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清如听得萧琅的前半段话,先是皱起了眉头,但等他说完,已是舒展了开来,低声道:“多谢萧大人替督主考虑得这般周到,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激您才好了,待回去后,也一定会把您的话一字不漏都转告给督主的。”
萧琅说得对,眼下隆庆帝还没听到流言,他此举是有些多余,可流言却迟早会传到隆庆帝耳朵去的,哪怕韩征再如何防备,只怕也防不住,若届时他已有了万全的自保之策还罢了,若是没有,岂非只能任人宰割了?
可有了萧琅有言在先的作保就不一样了,隆庆帝怀疑谁说谎、怀疑谁替韩征遮掩,也不会怀疑萧琅,一来萧琅是他的亲外甥,任谁都会说与他更亲近,他还是他的君,萧琅就更不可能蓄意欺君了;
二来韩征若真有致命的把柄落萧琅手里了,萧琅不会好生利用的?他的淡泊名利和从来没有非分之想,说到底都是建立在他心里很明白自己希望渺茫的基础上的,一旦发现竟然有大好的机会送上门了,他怎么可能拒之门外,那可是坐拥万里江山,对所有人都能生杀予夺的巨大诱惑!
所以想明白了后,施清如对萧琅便只剩下感激了。
他真的替她和韩征做了太多太多,也真的对他们夫妇仁至义尽了,再加上丹阳公主的奋不顾身,她和韩征何德何能,此生能遇上这样一对兄妹,能被这样一对兄妹爱上,还因此无限度的爱屋及乌呢?
萧琅见施清如满脸由衷的感激,松了一口气,脸上也有了笑模样,“县主不怪我多事就好,实在是以后大家隔得太远,我又真的很盼着你和韩厂臣能好,珑儿亦定是一样的心思,也只有你们在京城好了,我……她在南梁才能没有牵挂,才能尽快忘却。”
施清如忙道:“我感激萧大人且来不及了,怎么可能怪您多事?真的,您不知道我心里有多感激您,一直以来都很感激,对公主的感激也是一样,真的是无以言表,只能永铭于心了。因为我心里很明白,换了任何人,我和督主都早已不知落得什么下场了,万幸老天爷让我们遇上的是您二位,督主现下才能好好儿的,我也才能站在这里与您说话。”
萧琅摆手苦笑道:“你也不必把我们说得这么高尚无私,珑儿我不知道,但我自己,其实也是有过动摇,有过恶念的,只不过最后到底没能付诸于行动而已。”
施清如道:“那也足够高尚无私了,很多时候善恶都只在一念之间而已,关键是看最后到底守没守住那一刻的动摇,看最后的结果到底是什么。要说恶念,谁又没有过呢,若连偶尔的恶念都不曾有了,那也不是人,而是神了!所以,我和督主都是由衷的感觉您,也感激公主,以后若有机会了,一定会加倍报答,便是今生报答不了,来生也一定会报的。”
萧琅很想说他不要她来生的报答,只要她答应来生先遇上他,只要她愿意许他来生便够了。
话到嘴边,到底没有说出口,她和韩征那般情浓,只怕早已互许了来生,乃至生生世世了,他又何必非要强人所难呢?来生还是再不要遇见的好!
因笑道:“县主不必这么说,我们为的也并不只是你们,更为的是我们自己的心,为的是整个大局,所以,报答不报答的话,千万不要再说。不过若你和韩厂臣实在要感激我们,就请将来万一我母亲又犯糊涂了,千万高抬贵手,好歹等我回京后,母债子偿吧。这话我与韩厂臣也已说过了,但仍不能放心,少不得只能再对着你也说一遍了。”
他母亲只怕至今都还以为他一再的让她不要再找韩征和清如的麻烦,是为了清如,是被清如迷了心窍,都爱屋及乌到没有底线尊严的地步了。
却不知道他也是为了保护她,为了让她不至落得不知会是什么下场!
施清如闻言,沉默了片刻,哪怕福宁长公主后边儿不再作死了,她们之间也还有旧仇,要让她高抬贵手,还真有些不情愿,纵她愿意了,只怕韩征也不会愿意。
何况福宁长公主后边儿怎么可能不再作死了,她有预感,骨肉分离、儿女都离她而去了不但不会让福宁长公主幡然醒悟,反而只会让她越发的变本加厉!
