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语凝揉着发疼的耳朵,求救的目光投向懒懒坐在一边品茶的君诺然。
师兄,救命啊!
君诺然斜斜地瞥了她一眼,转过头,视而不见。
方语凝挫败地趴在桌上,拉拢着脑袋,从陆锦轩那里出来,就被师父唠叨了快三个小时了。最可恶的是,那个无良师兄竟然就在旁边喝茶。哼,见死不救,等你落难的时候,我肯定袖手旁观,而且还要落井下石。
正想着,下颚被人抬起,正好对上一双漆黑的眸子,嘴角微挑,“师妹是在想为兄的吗,要不然为什么用那样深情的眼光看着我?”
深情?我呸!方语凝不客气的对着房顶翻了个白眼,再次对上他的眼睛,讨好的笑,“嘿嘿师兄,我错了还不行吗?下次绝对不敢了。你能不能让他停下来先,我头疼。”说完,还颇为配合的皱皱眉,样子很痛苦。
虽然知道她装的成分比较大,可是看她皱着眉的痛苦样子,眼中的戏谑不由自主的换成了担忧。
松开手,转而拿起身边的茶杯,借以掩饰自己不受控制的情绪,“你知道你错在哪里了吗?”
“知道,知道。我就错在不该留在锦陵镇,不该上街,不该救小孩。”没有发现君诺然的异样,方语凝忙不迭地承认错误,她从小就明白,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道理。
虽然如此,有一点她必须要澄清,“可是师兄,那也不是我愿意的啊!你想想,我当时被混乱的人群撞得东南西北都不知道了,哪还有那个闲情去看路中间有没有小孩需要救。我是被人推出去的,我寻思既然都出去了,那就顺便救了他呗,哪里知道还会负伤。我比窦娥还冤那!”最后还不忘哭诉一番。
“什么?你被人推出去的?”一旁刚噤声的季名听到这首先跳了起来,“你告诉师父是谁,师父给你报仇去。”
方语凝觉得太阳穴隐隐作痛,“拜托师父,您老人家别在这添乱了行不行。您都说了快三个小......不对是快两个时辰了,您不觉得口渴的吗?”随手端起桌上闲置的茶杯,递到季名面前,“师父先喝口水,歇歇气。”
“你是怎么遇上陆锦轩的?”闲散的语气,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他对这个问题有几许的在意。
“啊,他呀,”不提还好,一提就是一肚子的气,“你们不是说他会什么移形换影,轻功有多么的好吗?为什么我被人推出去差点撞上马车他没来得及救我?直到我撞上了墙角,受了伤才出现,这就叫武功好?那他还不如不出现,这根本就没实际意义嘛。还糊里糊涂的被带到雾隐山庄,一醒来就被你们折磨到现在,也不关心关心人家的伤势,就只知道问这问那。”越到后面越是抱怨。
“好了,我们什么都不问了。你不是头疼吗,先休息一会儿,等下吃午饭再来叫你,要乖啊!”习惯性的要拍她的头,却在触及她头上包的纱布时转了方向,拍向她的肩膀。
“什么?这样就完了?我还没说完呢,哎哎哎,别这样,我好歹是你的师父,给我留个面子成不。那个乖徒儿,你好好休息啊,等会儿师父再来看你......”
