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的时候,阮六少匆匆赶来,和到一起到的,还有他那位十五岁的小女友凯蒂。
果然是个很漂亮的美国妞,金色卷发,褐色眼睛,脸蛋清纯身材火辣,西方人普通发育比较得早,比起娃娃脸的天宠,看上去还要成熟。
她笑嘻嘻地和众人打了个招呼,一点都不怯场,普通话说得不太标准,所以就干脆中英混杂了,好在这群人不少都会几国语言,所以交流起来也不算困难。
六少拉着她在天宠旁边坐下来,因为在场的只有两个女生,所以让她们作个伴。
六少也听说了天宠他们遭暗杀的事,饶有兴味地侧头向几个男人询问详情。
天宠于是很好客地和凯蒂攀谈,趁机打探六哥的八卦,一行人聊了几句,服务生过来上菜,凯蒂好奇地拿起筷子,笨手笨脚的拈在手中,向面前的一盘开胃菜伸了过去,她本来是想拈颗花生米的,不过以她的身手,一开始就挑战这么难的技术活,其结果可想而知,所以试了几次都没能夹起来,看着她嘟起小嘴,悻悻地瞪着眼,六少很体贴地握住她的手,齐心协力夹起一粒花生米。
凯蒂开心地大叫,下一秒,在全体注视的目光中,旁若无人地勾住六少,在他嘴唇上热情似火地吻了一下,而后者也面不改色地接受了。
不得不说,这就是中西方文明的差异。
天宠似笑非笑地转过脸,对着身边的男人丢过一个晦涩的目光。
什么时候,她才能以恋人的身份坐在大哥身边,光明正大地接受大家的祝福乃至羡慕呢?
因为他们当前的关系,这件再正常不过的事,对她而言成了奢望寿衣店的营业员。
几人选的是个包间,因为正在上菜,房门半敞着,传菜生将菜送到门口,制服笔挺的服务生再微笑着往桌上送,客人们随意闲谈着,一切看上去有条不紊。
突然,其中一个服务生发出一声惊呼,与此同时,阮天纵反应迅速地张开手臂,将天宠的小身子护进怀里。
噗地一声钝响,夹杂着服务生的尖叫,她手中端着的一大钵汤哗啦一声摔在地上,汤汁四溅,坐得近的几个人都被溅到了。
“对不起对不起……”服务生自己也被烫得不轻,却赶紧慌张着赔着小心。
刚才她的手腕突然一阵剧痛,于是就不小心把汤洒了。
虽然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可是离她最近的阮二少已经看清,是从外面飞进来一样东西,不偏不倚砸到她的手腕上,才令她不慎失手的。
房间里人的也没空理她,几个男人迅速进入警备状态,有的出外勘察,有的原地戒备,配合十分默契,如果能有人当着他们的面得手,说出去是砸了阮家军门世家这块金字招牌。
不过凶手也很狡猾,又是一击得手,就没有下文了。
说是暗杀,倒更象是恶作剧。
就象是猫抓老鼠的游戏,对方在暗,时不时地来那么一下,享受那种令对方抓狂的乐趣。
不得不说,这的确是个扰乱人心的好法子。
如果是一般人,早就人心惶惶,全神戒备了。
阮三少直起身,拍拍天宠的后背,让她自己小心,眼光往包房外的大厅瞄去,黝黑的视线在大厅的一个角落停下来。
苏玦!
他背向众人,独自一人坐着,角落光线黯淡,只是他身影太过显眼,所以稍微留意一下就认了出来。
仿佛感受背后的视线,他转过脸,手中执着一个玻璃杯,看不清颜色的液体泛着暗沉的光,距离太远,他的面目隐在黑暗里,向着阮天纵的方向遥遥举杯。
阮天纵也在光影里勾了勾唇,俊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扭头回了包房。
“菜检查过了么?”
