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来临，一个身影在夜色的掩映下闪进了方语凝的房间。
“小凝儿，准备好了吗？”凌镜玄靠坐在椅凳上，问背对着他的方语凝。
方语凝缓缓转身，凝眸，抿唇一笑。
“你是......”不可置信的细细打量了几遍，“小凝儿？”
方语凝静默颔首，柳叶弯眉如上玄之月，明眸善睐却又略含清愁，偶尔有波光闪动，脸上薄粉略施，丹唇晶莹剔透鲜如樱桃。浅绿色束腰长裙，上面绣有一株兰花，从左胸一直蔓延到右腰部。腰上系着一条同色丝绦直垂裙角，裙摆层层叠叠，如波浪般起伏不定。外罩一件白色半透明纱衣，透出的绿色如梦如幻。气质秀丽，娴静清雅。
眨眨眸子，“看呆了？本小姐有做美人潜力吧？”
凌镜玄回神，啧啧两声，“没想到你还真有化腐朽为神奇的能力。”刚才的她像是空谷幽兰清丽脱俗，现在的她像是山间的精灵，灵动俏皮。
“呸呸呸，什么叫化腐朽为神奇？本小姐长得很腐朽吗？”撩了撩垂在胸前的长发，“我这叫天生丽质，只不过我平时不希得打扮而已，你们就以为我长得平凡。怎么样，眼见不一定为实吧，有没有眼前一亮的感觉？”
方语凝得意的笑，还得感谢那些姐妹，没事就爱拉着她一起研究化妆的技巧，还不断给她灌输“没有丑女人只有懒女人”的思想，才能让她今天有扬眉吐气的机会。
点点头，“眼前一亮倒是有，没想到你打扮起来还挺像那么回事的。”凤眸微闪，“我看小凝儿你出马就够了，用不着我了吧？”
“不行！”方语凝立马回绝，上前就拉住他的胳膊，把他按坐在凳子上，“我这把可是买的双保险，只许成功不许失败。不管它是开大还是开小，我都要赢。”
开大开小？赌钱呢。“那要是开的豹子呢？”
“要是豹子就更好了，双赢！”说着，就开始在凌镜玄脸上涂抹起来。
“两位姑娘真的想好了，要在我这里挂牌献艺？”醉红楼的老鸨，苏妈妈惊艳的眼神在方语凝和凌镜玄的身上来回游移。
左边这个清丽婉约，右边那个美艳动人。一个像是仙子，纤尘不染；一个宛如妖精，勾魂摄魄。
老鸨的眼睛闪闪发光却又疑惑不解，“像两位姑娘这样的姿色应该去烟花醉里啊，怎么会来我这个小小的地方？”
方语凝微微一笑，款步上前，“妈妈有所不知，我们姐妹早先也去过烟花醉里。可是她们的花魁妒贤嫉能极力排斥我们姐妹，我们实在是呆不下去才来投靠妈妈的。”
“恩，她们的花魁我也见过几面是个心高气傲的主。”握住方语凝的手，“好姑娘，放心，到了妈妈这里，不会亏待你们的。妈妈我还是第一次看见长得这么出众的姑娘，相信妈妈眼光，你们啊，比那个什么锦瑟强百倍千倍！”
方语凝羞怯的低下头，“妈妈，您说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凌镜玄一直在旁边一言不发，任凭方语凝矫揉造作的好一阵表演，心中好笑。
“呵呵呵......还不好意思了。对了，这么半天了，妈妈还不知道你们的名字呢？”一手拉着一个，左右来回的看，啧啧，她俩要是一站出去，这临水城的第一楼还不是她醉红楼？
“我叫月璃，她是我姐姐，叫月倾城。”介绍凌镜玄的时候警告般的瞪了他一眼。
凌镜玄忍住想一掌拍飞老鸨拂袖而去的冲动，全身僵硬的站着，低垂的眼中已经聚集起了不耐。
“好好，好名字。人儿美，名字也美。”老鸨笑得合不拢嘴，完全把他们看成了摇钱树。
“妈妈，那......我跟姐姐......”