方语凝对着敞开的房门重重的松了口气,终于走了,面对他们还真是心神俱疲。至今为止,遇上的人就没有一个是容易应付的,希望不会再碰上什么难缠的人了,要不然她真的会精神崩溃。
不过,在接下来的几天里,方语凝几乎就不出房门半步,因为在同雾隐山庄小丫鬟的闲聊中,她悲催的发现,她的左邻右舍都是被她归类为麻烦一门的人物,并且不是已经见过面有过瓜葛的就是没见过面跟前任有千丝万缕联系的,不管是哪一个,都是拒绝往来户。不管遇上哪一个,她都有理由相信她会烦恼绵绵无尽期。
雾隐山庄分为北院.东院和西院,北院住的是雾隐山庄的主人及其家眷,西院住着来山庄参加武林大会的一般江湖人士,江湖上比较有地位和声望的人就特别被安排在东院。
这些特别的人当然就少不了那三位什么公子了。不知道是谁安排的,这三个人的住处安排得还真是让方语凝想晕。
苏莫寒,就是在锦陵镇遇上的蓝衣公子,原来就是雾隐山庄的少庄主,江湖上人称雾隐公子。因为很少有人见他用过武功,所以他的武功到底怎么样,在江湖上一直是一个谜。他行为处事礼节有度,待人温润亲和,总是言笑晏晏谈笑如风,却能在谈笑间将一切处理好。由他出面解决的江湖纷争,每个人都心服口服。即使没见过他真正的功夫,也心悦诚服的送他雾隐公子的雅号。一来,他是雾隐山庄耳朵少庄主;二来,他这个人就像是这个雅号一般虚虚实实看不真切。
那天的黄衣女子就是他的妹妹,雾隐山庄的小姐--苏月溶;绿衣女子是山庄的表小姐--宋清灵。
不是冤家不聚头,这下撞到别人地盘上来了,要是碰上,肯定会死得很惨。
苏莫寒住在北院东南角的翰雅阁内,与住在东院西北角静轩内的曲弦离只有一水之隔,两院之间靠着一座拱桥相连。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明摆着就是给他妹妹和曲弦离暗通款曲的机会,因为凡是庄内的人都知道这几天小姐和表小姐跑他那特别勤,表小姐是去见少庄主,小姐就不言而喻了。
与曲弦离相邻的是他们住的清韵阁,那苏月溶也没想到她会阴差阳错的来到雾隐山庄,估计这会儿肯定气得捶胸顿足,一定会加强对曲弦离的防守。
清韵阁旁边就是陆锦轩住的悠然苑,据方语凝估计,这种安排也是别有一番思量。因为与他一墙之隔的就是夜冥宫的宫主--凌镜玄,住在浮月轩。安排他们做邻居,就是想用陆锦轩压制夜冥宫,希望他们不会在武林大会上捣乱。
对于夜冥宫,在江湖上一直都是一个谜,他们到底有什么目的,谁都不清楚。这也就成为了江湖人心上的一根刺。陆锦轩有智有谋,为人不露声色,心思缜密,武功也是高深莫测,对任何事都自有一番较量,让他注意凌镜玄,即使凌镜玄想有什么动作,那也得忌讳他些。
看来,这房子也不是什么人都能随便住的。看人家安排得多么井井有条,想也思量了很久,怕是花了不少时间吧。
不过,怎样安排她不想管,她在意的是,为什么要安排她住在曲弦离的隔壁?虽然她不认识什么曲弦离,可是以前的瓜葛她也或多或少的知道些,见面肯定会很尴尬。再说,他身边现在整天跟着苏大小姐,要是撞上了,少不了一顿难堪够她吃的。
旁边还有个不明底细的陆锦轩,一想起那天被师兄和师父带离他的住处时他那不明意味的笑,她就有些不寒而立。打死她也不想再见到他。
左右都是不能招惹的人,像她这么“好运”的,肯定一出门就能撞上,好在她当宅女有经验,要不早就闷死了。
不过,这几天也不是白待的,她发现有一条路可以绕过陆锦轩的悠然苑出得东院,避开见到这些人的机会。问题就是,需要借道浮月轩,这也是一个危险的地方,但是危险是相对于武林人,她可问得很清楚,她的前任跟夜冥宫确定肯定以及一定没有牵扯。
方语凝走在浮月轩外的小路上,想着等一下是不是能见识到各个门派的掌门,心情一阵澎湃。
本来没打算来这,所以即使有好奇也只能压抑住好奇。既然来这里了,好歹也领会一下武林大会的盛况,免得有天回去了,提起自己去了武林大会但是什么都没看到,那会很丢穿越同胞的脸的。