阮二少点点头:“没问题。”
被人惦记的感觉真是很不好,亏得是他们,换作其他神经脆弱一些的,只怕是草木皆兵了。
只有凯蒂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对着六少叽里呱啦问了半天,后者直接夹起一个鱼丸塞住她的嘴。
一餐饭吃得很平静,再没有意外发生。
饭后,阮天纵和二少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目光:“我先带宠儿回房了。”
后者拍拍他:“小心。”
山庄给他们安排的是贵宾房,几人的房间在一处,不过却是独立的,古色古香的小屋,关上门自成一家,里面的设施却不亚于任何一家五星级宾馆。
很符合时下很多人追求的那种返璞归真的口味新闯王。
关上房门,天宠小声问:“大哥,你觉得是谁想杀我们?”
阮天纵不动声色地在房间检查着,没有作声。
天宠一把脱掉鞋子跳上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猜测:“会不会是孙浩铭或是苏家的哪些女人?”
这个念头她早就有了,不过当着其他人的面没说出来而已。
阮天纵已在房间检查了一遍,颀长的身子立在窗前,眯着眼望着沉沉夜色,然后拉上窗帘。
“是谁都不重要,他伤不了你我。”很平淡的语气,却透着浓浓的自信。
天宠其实也并不担心,笑嘻嘻地站在床头:“大哥,时间还早,我想去泡温泉。”
“不行。”
虽说不怕,但这个想法太冒险了。
天宠蹲下来,正好抱住大哥的脖子,凑过小脸撒娇:“让我去嘛,就一会,一小会。”
“不批准。”
“我一个人去泡,大哥你帮我放风?”
后者犹豫了一会,最终还是安全至上:“驳回。”
天宠不死心,使劲摇着大哥的肩膀,媚眼如丝:“大哥……纵哥哥,你就答应了嘛,好容易来玩一次,呆在房里多没意思。”
闻言男人黝黑的眸子浮起一抹邪气:“想做点有意思的?”
天宠被他这样一瞧,立刻提高了警惕,她也是有脾气的好不好,悻悻地白他一眼:“讨厌!”
说完从床上蹦下来,噘着小嘴跑进浴室去了。
紧接着,从浴室传出哗啦的水声。
男人浅浅地勾起唇,深邃的眸底浮起几抹宠溺。
过了近二十分钟,见女孩还没浴室出来,阮天纵从衣柜里找出一件女士浴袍,在浴室上敲了敲。
“嗯?”女孩慵懒的嗓音从里面传出来。
“在洗澡?”他扬声说:“我把换洗衣服放在门口了。”
浴室里又嗯了一声,然后没了动静,阮天纵又耐心地等了十来分钟,终于奇怪了,于是果断地推开浴室门。
浴室里温度很高,透过氤氲的雾气,他看到女孩舒服地躺在圆形浴缸里,关键部位盖着一块浴巾,手扶着浴缸边缘,小腿还在那打悠闲地打着水花。
他哭笑不得地走过去,女孩扭头瞧了眼他,并没有停下打水花的动作,小脸被水汽醺得酡红,露出水面的皮肤都变成粉红色。
“你不让我出去泡温泉,我只好在这里泡了。”
她大言不惭地控诉了一句,同时用手兜起一捧水,往男人身上泼。
阮天纵身上的衣裤立刻湿了一大片,他黑眸一瞪,佯装生气地俯下身,作势去捉水中那条捣乱的小家伙。
“小坏蛋!”
女孩嘻笑着往旁边躲,双手舀起更多的水向他反击。
男人身上已经湿透与俏佳人们同居的日子全文。
但是这一折腾,披在女孩身上的那块浴巾也不知不觉地滑下去,露出少女婀娜多姿的肌肤线条。
她的皮肤在水里泡了半天,莹白中透出淡淡的粉,眉目盈盈,也象是要滴出水来。
男人的声音暗哑下去,如果每个人命中都有一个业障,这女孩便是他的劫,哪怕一个眼神,都能令他入魔,身体很自然地起了反应,他也一下跨进浴缸,托起她的纤腰,俯身含着她的红唇,温柔而霸道地吻下去。
“嗯……”女孩一下被他掠夺了呼吸,只觉天地都旋转起来,唇瓣霸道地被他含入唇里,辗转厮磨,她扶着浴缸边缘想站起来,一手推着他,含糊不清地哼着:“不要……”
此情此景,她当然预料得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突然想起他们的第一次,不由得又羞又恼。
那次她被人下了药,迷迷糊糊的,很多都记不清了,但是此情此景,突然让她想起一件事来,她努力从男人怀里挣扎出来,红着脸问:“大哥,那个……我们第一次,是谁先主动的?”