但看着面前的萧琅满眼的祈求,想着他这一路走来的种种无私,再想到丹阳公主的奋不顾身……施清如终究还是点了头,“我和督主尽力而为吧,想来长公主当也不至再……,倒是萧大人与公主此去还请千万珍重。”
萧琅听她话里话外分明还有所保留,知道她这已是做了最大的让步了,毕竟他自己的母亲自己知道,连自己都觉得不可理喻,忍无可忍了,何况他人呢?
便也不再强求,只笑道:“我们兄妹一定会珍重自身的,也请县主和韩厂臣千万珍重。”
当下二人又说了几句话,远远的就见南梁太子已撩帘跃下了丹阳公主的翟车,观其神色,与方才上车时倒是并无二致,看来与丹阳公主应当相谈甚欢。
萧琅心下虽十分不舍不能再与施清如说下去了,这一别便不知何时才能再见,才能再有机会交谈,却也不能什么都不顾了。
只得忍痛与施清如再说了一次‘珍重’,笑着与她一前一后走向了妹妹的翟车,“太子殿下与公主说完话儿了?那稍事歇息,我们马上就可以启程了。”
施清如则再次上了丹阳公主的马车,就见她脸有些红,情绪看着也还好,因低笑道:“方才太子殿下与公主说什么了,我瞧太子殿下心情极不错的样子。”
丹阳公主抿了抿唇,道:“也没说什么,就是告诉我,此去千山万水,路上势必会很辛苦,让我千万不要委屈了自己,有什么不方便不舒服的,若不好意思告诉他,就只管告诉我大哥,再由我大哥转告他,他来想法子,总之一定不会委屈了我。再就是,他知道我心里肯定很茫然很害怕,也肯定很舍不得故土,所以待抵达了他们的都城后,一定会、会好生待我,让我终有一日,会视南梁为自己的第二个家,会视他为自己终生的归宿的……”
说到最后,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去。
施清如早已听得满脸是笑,“太子殿下真这么说啊?那公主有福了,以后只要好生经营,以心换心,好日子且在后头呢,我就说公主一看便是多福多寿的面相吧?”
丹阳公主就想到了南梁太子说这些话时那满眼的专注与诚挚,当时还想着他到底要与她说什么,至于要众目睽睽之下就说,不能等晚些时候到了驿站,安顿下来后再说吗?
不想竟是为了宽慰她,让她安心的,她心下一暖之余,素由衷说了一句:“太子殿下有心了。”
谁知南梁太子却回了她一句:“小王可不是对谁都这般有心的,只会对自己一辈子的妻子和爱人这般有心。”,嘴巴就跟抹了蜜一样,也不知是对着她才这样,还是对着别的女子也一样,毕竟他早已姬妾无数,是个老手了……
脸霎时越发的烫了,小声道:“漂亮话儿谁不会说,关键要看怎么做,总归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吧。”
施清如笑道:“只要有那个心,便算是一个好的开始了,不是吗?我可等着公主的好消息了啊!”