“你们就留下来吧。”
“谢谢妈妈，还有一件就是赚的钱要如何分账？”得把这个算清了。
老鸨松开手，思量半天，探询道，“三七如何？”
不语。
咬咬牙，“四六？”
仍是不语。
“五五。只能这么多了！”
方语凝摇头，笑容亲切，“妈妈，我们姐妹不会花费您一分钱，您要是诚心想要留下我们姐妹就不该这样啊？再说我们来妈妈这里，就是有意要跟烟花醉里的锦瑟争个高下，到时候妈妈这里客似云来财源广进，只怕到时候妈妈数钱也会数到手软。”以利益动之，这种零投资净赚的好事不干的是傻子。
“那你们想要如何分？”老鸨被方语凝描述的美好前景给打动了，狠狠心。
“三七，你三，我们七。”
“这......”想了想，又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他们一番，“你们有把握能赢过烟花醉里吗？”比美貌她们是有优势，只是才艺方面。
方语凝灿然一笑，“不如我们今晚就试试，如果我们姐妹能让客人出千金买一曲，妈妈应该不会再质疑了吧？”
“行，只要你们能做到，三七就三七，我认了！”她们如果真有那个本事，即使是三七，她也是稳赚不赔。
此刻，月上中天，正是青楼最热闹的时候。大厅里坐满了客人和陪客的姑娘，楼上的房间也坐满了饮酒作乐的人们。
大厅里的高台上早已挂起层层的白色纱曼，偶尔来一阵风便摇曳起来。
隐隐约约中，一抹红色身影缓步上来，在舞台正中偏右的地方坐定，信手一拨，流畅的琴音流泻出来。
声音不大，却足够让所有的人听见，吵杂声渐渐安静下来，不解的望向挂着层层叠叠纱曼的舞台。
“苏妈妈，今晚有什么特别的表演吗？”一位常客开口。
这是，苏妈妈立于台前，笑盈盈，“今晚我们有两位姑娘要登台献艺。”
“哦？是新来的姑娘吗？”
“既然是新来的姑娘怎的不让我们看看！”
“是啊，是啊，台上这么多的白纱是干什么的？”
“各位，稍安勿躁，这是姑娘要求的。”苏妈妈脸上堆满笑容，“各位还是先看表演吧！”
话音刚落，琴声又再响起。整个醉红楼的大厅，除了舞台上，所有的灯火都在琴声响起的同一时间灭掉。
客人们诧异不已，就连姑娘们都不解其意。正当喧哗声越来越大的时候，舞台上的重重白帘后又出现一个窈窕的身影和一个悠扬的声音。
人们渐渐安静下来，仔细的欣赏着这个突如其来的表演。
方语凝水袖宛转，声音轻柔，白纱微扬，将她的身形勾勒得如影似幻，歌声更是飘渺如烟在整个大厅回荡。
“忆昔年少俊游书剑风流白马拥轻裘；逍遥花外听雪柳下行舟朱阑倚翠袖；清扬少年心事独上高楼把盏言闲愁；纵然斜风细雨不念归舟楚天赏清秋......谁在拈花笑三生谁还独酌犹从容奈何聚散苦匆匆；怎知南北感征鸿怎记旧游遍芳丛；往事已成空；何似莫相逢......”一曲《醉此间》低吟浅唱，余音绕梁。
待歌停音止，众人都还沉浸在歌声里，久久都不能回神。
两人相携，拨开层层白纱，来到台前，刚站定，大厅的灯光也随之都亮了起来。
众人这才回神，打量着两人。目光刚一接触，顿时集体都像是被施了定身咒般再次一动不动。
右边的绿衣女子，薄衫轻衣，因刚表演完而呼吸有些急促，轻纱覆面，虽看不清面容，但露出的部分面颊微微泛红。两边随意垂下的发丝也被汗水浸湿，贴在脸上。眼眉如新月弯起，虽然在笑，却怎么也掩盖不了眸子深处的淡淡清愁。身姿纤纤，柔和而飘逸。
左边那位女子，一身夺目的红衣，美艳无双，凤眸微敛，神情淡漠，却丝毫不损她妖娆妩媚的风情，一举手一投足皆是撩人的风姿，一双美目并不看惊艳的人们，而是略有些担忧的望向身边的女子，一头乌黑的长发随着她的动作搭落下来，更是惊煞了下面的人。
一位朦朦胧胧，不见真是面目，却勾起了人们探索的**，像极了那空谷幽兰，遗世而独立，让人们既想将她捧在怀里细心呵护，又不敢轻易亵渎；另一位，则像极了那妖艳而张扬的罂粟花，让人欲罢不能，却又怕弥足深陷。
一左一右风情截然不同的两位女子并肩而立，让这些自认为阅女无数的人不断在心底感叹这世间之大，同时也庆幸今日的好运。比之烟花醉里的锦瑟，这两位女子更能激发起男人们的爱美之心。
将人们的反应尽收眼底，方语凝弯眉淡笑，轻轻福了一礼，缓缓启唇，“小女子月璃，身边这位是我的姐姐月倾城，今天是我们第一次登台献艺，有不足之处还望诸位海涵！”
“月璃姑娘哪里的话，刚才的表演实在很精彩。”
“是啊，是啊，两位姑娘人美名字也美，琴弹得好，歌唱得也好，舞跳得更是绝妙，比那烟花醉里的锦瑟姑娘还要精彩，哪里有什么不足之处？”
其余的人也不甘落后的纷纷附和着。
凌镜玄有些不耐，秀美轻微的蹙起。方语凝见状轻轻拽了一下他的袖角，冲着他微眯眼。
“各位，”安抚好了凌镜玄，方语凝上前一步，“我们姐妹初来乍到，为生活所迫才大胆在出来献艺。苏妈妈好心，同意我们姐妹登台，不过却有一个条件。”低垂下头，似乎很难以启齿。
“是什么条件？”果然有人按耐不住好奇接口。
“两位姑娘不妨说出来是什么条件。”
“对啊，说出来嘛，如果有什么难处我们也能帮着点。”
人们又开始喧闹起来，大家都在猜测那个条件是什么？
好半天，似乎是鼓足了很大的勇气，方语凝才抬起莹莹的目光，“妈妈说，如果今晚有人愿意出一千两买我们姐妹一首曲子，我们姐妹才可以留下来继续献艺。”
眸子里盛满的无奈和无助，任何一个男人见了也会柔肠百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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