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白天地睡得天昏地暗,醒过来之后,傅二少爷自觉地换了条裤子。
坐在床上,他看一眼空荡荡的房间,莫名其妙有些失望,于是又拿出手机翻兔妖相册,结果,就是在这第二次翻阅相册的时候,他发现了一件尤为诡异的灵异事件:
这里面为什么会有我与那兔妖的合照!
傅尧铁青着脸,目光死死地盯着相册最后一张照片:
照片上,那个坐姿随意的年轻人,与他有着一张毫无差别的帅脸,却眉目清冽,打扮新奇,最令他看不顺眼的,是那人一头柔亮的黑色碎发,以及……他的手正以一种尤为下流的姿势,掐着腿上兔子精的小蛮腰!
还不要逼脸地按着人家亲!
兔子精当然就是苏茶。
照片上的她,上身穿着衣料单薄的小绒衣,下面是短得不能再短的热裤,脑袋上一只长耳朵耷拉着,另一只就滑稽地垂在男人的颈侧,两条白嫩嫩的小细腿儿搭在男人笔挺的长腿上,在男人黑色西裤的映衬下,看起来竟然有种异样的香艳糜魅。
只是那一双大眼睛哭得红红的,贴着男人嘴巴的两瓣红唇委屈地扁着,明显是被强迫的样子。
傅尧看完照片脸色大变,龇牙咧嘴气不打一处来,心中诡异地升腾起一股被戴绿帽的愤怒感。
他暴躁地在房间内踱来踱去想不通,最后索性一把丢了手机,咚咚冲去浴室。
手撑在盥洗台上,他看着镜子中自己掉价的黑色短发,却又怎么都想不起来:自己什么时候与小村姑合照过那种艳照?想来想去,他突然就觉得惊悚——这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那个小村姑之前就是找我要这些艳照?
他很不镇定地推门出去,直奔三楼苏茶的房间门口,粗暴地敲门:
“开门!小村姑你快来开门!我有事情问你!”
“你干什么?”
苏茶原本不想理他,可他敲个不停,她心里烦闷,过来开了门就没好气:“你走坏蛋!我现在不想见到你!”堵在门口不要他进去。
作死的小村姑,在本大爷家里还敢撵主子走!
傅尧脸色一沉,就想比她更凶,可就他刚要发声吼她,却一下子眼尖地瞧到了她的肩膀,立刻就大呼小叫,“喂,你肩膀怎么了?流了这么多血!我看看——”
“好长一道口子!”
苏茶恨恨地推开他,鼻子一酸就吼人:“都是你这个坏蛋害的!”
傅尧冷不防被推得后退了一步,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害她了,但心想老子才不跟你个小村姑一般见识,于是又两步冲上前去,冲开了门,拖她跟拖死鱼似的,两人拉拽着进了屋。
苏茶的房间很整齐,至少比傅尧的狗窝整齐得多,床上被子叠得一丝不苟,桌子上也都是干干净净,一根多余头发丝儿都没有,只摆着单调的两个饮水杯,现在还多了一个小型药箱。
苏茶折腾好久才在储物柜里找到这个药箱,刚才傅尧没来的时候,她就是在房间小心处理伤口,可是却因为伤在肩膀靠后侧,她反着手自己又难以够得着,所以又疼又急,弄出了一身汗水也没消好毒,反正血越流越多。
就成了傅尧进来看到的那样子。
“你放开我!”
苏茶被他拽得手腕子生疼,冷着脸挣他的手。
傅尧一看那嫩嫩的一截手腕都被自己无意识箍红了,也赶紧被烫着似地松了手,可松了之后又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一时没了找茬的话,就盯着苏茶那张因为失血而微显苍白的脸蛋看。
越看越觉得这小村姑有几分姿色。
他眼神绕在苏茶身上移不开,无意识地吞了口口水,之前看兔妖艳照时的奇怪燥热感又来了,令他仿佛屁股上长了钉子似的,在凳子上怎么都坐不住。
最后,只能自己厚着脸皮,假装若无其事地坐到了苏茶身边。
两人此刻就是呈横排坐在床沿了。
傅尧咳了一声清嗓子,然后伸手推了手边的苏茶一下,这次开口难得有些气弱:“喂,小村姑,你好好跟本大爷说,你肩膀上的伤怎么弄的?别人打你了?”
苏茶横了他一眼,不搭腔,自己别扭着动手处理伤口。
傅尧看她那动作都替她疼。
因为首先她姿势不专业,再者又够不着后面的地方,反而动作幅度太大,牵扯得伤口流血更多,现在是疼得额头都冒细汗了,更没心思说话。
他终于看不过去。
“哎呀你别乱戳了,我来给你弄!”他赶紧地打下她的手,从她手中抢过纱布蒸馏水,边说,“这个我在行得很,以前跟人打架受伤我都是自己搞定的,保证不会弄痛你!”
苏茶没力气挣开他,也确实痛得不得了,就由他了,只小声哼哼了两声:“你到底行不行呀,弄不好会留疤的——”
“老子打过的架比你吃过的饭都多,弄个伤口有啥不行的?”