想着一抬头,迎面走来两人。
前面那人,一身张扬的艳红色锦袍,袍袖和袍边都绣着大朵的暗金色牡丹花。往上看,就是不注重相貌的人也愣了一下。
一双邪肆的上挑丹凤眼,眼眸微眯,嘴角微挑似笑非笑,一头黑发披散着,只留两缕在左右两边,一举一动无不透露出万种风情。
见他望来,方语凝赶忙移开视线,暗骂,真是妖孽。不知道这妖孽到东院来是找哪个大虾的。方语凝直接把他归类为是哪个大侠相好的,在脑中把认识的不认识的都过滤一遍,觉得最有可能跟她配对的就是陆锦轩。
方语凝不住在脑海中YY这两个人,一个像仙人,一个像妖孽,就说嘛怎么会有人长得那么像谪仙的。有她这个妖孽在,任谁也甘愿被打落凡尘了。
正想着,无意间瞥见她身后仆人打扮的人,方语凝瞬间就直了眼睛。
只感觉一股怒火从胸腔直冲向脑门,忘了要小心翼翼别招惹是非的准则,上前两步就挡在了那人的前面。
“姑,姑娘。”那人被她的突如其来吓了个措手不及,不明白这位姑娘为什
么会好端端的挡住他的去路。
“真是老天有眼,冤家路窄啊!”方语凝露出君诺然式笑容,一脸老天开眼的神情。
“姑娘,我好像从没见过你,更别说有冤,又何来的路窄啊?”那人笑得很礼貌。
“哼,你不认识我,我可记得你?”方语凝冷哼一声,很有聊的把玩起自己的头发。
这招是跟小说里学的,一直觉得这个动作很有派头,最能给对方以心理的压力。不过,她从来没做过,因为在师兄那里吃瘪的总是她,没给她机会表现。现在还得感谢这位仁兄,不过感谢归感谢,仇是一定要报,气是一定要出的。
“姑娘可否告知在下,在下的手下是怎么得罪姑娘的?”一个低沉带有磁性的男声插了进来。
方语凝转头,就发现说话的就是她以为是美女的人。听声音才知道原来她是个男人,她最不喜欢长得像女人的男人。
不客气的扔给他一个鄙视的眼神,转回头,对着面前的人张口就是一个问句,“你还记不记得几天前,你在锦凌镇驾着马车飞驰而过?”
那人点点头,还是很疑惑,“我只是驾车而过,并没有做任何停留,应该不会跟姑娘你有什么瓜葛吧?”
“错,你就错在没做任何停留。你驾着马车招摇过街,连停顿一下都没有。你有没有想过你也许会撞着人?就算有再紧急的事,你也不能在闹市区驾车吧,就算是驾车那也不能用那么快的速度啊。你做什么那么急?有人跟你讨债还是有人追杀你?你就不能想想,你那么快的速度会不会撞到人,会不会吓到人,就算没有撞到人,撞到阿猫阿狗也不行啊。人是人他妈生的,动物是动物它妈生的,不管是撞到哪一个,都有亲戚为他们伤心。就算撞不到人吧,你的马车踏碎了花花草草也不好吧。那些花草的话多长的时间才能长那么大,得花多少的水和阳光才能生长得那么茁壮?你怎么就不能想想......”兴许是跟着季名一起呆久了,
方语凝一张嘴也说个没完没了。
“姑娘,他应该没撞到你吧?”红衣男子忍无可忍的打断方语凝的话,皱紧了眉,那天他就在马车里,很清楚并没有任何事发生。
“没有。”回答得很简洁,在看到他们两人更加迷惑的神情时,马上补充道,“可是,我因为他受了伤。这笔账应该跟他算吧?”
“受了伤?”红衣男子上下打量着她,精神这么好,还能说那么多话,不像是受了伤的样子啊。
“是啊,因为他驾车,我被人群推挤,还被不怀好意的人从人群中推了出去。看到他驾着马车过来,路中间还有一个小孩,我就顺其自然抱着那孩子向路边滚去,结果还撞到头。这些都不算,最让我气愤的是我还被人迷迷糊糊带到了雾隐山庄。这一切都是他还得!”说到激动处,方语凝索性拽紧那人的衣领,经典的逼问造型。
“这么说来,却是我的不对了。”清扬透彻的声音。
“本来就是。”不客气的接道,放开那人,一转身就被定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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