丹阳公主低低“嗯”了一声,“我会常给你写信的,你也要记得常给我去信啊……”
话没说完,就听得萧琅的声音自车下传来:“珑儿,马上启程了啊。”
随即是两个骑手骑着马,一路奔跑一路高喊:“启程了,启程了——”
丹阳公主的眼圈一下子红了,一把抱住了施清如,“清如,希望你和韩厂臣都好好儿的,再就是,别忘了我,至少,别那么快就忘了我……”
施清如也用力回抱住了她,声音微哽:“我们都会好好儿的,公主也要好好儿的,我们更不会忘了你,一辈子都不会。”
两人相拥了片刻,听得萧琅又在车下催了,施清如只得松开丹阳公主,忍痛下了马车,回头再看,就见丹阳公主已哭倒在了百香怀里。
施清如的眼泪也一下子落了下来,哽声道:“公主,珍重。萧大人,珍重。”
萧琅抱拳还了礼,车上丹阳公主也忍泪自百香怀里抬起了头来,含泪笑道:“清如,我真想下车送送你,也再踩一踩京城的地面,可我双腿软得根本站不起来,你就见谅一下,别跟我一般见识了啊……好了,不说了,省得一说就没完没了,我真要舍不得走了,百香,关门儿吧。”
百香哽声应了“是”,把车门轻轻阖上了,也隔绝了施清如的视线。
她只能含泪看着萧琅深深看她一眼后,也翻身上了马,然后随着人群越走越远,背影也越来越小,直至彻底不见了踪影。
却仍站在原地一动未动,直至来送行的宇文澜和一众官员也都坐车的坐车,骑马的骑马,都相继离开了。
早找了过来的小杜子这才上前,低声与施清如道:“干娘,公主他们已经走远了,大家伙儿也都回去了,我们也回去吧。终究大家都还年轻,以后肯定有机会再见的。”
施清如半晌才怏怏“嗯”了一声,“我们也回吧。”
现实若真有小杜子说的那般轻巧就好了,惟今也只能抱着那万一的希望,祈求再见那一日了!
就着小杜子的手上了马车后,施清如在人去楼空后的失落与消极里,只觉身心俱疲,本来昨夜也没睡好,早上又起得早,遂靠着车壁,闭目养神起来。
小杜子坐在外面车辕上,知道她心绪不佳,先还一直有意引着她说话儿:“干爹和干娘这些日子都忙坏了,不管怎么说,如今总算是了了一件大事,干爹干娘也可以好生歇息几日了。要我说,如今正是春回大地,处处都风景怡人的时候,要不干爹干娘一道去小汤山的庄子上小住两日,好生散散心吧?”
施清如也知道他的好意,虽乏得紧,也配合着他说话儿:“我这程子倒是不算忙,就是不知道督主腾不腾得出时间了,且回头问问他吧。”
“只要干娘开口,干爹肯定腾得出时间。”
“那可未必,实在太忙了,再想腾时间也是有心有力啊。”
“干娘难道没听说过一句话,时间这东西,只要有心挤,终究还是挤得出来的?”
二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了一会话儿,话题终究还是歪回了丹阳公主这一去之上。
施清如想到丹阳公主最后的泪眼,这会儿心里都还沉甸甸的,叹道:“再是金枝玉叶,生来尊贵又如何呢?仔细想来,未必就及得上那些小门小户的女孩儿。旁的且先不说,光接连几个月的赶路,就够公主受的了,那翟车再宽大再舒坦,说到底活动的空间只有那么一点儿大,一日两日的还罢了,时间一长,只怕也舒坦不起来了。”
小杜子在外笑道:“干娘别担心,等到了天津卫,公主一行就要上宝船走水路了,只留押送公主嫁妆的人继续走陆路,那只要公主不晕船,宝船那么大,活动的空间还是尽够的,所以公主不会不舒坦,干娘就放心吧。”
施清如这才知道原来丹阳公主此行应当不至有她想象的那般辛苦,心下总算多少安慰了些。
再与小杜子说了几句话儿,便假寐变成了真困,不知不觉陷入了迷糊当中。
还是额间忽然一痛,随即整个人都不受控制的摔到了马车的地面上,在马车里颠来簸去后,才猛地清醒了过来,忙急声问道:“小杜子,出什么事儿了?”
小杜子同样惊慌的声音片刻才自车外传来:“是忽然惊马了,干娘别怕,千万护好自己,马上就能稳住了……”
随即喝骂车夫,“你倒是快点儿把马儿稳住啊,还有你们几个,还不上前帮忙!要是我干娘有个什么好歹,你们都等着我干爹生吞活剥了你们吧……啊……”
可惜话没说完,自己先惨叫起来,然后是一记沉重的重物落地之声,还有随行缇骑的惊呼,“快去一个人救杜公公起来,肯定摔得不轻!”
韩征虽先回了宫去,却留了小杜子领着六个缇骑留下护送施清如回去。
如今去了一个救助小杜子,还剩五个缇骑,再加一个车夫,整整六个大男人,却连一匹受了惊的马都制不住,若真让县主有个什么好歹,他们可就真都不必活了!