说着,他利落地将她的睡裙拉下半截,开始给她清洗伤口,动作真的是小心到极致了,生怕碰着她的模样。
几分钟过去了,苏茶并没有感觉到之前的那种疼痛,有些诧异地瞥了他一眼。
傅尧没注意到她在看自己,全神贯注都在她伤口上了,只觉下手的人真他妈狠毒,恁深一道口子,就是成年男人也得叫唤好一阵,这小村姑倒是能忍。
“你受了伤刚才在客厅怎么不说?”他瞪她一眼,“还有精神跟我吵架!”
“我说了没人听。”苏茶很小声地答。
傅尧回想起来,之前在大厅的时候,她冲上来唧唧歪歪一大通,又是说被抢东西又是被动刀动枪的,好像确实是提到了受伤的事情,可自己那时候心烦得很,没细问。
傅尧骂她:“我不听你倒是跟别人说呀!你脑袋里装的都是鸭屎吗?”
“没有人会听的。”
苏茶声音轻不可闻。
在傅明旭面前,她压根都没有插得上嘴的机会,只有他问话的份,她回答好了是义务,回答得不妥当还要受冷遇,哪里敢多说一句?
说了也没意义。
傅尧抽空瞧了她一眼,见她眼睛幽幽的,像是快哭的样子,以为是自己粗手粗脚把她弄疼了,手上动作放得愈发轻柔,嘴里却不饶人地骂道,“我看你这一身猪皮倒是挺能挨刀的,不过你也别愁,猪皮伤口愈合快……”
苏茶瞪他一眼,没还嘴。
傅尧得意,觉得自己终于在小村姑的面前扳回一城,又趁势说了她几句。
苏茶听着他粗声粗气,却觉得,这时候的哥斯拉一点都不凶,还有点罕见的温柔。
他吩咐道:“侧一下身,手抬一抬,把伤口缠上就好了。”
苏茶听话地微侧了身,她手背贴着下巴扑在他腿上,方便他缠纱布,两人齐齐安静了一会儿之后,苏茶突然很小声地问道:“你经常跟人打架吗?”
傅尧第一次听见她这么温柔地对自己说话,她又离得他这样近,呼出的气息都洒在他的一条大腿上,令他整条腿都麻酥酥的。
一时心猿意马,他回话都声音都变得飘飘然,“也不能算是打架,就是教训教训那些不识相的贱-人罢了。”
苏茶说:“你跟同学关系不好。”
傅尧:“老子为什么要跟他们好?”
苏茶被堵得愣住,趴在他腿上不说话了,表情闷闷的。
她现在这付模样,就像只乖乖的小动物,傅尧从前都没见过她这样,现在看着她白嫩嫩的一截颈子,他呼吸促了促,面红耳赤的同时,心里却软得直冒水泡泡,一时口快就多说了两句话:
“我刚进学校的时候,专业成绩一般,实训课也没人肯跟我搭档,他们在背地里说我家里是黑-社会,杀人犯火的事都干,还贩-毒。”
苏茶一惊,撑着他的腿气愤道:“胡说八道的人最可恶了!”
“可恶是可恶,那些贱-人也就只敢逞一时口舌之快了。”傅尧被她一本正经的模样逗乐,忍不住手痒地摸了一下她的脸,回道,“但三人成虎,哪怕傅家全都是合法生意,这种事情也解释不清的。但是抛开那种欠揍讨打的语气不谈,他们虽然满口胡言,可骂人也是没骂错的——我老爸就是该挨千刀的王八蛋,只不过这些年有爷爷在上面压着,他翻不出什么花儿来。”
苏茶想到傅明旭,也不知怎得,就是一股郁气堵在心口,发不出来又咽不回去。
这时候傅尧假模假样叹了一口气:“这以后啊,我要是有个什么不测,那一定不是我的问题,而是老天爷觉得我爸作孽太多,存心要让他没人送终呢!”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苏茶没好气地骂他。
她声音软软的,傅尧挨骂却觉得挺爽,他嘿嘿一笑,用胶带将纱布给她小心贴好,吸了一口气宣布:“完工!”
苏茶从他腿上爬起来。
傅尧开始问:“你还没说这口子是怎么弄的,难道是仇家?”
他不提还好,一提苏茶就火了,重重打开他给她提上裙子的手,吼道,“还不都是你!是你让我把那个破箱子提上车,说到了目的地就跟我会和,结果司机在一座厂房前刚把车停下,就有好多个提着棍棒刀子的人冲上来,他们面目狰狞地敲烂了车窗,最后把东西抢走了,我身上的伤就是……“
“你等一下!”傅尧脸色一变,打断她絮絮叨叨的话,觉得自己幻听了,问她,“破箱子?我?我什么时候跟你见了面!”
苏茶倒抽一口凉气,差点以为自己活见鬼。
傅尧却一把拽住她的手,横眉竖眼:“你给我把话说清楚!”
那种类似于‘你他妈背着老子偷人还敢说怀的是老子的种’的语气,让苏茶半晌都没能回过神来,最后她脑子里混乱成浆糊,天马行空地问了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
“傅尧,你为什么要我叫你‘傅衍’?”
这是苏茶一直都没想明白的问题。
轰隆。
她一句话出口,傅尧整个人如遭雷劈般僵住,拽着她的手都软了,世界观崩塌得稀里哗啦。
傅衍!傅衍!傅衍!
艹尼玛的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