戏谑的口气道:“汝,猪也?(你,是猪吗?)”
我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愤然回头,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只觉得头皮一松,叮叮咚咚咚咚叮叮,发饰掉了一地。
“啊啊啊啊!!我好不容易弄好的!!”
这下子,司弘像是大梦初醒一般,感叹道:“是猪也!(果然是猪没错!)”
“对对对,我就是笨手笨脚,哪有您蕙质兰心呀,丫丫的,这亲我不成了,你去猪圈找头猪成亲去吧!”说着我操起妆案上的脂粉簪钗,朝司弘丢过去,坐在妆案前,板着脸。
司弘干干笑了两声,俯身捡起地上散落的胭脂、钗环,一一放在妆案上。我微微侧眼看见镜子里的司弘,身长玉立,一身吉服煞是好看。
司弘撩起一束我的头发放在鼻间,眼波流转。他从衣襟里掏出一把红梳子,说:“我为你梳髻,可好?”
一炷香的功夫,我的发在司弘的手下变成了一个精巧绝伦的髻。我从未想过他一向持剑的手拿起梳子也是这样般配。他在我的额前一深吻,将梳子放在我的手里。他低眉看着我的眼,笑如暖阳:“你不跟我成亲,我岂不是要孤独终老了?”
“阿姊,你怎么了?”清图摇晃着我的肩膀,我猛地回过神来。
那梳子似乎还带着司弘身上若有若无的沉香屑的气味,通体嫣红,触手生温。旁侧刻着一排小字:赠与爱妻嫣嫣,一眼万年,不羡鸳鸯不羡仙。
觉得自己失了仪态,对她抱歉地笑了笑。反复摩挲着那一排小字问道:“这是你的?”
嫣,乃是我的小字。
司弘对我说,这是他取了自己身上一根骨亲手磨制,又用代表相思之意的红豆和了自己的心头血染制而成。
“这本不是什么稀罕玩意,我竟当个宝贝收藏至今…”清图从我手中接过那骨梳,细细摩挲了一番,眼眶又红了。她呜咽道:“前些日子,他还用这骨梳为我梳髻…还唤我‘嫣嫣’。如今…呵呵…什么爱妻,什么一眼万年,都不过是婉转承恩时说的谗言!”说着,她就将梳子狠狠掷在地上。七零八落,碎了一地的嫣红。
他唤她嫣嫣,唤他爱妻。
那我呢,算什么。
我将手放在心口处。衣襟里,那把昔日司弘赠与我的骨梳还是温的。想竭力从喉咙里发出些声音,可是多说都是伤痛和沉重。
同为旧爱。
清图对于那把梳子则是弃之不顾。而我却日夜带在身上,从未离弃。
司弘,你为哪般?
其他神仙们陆陆续续到了清图府上,向我问了安后,跟清图说了些体己话,挑了宝贝,也就离开了。
我被清图留在府中用午膳。她是一副哀莫大于心死的模样,在饭碗里捯饬了几口便不再用了。而我也是惝恍迷离,用了些后就匆匆道别,途径东海,准备在海边走走散散心。
脱了鞋袜走在东海岸边上,潮汐涌动,海水甚凉,我不禁打了个寒颤,突然觉得自己在这里郁郁寡欢实在可笑至极。
凭什么他就可以拈花惹草?我就得跟个弃妇似的?!
一股说不出的愤怒与憋屈滞留在胸口。我长袖一挥,朝九重天飞去。
既然司弘他能和小老婆风流成性,我曜望也可找男宠承欢到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