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透彻些?
夜红绫容色绝艳而冷峻,语调平静:“放心,本宫不会亏待韩家。”
说完这句话,她抬脚走下殿阶。
一步一步,像是巡视领土的王者。
这座皇宫仿佛就是她的领地,她本该成为这块领土的主宰。
走到殿阶下,夜红绫脚步微顿,淡淡开口:“太后遇刺,宫中需加强防守。
稍后本宫会让罗辛和凤羽调两千人过来,韩墨,你负责跟他们商议禁卫当值的具体安排。”
顿了顿,“后宫嫔妃这段时间也让她们安分些,别来惊扰了父皇休养。”
“是。”
韩墨点头,随即问道:“殿下,皇上龙体不适,接下来的朝政该由谁负责?”
夜红绫沉默片刻,“各部该如何运作还是如何运作,需要皇帝御批的奏折先送到勤政殿。
若有紧急大事需要决策,可以请示丞相。”
“若丞相也做不了主呢?”
丞相也做不了?
夜红绫又沉默片刻。
夜廷渊岳丈的案子若是查得水落石出,该如何处置,任何人都做不得主,便是丞相也一样。
只能由皇上亲自下旨发落。
“父皇养病期间,由护国公主和丞相代为摄政。”
女子清冷的声音响起,语调清晰而强硬,不容任何人置疑,“明日一早,让孙平传达父皇口谕。”
说完这句话,夜红绫抬脚往宫外走去。
韩墨垂眸应下,直到两人渐渐走远,他才沉默地抬眸看向那两人的身影,目光定格在青年峭拔瘦削的脊背上。
浑身紧绷的神经这才松了下来。
方才在御书房里,练武之人的敏锐让他察觉到自己离死亡只有一线之隔——在皇上下令拿下护国公主之后,空气中仿佛有种骤然凛冽的杀气铺天盖地而来,如天罗地网一般密密麻麻笼罩着整座御书房。
那个俊美的男人明明什么也没做,他甚至看都没有看韩墨一眼。
可韩墨却毫不怀疑,那一刻他若真的做出丝毫不利于夜红绫的举动,此时御书房里只怕已经多了几具尸体。
护国公主身边,何时有了这样可怕的一个人?
“韩墨倒是个识趣的人。”
绫墨跟在夜红绫身边,看着前面不远处的宫门,“韩墨的态度也许可以代表韩尚书的态度。”
夜红绫走到宫门外,迎面看到一辆马车缓缓驶过来,是宣王府的标志。
“韩尚书是聪明人。”
夜红绫淡道,“本宫有兵权在手,朝堂六部已掌握中枢两部,大权在握,他一个小小的尚书没有抗衡的余地。”
况且她真正让人忌惮的东西并不是现在掌握在手里的权力,而是不动声色见翻转了天地的本事。
三皇子和寒家因她而灭亡,刑场上的血迹干了吗?
廷王的岳丈贪墨一案,也是她牵出来的头。
南圣皇帝联姻要娶的人是她。
去往边关帮助陆衍之对付金国的南圣军队,是南圣皇帝给夜红绫的聘礼。
最近帝都传言喧嚣尘上,说的是护国公主昭昭野心。
满朝文武大臣都不是蠢货,他们纵然嘴上不敢说,可心底何曾又没有过猜测怀疑?
有了猜测,有了怀疑,才会有下意识的判断和选择。
况且护国公主性情狠辣无情,各方面能力也都比其他皇子更出色——除了是个女子,她没有哪里不如其他皇子。
可是当这个女子有了野心,想要争夺帝位,并且开始施展雷霆手段时,大臣们该如何抉择?
除了韩尚书之外,其他浸淫在官场数十年的老狐狸们夜半就寝之时,也许同样会不由自主地考虑这个问题。
忠君忠君。
说得好听,其实真正死忠的人有几个?
家族的利益和兴衰才是他们放在心头的第一位,护国公主即位能否给他们带来荣华富贵且无法确定,但若是坚持己见最终只会导致家族的灭亡,那么他们谁又能坚持自己的骨气到最后?
所以从今天开始,夜红绫不介意在任何事情上让人看到她冷酷无情的一面,能动手做到的事情,她并不打算浪费口舌。
马车在宫门外停了下来。
宣王下了车,看到夜红绫的瞬间脸色就阴了下来,随即不冷不热地笑着:“七妹刚从宫里出来?”
皇族无亲情,兄弟姐妹之间也可以转眼反目成仇。
夜红绫沉默地盯着他看了片刻:“二皇兄这是干什么去?”
宣王微愣,有些稀奇地看着她。
“七妹今天吃错药了?”
他抬头看了看天色,没下红雨,太阳也没打西边出来,“居然主动问起我来了?”
“本宫刚从乾阳宫里出来。”
夜红绫敛眸,拂了拂袍袖,“太后遇刺,皇后自缢,父皇惊怒攻心病倒了,暂时不见任何人。”
“不见任何人?”
夜慕琛脸色微变,眸光如电般在她脸色审视,“太后遇刺,皇后自缢,父皇应该下旨追查刺客,然后召见皇子宗亲商议皇后的葬仪才是,怎么可能不见任何人?”
宫里的消息原本传得也没那么快,可夜幕琛知道皇上一早召集宗亲和内阁大臣进宫,他心里有了些猜测,可越是这种时候就越不能轻举妄动,直到那几位宗亲王爷从宫里离开,各自回了府,他才直到慈安宫居然出现了刺客。
夜红绫唇角微挑:“父皇惊怒之下已经病倒,本宫的话你没听懂?”
夜慕琛因她的语气而恼怒,冷冷道:“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留在宫里尽一下孝心?”
“父皇不见任何人。”
夜红绫语气清冷,“孙总管贴身伺候着,轮不到本宫尽孝心。”
夜慕琛皱眉,眼神越发深沉阴郁:“夜红绫,你最好没搞什么花样。”
夜红绫冷笑,径自抬脚往自己的马车旁走去。
夜慕琛转头看着她,心里骤然生出一股莫名的不安,来不及多想什么,他急急忙忙转身进宫,想搞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怎么才半日不见,宫里就又生了剧变?
夜红绫刚坐进马车,就被一双有力的臂膀圈进怀里,青年温热的唇瓣堵了上来,把她抵在车厢内锦榻上,吻得密不透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