男人也是一愣,不知她此刻的小脑袋里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这个让他怎么回答呢?
如果当时不是她被下了药,又那样……也许他们现在还是相安无事。
天宠咬着嘴唇,湿漉漉的大眼睛一瞬不瞬的落到他脸上,满怀期翼地问:“大哥,你是主动的对不对?”
染了的黑眸更幽深了,男人慎重地点点头。
会的,作为男人,这是必须的。
女孩嘴角挑起调皮的笑:“我就知道,大哥始终会倾倒在我的魅力之下的。”
原来她绕了这么大的弯子,还是为了以前挑逗不成的事耿耿于怀啊。
男人漆黑的眸子也荡起水光,薄唇一勾,磁性低沉的声音逸出来:“是啊……”
女孩只呀地叫了一声,身子悬空,地被他从水里捞出来,男人随手扯过一条干浴巾,将她全身包裹在里面,轻而易举地扛在肩上,女孩笑着,举起粉拳捶着他的后背,然后轻轻被他搁到到床上。
她顺势一滚,这一闹,已是娇喘吁吁,扯着浴巾一角,躲到床的另一边。
不过整张床只那么大,她再往哪躲,还是在男人的视力范围内。
最后,女孩停下来,薄薄的浴巾在挣扎间已是半遮半掩,女孩的玲珑浮凸被桔色的灯光染上一层诱惑,她在床角半侧起身,挑衅地看着男人。
男人动作优雅地解着自己湿透的衣衫,黑眸深邃,温柔地落在女孩脸上,房间很静,听见两人逐渐加重的呼吸声。
当墙上的剪影变成一个的时候,一声很低很媚的嘤咛,自女孩唇边溢出。
“大哥……”
男人一遍遍地吻着她,深情而缠绵的抚平她的羞赧紧张,灯影凌乱了一地,然而,激烈的动作突然停下来。
男人愣住了。
“大哥!”女孩也半坐起身,寂静的房间传来她羞愤的声音:“大哥,你太野蛮了。”
男人沉着脸,怎么回事,他明明还没用力啊。
女孩眨巴着眼睛,四目相对,她突然明白过来,这,这闹心的大姨妈,怎么能在这么关键的时刻造访呢?
十分钟后奇门千王。
男人修长的身影出现在夜色里,俊美的脸孔绷得很紧,薄唇抿成一线,深冬的夜晚凉风飕飕,不过都不及他身上的寒意来得重。
换成任何一个男人,在那么关键的时候叫停,还要冒着夜风出来替她买那说不口的东西,怎么能心平气和呢?
还偏偏有不长眼的,在这节骨眼上和他打招呼。
“三少!”
阮天纵前进的步子停下来,微敛黑眸,看着仿佛从夜色中走出来的男人。
苏玦穿着一件墨绿色风衣,竖起衣领,里面是件白色针织衫,他淡绿色的眸子在夜色下和衣服仿佛混为一色,倾城绝色,风姿绰约地向他走来。
可能用风姿绰约来形容一个男人不太恰当,不过对于苏玦来说,那种精致妖孽的气质,雌雄莫辨的长相,很容易让人联想到这个词。
他在阮天纵面前停下来,面对面,含笑望进他眼底,“这么晚了,三少这是去哪啊?”
“有事。”阮天纵懒得理他,长腿一跨,准备从他身边绕过去。
苏玦双手插兜,倒退着跟上他:“什么事?”
阮天纵没作声,加快脚步,苏玦以倒退的姿式,如果追上他就比较吃力了,而且山庄的地势弯弯曲曲,周围还有一大片竹林,于是走了几步,他转过身,保持和阮天纵并驾齐驱的姿式。
两人都没再说话,这样默不作声地比较脚力,其实很有些幼稚了。
走了几步,阮天纵脚步突然一停,苏玦反应也很快,立刻也停下来,重新面对面堵到他面前。
阮天纵黑眸静静瞅着他:“有事么?”
