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喊声,连喻立刻前来,此时景赫已经赶到,漠然看着眼前的一切。
死者脸色如墙纸,嘴唇却鲜艳无比,他的面容很安详,大约是二十左右的男子,看衣着应该是府里有些地位的人。
“啊,是先前离府的白奇公子。”有个仆人认出了死者。
府中出了这种事,李恒也已经赶到了,看见死去的白奇,也很是诧异。
“奇儿是我的侄子,虽然无什么过人之处,但平时安分,也不是什么易招惹仇家的人,是什么人,竟然如此大胆,伤我无极山庄的人!我一定要找出凶手替我侄儿报仇!”李恒很是喜欢这个侄子,如今心爱的侄子惨死于自己面前,心中万分悲痛,一时间,竟然看上去似老了十多岁。
连喻走上前,蹲在死去的白奇面前,仔细看了看他,发现白奇身上竟没有一点打斗及伤口的痕迹。
站起来道:“是红颜无泪。李庄主,人已死,节哀。”
“什么?竟是红颜无泪,可是此毒不是已经失传于世了吗?怎么会现世,还杀了我的侄子?”李恒踉踉跄跄地走上前说。
红颜无泪,因中毒者似红唇肤白的佳人得名,中此毒者,起初没有任何改变,无痛苦,只是一旦过了五日,便会经脉全断,瞬间死去,毒发直至死亡,极快无比,甚至于感不到任何痛苦,也算是毒药里死法最好的了,却也是极为狠毒的,由于不易发觉及毒发之快,所以连解药都没时间找。
中红颜无泪者,必死无疑。所以世间也没有解药。
“你怎么确定是红颜无泪?”景赫那双丹凤眼打量着连喻问道。
“你看,死者身上无一点伤痕,且面容安详,无一点痛苦之色,唯有那双唇鲜艳如血,不正如女子上妆,仔细闻,可闻到些什么。”
空气里没有尸身腐烂的味道,除了从窗外飘来的植物清香味,还有一丝淡淡的胭脂香,不仔细,还真发现不了。
“不知这下毒之人,究竟为何意。”
自从那日发现白奇的尸体已经过去了三日,李恒将白奇送回白家,办了礼,回来后,李恒心神都很疲劳,这几日都在屋内休息。
连喻坐在书桌前,低头看手里的书,心里想的却不是书里的内容。
自己来这里短短几日,竟然已经出了这事,他们的目标根本不是一个小小的白奇,难道是无极山庄?还有景赫,无缘无故怎么会来无极山庄?
这也许只是开始,一会怕是不会安宁。
其实,这次看见红颜无泪,连喻心里也很是混乱,因为红颜无泪是自己母亲千紫画一手研制的,除了母亲就是自己会制作此毒,那么这突然出现的又是怎么回事?
思绪,剪不断理还乱。
一阵敲门声响起,声音节奏有序。
打开门,是景赫。
“有什么事吗?进来再说吧。”连喻看见他来,似乎在意料之中。
景赫进来把手里的碗放下说:“这几天,美人的脸色可不太好啊,来,我特意让人准备的乌鸡人参汤,尝尝,味道怎么样。”还是一贯的轻佻语气,不知是不是错觉,连喻好像感到一丝关怀。
“多谢,不过我可不是你后宫里的哪个妃子,不必如此劳烦。”话虽如此,却还是拿起勺子,轻饮了一口,没有肉的油腻,热热的烟里还有好闻的麻油香,汤上漂游着金色的人参,看形状,最少也有一百多年了。
“保不齐以后是呢?我可是很温柔的。”很是魅惑的声音,景赫的眼睛似是装满了星辰,亮闪闪的眸子注视着连喻。
连喻给了他一记白眼,不再理会这人。
“美人还真是无情,不过,我愿意。”景赫已经站到连喻身后,暧昧的语言,炙热的体温透过衣衫喷洒在连喻身上。
心似乎漏了一拍,不知道景赫的话究竟什么意思,也努力忽略他声音里夹杂不明的情感,不去深究,也不敢去深究。
有些事,一旦理解太多,是不是意味着,付出的感情也越深?
景赫也注意到了刚才连喻动作一瞬间的迟疑,嘴角勾起弧度,心情大好。
“对了,那日看你的神色不太好,可是知道些什么纰漏之处?”景喻换个话题,那日明显感到连喻一闪而过的诧异。
对于景赫的疑问,连喻不知该如何回答他,他们的关系还没好到无话不说的地步。
“没什么,只是觉得很奇怪,失踪已久的红颜无泪怎么会突然出现在无极山庄。”
“是吗?可是,我从你的神情里看出了别的回答,其实,你不仅知道红颜无泪,而且还很了解这种毒,你此次前来的目的,怕是和红颜无泪有关吧。”
“宇焱帝真是好丰富的想象力,这,不过是你的猜测,我没必要回答。”稳定心神,面色不变,语气淡然地看向景赫,一片坦然。
连喻的淡定在景赫的意料之中,只是淡淡地勾起一抹笑:“没关系,我会等到你向我敞开心扉的那一天,我可以感到你平静外表下的忧虑和忧伤,我,会陪着你。”
真挚的语言,还有那人脸上及其坚定的表情,不像说谎。
在那一刹那,连喻的心里似乎有什么正在悄然滋生,等待有一天,破土而出,开出绚丽多彩的花。
连喻没有说话,胸膛起伏的弧度出卖了他内心的情感波动。
后背突然一热,景赫竟然就这么抱住了他!
想要挣开他的怀抱,却听到景赫在自己耳边说:
“我不会放手,你的伤疤,你的疲劳,你的忍让,我可以感到,我绝不放手!”温热的呼吸打在连喻脸上,酥酥麻麻的,似春日里盛开的桃花,醉人心神。
可是----
“你懂什么?!我的一切,你这个都谈不上认识的路人怎么会懂?你还真是自大,我不是那些个女人,几句话就可以为你神魂颠倒!”
连喻一个用力,将景赫推开,撞到桌子,那碗鸡汤打落在地,清脆的声音像是连喻一直以来紧绷的神经,骤然断裂。
难掩眉间的失落,景赫理了理衣衫,有将地上的碎片捡起,锋利的瓷片就这么划破他的肌肤,血珠,一滴一滴流出,淌过景赫白皙修长的手指,妖娆惊目。
景赫站起来,看向连喻,眸子里泛着苦楚、心疼,不知是为自己,还是为连喻,一句话都没有说,转身走出去,在即将跨出门的那一刻,回头看了连喻一眼。
连喻转头不去理会他,待景赫走远,终于无力的倒在椅子上,那淡淡的麻油味还围绕在屋子里,来的太突然,让连喻有些乱了心神,失了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