六个人因此都十分的着急,飞扑上前勒马的勒马,控车的控车,都使尽了浑身解数。
可那马儿也不知是受了什么惊,无论他们怎么抽打,甚至动了刀,依然没命的疯跑着,反把先后骑到马背上的两名缇骑都甩了下去,都摔得头晕眼花的。
车里的施清如一直被颠来簸去的,就更是头晕眼花,恶心欲吐,浑身都痛了。
心里更是乱作一团,好好儿的忽然就惊了马,这绝不可能是一场意外,定是有人蓄意为之,可会是谁呢?会是福宁长公主吗?她才儿女都离她而去了,伤心恼怒之下,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来都不足为奇,何况她本来就是个疯子。
但她应当暂时没有精力谋害她,也没有那个能力在韩征的眼皮子底下做手脚才是,能被韩征留下护送她的,小杜子自不必说,其他人定也是心腹中的心腹,岂是那么容易利诱威逼的?
那如果不是福宁长公主,还会是谁呢……
正自胡思乱想之际,马车忽然不再颠簸了,施清如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心下不由一喜,看来是缇骑们终于把马稳住了,念头还没闪过,又觉得浑身都火辣辣的痛,痛得她暂时顾不得去想别的了。
车帘却忽然被撩开,露出了韩征急得都快扭曲了的脸:“清如,你没事儿吧……”
一边说,一边已敏捷的钻进车里,将施清如自地上抱起,整个拥进了自己怀里,这才觉得自己的心跳又恢复了,身体也抖得没那么厉害了。
他自己觉着抖得没那么厉害了,于施清如来说,他却抖得与秋风里的落叶无异,知道他吓坏了,自己虽也吓坏了,这会儿满心都是后怕,但因为他及时赶到,她已经在他怀里了,心却是霎时安定了不少。
于是反倒安慰起他来:“我没事儿,就是身上有几处磕得有些痛,也被颠簸得有些恶心难受而已,但现在已经好多了,你别担心,也别害怕了,我这不是好好儿的吗?倒是你,不是说皇上急召吗,怎么又回来了?”
韩征却仍紧紧的抱着她,半晌才松开了,但仍没顾上说话儿,而是立刻全身打量起她来,见她除了额头上撞了个包,破了点儿油皮,人也蓬头垢面,很是狼狈以外,倒是没有其他的伤了。
忙又撕扯起她的衣裳来,他必须得确定她身上没有其他伤,不但外伤,连内伤也没有了,才能真正安心!
让施清如忙忙一手按住了他的手,一手抓紧了自己的衣领,低声赧然道:“你干什么呢,外面小杜子他们都还在呢,让人瞧见了,成什么样儿……我真没事儿,我自己就是大夫,还能不知道么,你就安心吧,就算要看,也等回去了再看,好吗?”
韩征见她的确不像有严重内外伤的样子,这才吐了一口长气,复又将她整个儿抱进了怀里,这回就比方才动作要温柔得多,力气也要小得多了,但那种失而复得的后怕与喜悦,却只多不少。
外面小杜子等人彼时也都已缓过来了,想着方才竟是韩征忽然出现,亲自出手,才制服了马儿,若不然,这会儿还不定是什么情形,若再糟糕一点,更是后果不堪设想。
都是又羞惭又后怕,忙都上前给萧琅跪下请罪:“都是儿子/属下等护卫不力,请干爹/督主责罚。”
韩征看向小杜子等人的眼神,可就没有看向施清如时的温柔与珍惜了。
他居高临下冷晲着几人,半晌才扯出一个没有温度的冷笑,“先回府。”
等他确定他的宝贝没事了,再来惩罚这几个护卫不力的蠢材也不迟!