苏玦无赖地一笑:“三少,你忘记我们的约会了?”
松竹苑,晚上来他房间,告诉他的来历……
阮天纵面色不变:“我没空。”
“人家等你半天都不来,只好亲自找你了。”苏玦不死心地问:“你现在不是有空?”
“我有事!”阮天纵又往前走。
“什么事?要不要我帮你。”
阮天纵有点烦了,没见过这么不识趣的男人,他就不知道人家在怀疑他啊?还是故意过来挑衅的?
这嚣张得也太过份了吧?
“真想帮我?”
两人的脚步同时停下来,前面,山庄小卖部的灯光隐隐在望,点点星光洒在两张同样俊美的男人脸上,苏玦唇角挑着蛊惑的笑,轻佻地点点头。
阮天纵不说话,冷冷瞥他一眼,沉着地从兜里掏出一张红票子,掏出笔刷刷写了几个字,然后把钱递给他。
“要买的东西写在上面了,我在这等你。”
苏玦轻佻地接过红票票,促狭的目光在男人脸上晃了一圈:“我帮了你,那你准备怎么报答我呢?”
阮天纵伸手接钱:“我自己去刺明1637全文。”
苏玦敏捷地一让:“诶,记着,你欠我这份人情。”
小卖部里只有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看见苏玦风情万种的进来,眼睛一亮,很热情地上来招呼。
苏玦一扫之前的热情,冷艳地将钞票往她眼前一拍:“照上面写的东西来一份,有多的钱不用找了。”
小姑娘低头瞅了几眼,又古怪地瞧他一眼,抿嘴一笑,拈着钞票走了。
苏玦心里隐隐涌起不好的预感。
几分钟后,当小姑娘举着一大包花花绿绿的东西走过来时,他的脸色微微变了。
“没有你要的这种牌子,不过这种更好,日夜套装,一个周期全够了,大侧翼,绝对不侧露……”小姑娘拼命套着近乎,还一脸羡慕地夸他一句:“是替你女朋友买的吧?做你的女友真幸福!”
这时,就算他是傻子,也知道这包东西是做什么用的了,何况上面还图文并茂写得那么清楚。
苏玦本来灿烂的脸色全黑了,小姑娘好心地替他将这包东西装进购物袋,他劈手扯过来。
“闭嘴,更年期女人真啰嗦!”
在小姑娘恼羞成怒的目光中,苏公子几乎是捂着脸跑出小卖部。
丢脸丢过太平洋了!
如果这事传出去,他的一世英名可算毁了。
阮天纵静静立在灯影里,树木扶疏,颀长的身姿在月色中笼上淡淡的清光。
苏玦走过去,袋子绕在指中,轻佻地晃着:“真有你的啊,三少!”
阮天纵没说话,伸手准备接过来,苏玦却把包装袋往天上一抛,拦住他飞身去接的动作,电火火石般,两人过了几招。
两人的动作都极快,苏玦边打,嘴巴也没闲着。
“那女孩是你什么人?”
“女人有什么好?又麻烦又啰嗦,每个月还有那么几天。”
“恶心死了……”
两人迅速拆了十几招,包装袋才晃悠悠地落下来,阮天纵手中和他拆招,脚尖一勾,准确将它接住,苏玦眼前一花,他已经挽着袋子后退一步,淡淡说了句:“谢了!”
“慢着!”苏玦重新拦住他,故作悠闲地整理了一下大衣:“你难道对我一点都不好奇?”
阮天纵沉默是金的睨着他,知道他还有下文。
“你知不知道,你这条命在市面上已经开到一个亿了?”
阮天纵神色不变:“所以说你也是冲着我这条命来的?”
两人的话题终于转入正题,不是他不好奇,而是如果苏玦真是杀手,躲起来都来不及,怎么会一而再地出头挑衅?
苏玦娇娆一笑,突然负手走到他身边,俯在他耳侧低语:“怕么?”
“嗤,谁开的价,我只值一个亿?”阮天纵不屑转身:“我的命就在这里,有本事就过来拿。”
看着他挺拔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苏玦玩味地眯起眼:“真狂妄……不过我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