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城。
不等司马懿被押到彭城,刘宇在确认曹丕已死,便不再留着曹氏与夏侯氏的人,下令全部诛杀。
曹氏与夏侯氏二百多口,其中几乎都是老弱妇孺,只有曹爽等十几个在战场上被擒住的是成年男丁,刘宇一个都没有放过,哪怕还在襁褓中的婴儿。
不是刘宇心狠,而是曹氏挟天子以令诸侯这么多年,而且曹丕最后临覆灭之前还篡位称帝了。这不止是国贼,更是反贼。历来谋反篡位都是诛连三族,甚至九族的,刘宇只诛曹氏与夏侯氏满门,已经算是开恩,不能再过了。
曹氏与夏侯氏两家满门被诛杀,这绝对是一件震撼整个彭城的大事。
有不少百姓大声叫好,他们这几年被曹丕压榨得够惨,几乎各家都有青壮被曹丕强征,甚至一度出现,整个村二十余户,竟无一成年男丁的惨状,更甚至,还要缴远比曹操时期更高的赋税来供养那几十万大军,可谓苦不堪言。曹氏数年前就完全失去了民心。
听到这么多百姓为曹氏伏诛而大声叫好,陈宫双目泪下,多年心结一朝得解,泣道:“上天,看到了吗。若非当年吾陈宫放过曹操一命,怎有曹氏祸害百姓至今,吾陈宫曾立誓,穷毕生之力倾覆曹氏,弥补当年过错,今日愿望终得实现。”
彭城‘皇宫’,消息毫无疑问也传进了‘宫里’,让刘协与曹节得知。
当初进入彭城的时候,曹魏官员便带刘宇找到了刘协与曹节,刘宇迎刘协重入‘皇宫’,仍尊其为天子。
原本曹节做为曹操的女儿,理应要被关押起来,随同曹氏与夏侯氏一同诛杀的。
但当时刘协带着一丝惊慌、小心却又坚定的对刘宇恳求道:“若皇叔真还尊吾为天子的话,请放过曹皇后,她这些年陪伴吾,护吾不被欺压,是有功劳的。”
当时陪在刘宇身边的文武们神色异样,有人出言提醒刘协,曹节是曹操的女儿,但刘协依旧很坚定。
刘宇目光也颇为异样,刘协居然不顾曹节是曹操女儿,而且曹丕还曾逼迫他禅让篡夺了他皇位之事,执意想要保住曹节,这似乎是已经深深爱上了曹节呀。
正如刘宇所想的那样,刘协早已经深深爱上了曹节,而且就在这几天,他对曹节的爱之深完全超越了对当初的伏皇后伏寿。
虽然说当年伏皇后跟随刘协的时间更久,长达十几年,而曹节不过六七年时间。
但是当年刘协与伏皇后的经历更多是相依为命,同坐针毡,感情更像是共患难的亲人。
然而刘协对曹节却是先恨,再有寂寞中的陪伴,深夜中的开解,被欺压时的保护,最后日积月累慢慢生出了感情,再有皇位被曹丕篡夺之后,这几天如普通老百姓一般生活,而曹节就像是一个普通的贤惠的妻子,同时这几天也是刘协这么多年来,最平静平淡的一段日子,刘协内心深处享受这种平静与平淡,他与曹节经历太多太多是与伏皇后没有过的东西,对曹节的爱远比当初对伏皇后更深丝毫不难理解。
刘宇没有厉声质问什么,只是认真的问道:“陛下一定要保曹节?”
刘协无疑是一个懦弱胆小怕死的人,可对曹节的爱,让刘协现如今意识里只想怎么保住曹节,因为他也知道一旦曹节被带走,恐怕就再也回不来了听到刘宇的询问,刘协咬了咬牙坚定道:“是,请皇叔不要伤害曹皇后。
刘宇当时沉默了一下,才叹息一声道:“陛下既如此坚定要保曹节,臣不将人带走就是,但皇后只有一人,乃身在长安城皇宫之中的伏皇后,而没有什么曹皇后,曹节终究乃曹操的女儿,更是曹操迫害伏皇后所立,岂能真为皇后?”