忙有跟他一起去而复返的一名缇骑拉了另一匹马过来,又有另一名缇骑上前帮前者,很快便把马车重新套好,驾车的人自然也换了。
韩征这才放下车帘,让施清如倚在自己怀里,柔声道:“乖乖,你先歇一会儿,等到了家我再叫你。”
施清如的确又疲惫、浑身又痛,却睡不着,哪怕眼下韩征就在她身边,甚至她整个儿都笼罩在他向来都能令她安心的气息之下,她依然睡不着,毕竟她才经历了一回死里逃生,不止她,换了谁都只怕会睡不着的。
但她还是闭上了眼睛,待感觉到自己和韩征的心跳都平复了后,才低声道:“我方才一直在想,到底是谁要害我,想来想去,除了福宁长公主,一时真想不到旁人了。可福宁长公主这阵子应当没空谋害我才是,那还会是谁呢?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我平常不是在府里,便是在宫里,路上也护卫森严,歹人想要害我都缺乏机会,所以才会选了今日,但督主却是需要时常出门在外的,千万要小心又小心才是。”
方才若不是他忽然出现,谁知道受惊了的马儿得什么时候才能被制服,等终于被制服时,她又会不会非死即残了?
真是现在想来都还让她后怕不已,实在不敢想象若再有下次会怎么样,若同样的事情落到了韩征头上,又会怎么样。
韩征却是沉声道:“我已经约莫知道是谁要害你了,你放心,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你已经知道了?”
施清如愕然,“你怎么知道的,那是谁?你就是因为知道了,才会去而复返,赶了回来救我吗?”
韩征双眸漆黑如渊,没有丝毫的温度,但很快便反应过来她还在自己怀里,浑身无形的冷意便都收了,轻柔的抚着她的头发道:“现在我还没有最后确定,等待会儿送了你回府,安顿下来后,我便去最后确定,确定了晚间便回府都告诉你。”
总是因为他直接或是间接的缘故,让她每每受到这样那样的伤害,乃至数度危及性命,他真的不是个好丈夫!
施清如闻言,便知道他怕是有为难之处了,很是体贴的应道:“没事儿,什么时候空了,什么时候再告诉我都行,方才虽然险,好是在有惊无险,过去了也就过去了,实在不必放在心上。那督主这样半道折回来,皇上召见怎么办?不然我自己回府吧,你先进宫面圣去,公主出降于公于私都是大事儿,皇上肯定一直惦记着,等着你回去复命呢。”
韩征半晌才沉声道:“皇上并没有传召我,他虽疼丹阳公主比旁的侄女小辈都多,说到底也不过就那样,在她看来,让她十里红妆,富贵尊荣已经足够了,他怎么可能一直惦记着,等着我回去复命?所谓的传召,不过只是一个……误会罢了,晚间我一并告诉你。好了,闭上眼睛,歇一会儿吧,万事都有我。”
施清如见他脸色实在难看,也就乖巧的没有再问,又闭上了眼睛。
如此迷迷糊糊的回了都督府,韩征一路抱着施清如回了他们的院子,把在隆庆帝当初被邓庶人所算计,差点儿就侮辱了施清如时,就有过了一次差不多经历的桃子和采桑都唬了个够呛,只当又出什么事儿了。
还是韩征沉声道:“夫人没事儿,就是不小心马儿惊了一下,磕着了,你们准备热水来,服侍夫人更衣梳洗吧。”
施清如也在他怀里娇嗔道:“我真没事儿,我说要自己走进来,督主非不让,看吧,果然给桃子和采桑吓着了吧?”
桃子采桑这才松了一口气,笑着给她准备热水去了,因见午时快到了,又一并吩咐了厨房准备午膳。
一时热水来了,韩征也没让桃子采桑服侍施清如,亲自服侍了她一回,见她身上的确只有几处青紫,松气之余,依然心疼得够呛,亲自给她都上了药,又陪她一道用了午膳,还吩咐了采桑一通,一定要好生替她弄得吃的补补身体后,才出了正院。
一直侯在外面的小杜子见他出来了,忙小跑着迎了上前,小心翼翼道:“干爹,干娘没事儿吧?”
韩征冷冷道:“你干娘没事儿你也免不了该受的惩罚,回头就自己去领三十鞭子吧,要不是你干娘方才替你求情,本督绝不会如此轻饶你!”
顿了顿,扔下一句:“立刻传孙钊来见本督……备车,本督要去御马监,也让孙钊直接去御马监!”拂袖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