提到伏皇后,刘协明显愣了一下,似乎也才想起伏皇后当年得刘宇的人救去了长安城,并没有被曹操害死,刘协默然不语。
当时刘宇也懒得多过问,只让人将刘协与曹节暂时迁回了彭城皇宫。
到刘协与曹节忽闻曹丕已死,曹氏与夏侯氏也被诛杀的消息的时候,已经是九天时间过去了。
虽然心里有所准备,但听到这个消息,曹节还是打碎了手中擦拭的一个瓷碗,泪水浸湿双眼。
而后,两人又听刘宇正入宫来。
刘协一惊,忙拉住曹军的手:“节儿。”
曹节很恐慌,虽然她对自己可能也会被诛杀,也有心里准备,可任何人面对死亡都有天然的恐惧,说什么不怕死,全都是扯淡,曹节双颊发白,下意识的也握紧刘协的手。
看着曹节如此,刘协内心更涌出一股浓浓的保护欲,当初他被曹氏的人欺压,是曹节一直尽可能的庇护着他,如今是曹节需要他的庇护。
一个男人,在保护自己真正心爱女人的事情上,胆子向来都是前所未有的大。
刘宇入殿,还未待他拱手行礼,刘协便急急行至刘宇面前道:“皇叔,你诛杀了曹氏与夏侯氏就行了,何必还要诛连节儿?朕不允许,除非,除非皇叔先杀了朕。”
说罢,居然挺胸一派决绝,当真像个男人了。
刘宇却脸上抽搐了一下,当初在曹操面前,怎么不像这样一般保护伏皇后?怎么没有说最后那句话的胆子?是他刘宇并非曹操吗?亦或者伏皇后不是曹节?或者两者都有?
刘宇看了刘协一下,又憋了一眼曹节,才摇了摇头道:“陛下误会了,陛下既然说过曹节有功,臣也答应过陛下不动诛连曹节,便不会食言。臣只是来告诉陛下,待处理完司马懿一事,就该班师回长安城了,陛下想好怎么面对伏皇后吧。”
随后,刘宇便拱手告退。
刘宇放过曹节,不是因为刘协有能力迫使他让步,而是因为他不觉得曹节一介女子能翻不起什么风浪之外,也有其他谋算。
说来,此战灭了曹魏之后,刘宇便已经拥有七成多的天下,他要开始考虑称帝的事情了,而要称帝,势必也要与曹丕一般逼迫刘协禅让,这做不好要背负一些不义之名,虽说刘宇并不太在意那些,但如果能不用背负不义之名,不是更好一些?
更何况,刘宇逐鹿天下之初的一段时间,曾以匡扶汉室为名招揽许多人才,其中有不少一心忠于汉室之人,怕那些人有想法,掀起不必要的混乱。
如今,刘协先有被逼禅让过皇位给曹丕一事,本就是对声望致命的打击,皇帝可以被胁迫,可以被架空,依然还是名义上的皇帝,可是一旦皇帝被逼禅让过,那么连皇位都可以被逼禅让的皇帝,还有继续做皇帝的资格吗?如今若再有坚定庇护曹操的女儿曹节一事,显尽不识大局,对刘协的声威又是一个致命的打击。到时候刘协便代表着软弱无能,贪生怕死,不识大局等众无数缺陷,想来再如何古板的人,都没有人还说得出支持刘协继续为皇帝的话了,彼时刘宇逼刘协再次禅让,反对之声定会降低到最低点。
唯一的一点,刘协带着曹节到长安城之后,面对刘协当曹节才是真爱,伏皇后的心里恐怕不会好受,将掀起一番波澜,不过那只是伏皇后、刘协、曹节之间的波澜,不关旁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