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袁明珠催促着,袁伯驹去了杜氏那屋。
杜氏坐在屋里抹眼泪,眼睛哭得红肿。
看到他进来,拿帕子把眼泪擦了。
袁树早让哭得一个头两个大,他站起来:“我去河边看看。”
匆匆跑开了。
他情愿在野地里带着受冻,也不愿意听女人哭。
袁伯驹坐到他爹之前坐的位置上。
看丈夫出去了,只长子在这,杜氏也不好意思再哭,母子俩安静的坐着。
沉默对坐好一会,袁伯驹才开口说话,他也不敢说鸡汤的事,只说:“曾祖母说的没错,姚家大奶奶那人确实看着不行。”
毕竟是长辈,袁伯驹用的说辞含蓄了不少,没像陶氏那样直接说曹氏不是好东西。
“娘你不能姚家大奶奶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她说的话不符合咱们家的情况,银子不是那么个省法,
就像今日,若是没有买这些人回来,只咱们家自己办宴席,宴席办的还能看吗?不得遭人笑话?”
杜氏不说话,她是无话可说。
袁伯驹舒口气,他娘不胡搅蛮缠就好,愿意听就能改。
“还有大妹妹的事,曾祖父和小妹说的对,我们家能出得起这么大笔嫁妆也不能给,没有这样的道理,
今日让姚家得逞了,谁知他们还会不会有其他无理的要求?总有不能满足他们要求的时候,所以一开始就不能纵容。”
杜氏:“你大妹妹……?”
袁伯驹:“曾祖父也说了,我们兄弟五哥,姚家也不敢太过分。”
解释:“娘,我不是舍不得银子,我是怕财帛动人心。”
姚家那等小人,难保不会为了银子坏了袁珍珠的性命。
按照昭朝律,出嫁女去世的时候膝下无子,嫁妆返还娘家,但是真正执行的时候能返回来一小半的都是多的。
大多数都被婆家昧下了,只返还些柜子桌椅,娘家要这些旧家具有什么用?大多数都不要了。
膝下有子的,说是嫁妆以后归孩子。
可是孩子长大得许多年以后了,这么多年了哪里还能撕扯清楚哪些是女子的嫁妆?
终归就是一句话,全看夫家是不是有良心的人家。
姚家看着就不是有良心的人家,所以嫁妆还是寒酸些好,真疼闺女,以后分家了再给也一样。
“可怜我的珍珠了,都是娘害了她。”
杜氏说着眼泪再忍不住了。
姚家这边愁云惨雾,姚家那边姚家大爷“啪”给了曹氏一巴掌:“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坏了我的大事你还有脸哭?”
曹氏捂着脸,呜呜哭起来。
姚家大爷指着她:“我看袁家那丫头就没说错,你就是眼皮子浅的东西,袁家有钱了,以他家宠女孩的架势,你不张口也不会少了银子,用得着你丢人现眼的巴巴的去讨?
你是没看到父母大人对袁弘德的亲切模样吗?跟袁家处好了,他们家吃肉我们也能分一口,你这样得罪他们家,袁弘德一生气不然我们沾光怎么办?”
曹氏:“他家闺女攥我手心里,他敢有好处不分给我们。”
面目狰狞。
气得他丈夫抬手又要打。
曹氏有了准备,躲了过去,“俺还不是为了家里,因为流民案,家里这么大一笔亏空,不弄银子怎么办?”
姚家大爷泄了气似的坐到椅子上,流民案过去有些日子了,武安州的大户还没喘过气来。
“那你也不能做的太难看,袁弘德也不是吃素的,得罪他总是不好。”
姚家大爷这话,就是默许了曹氏的做法。
曹氏:“俺也不想做这个恶人,让你劝着二弟,把她闺女嫁去守备府,你又不愿意,我今天可看到好几家子的人都围着戚老夫人献殷勤,
那几家人家,哪家的闺女不比你侄女尊贵,人家都上赶着,偏就二弟不愿意?只要侄女嫁进守备府,还用得着我做这种事,不啥都解决了。”
姚家大爷:“二弟家那丫头已经定亲了,你让我怎么去说?”
曹氏立起眉毛:“你还没去说?”
“这种事怎好开口?”
曹氏:“怎么不好开口?说不定二弟和二弟妹愿意呢,你想想,守备大人就只是丧妻,原本传的克妻都是讹传,是被人害的,
前头两个死了的又没留下儿子,以后侄女嫁进去生个一男半女,二弟家就是他们外家,不是想什么有什么?”
姚家大爷被说得心动,“我回头找二弟说说。”
去找了他二弟。
兄弟俩一合计,觉得这事能成。
姚家二爷:“就是跟张家有了婚约。”
姚家二奶奶也愿意,说:“不提张家我还不生气呢,不是因为他们家,我们怎么会被罚了这么大一笔钱,前日跟他们家商议嫁妆,居然嫌弃我们家给的嫁妆少。”
姚家兄弟俩对视一眼,嫌弃嫁妆少?有门啊!
如此这般,这般如此交代了姚家二奶奶一番。
姚二奶奶听完,觉得可行,不过心里还是不落底:“守备府的夫人还没死吧?”
人要是总不死,他们家姐儿也没机会。
姚二:“她活不长,她姐姐那时候不就是找了那么多大夫看,最后也没有用,还是死了,你就别操这么多心了,赶紧把亲事退了是正经。”
等媒人再次来商议嫁妆的时候,姚家又变卦了。
姚二奶奶:“我家二爷前行日子说能收回来一笔账,我算着这笔钱当嫁妆正好,就应下给那么些嫁妆,如今那笔钱没有收回来,要不我给他们家打欠条?”
差点把媒人说得笑背过气去,嫁妆也有打欠条的?
真是闻所未闻。
好说歹说,姚二奶奶就是哭穷说没有钱,再说就翻旧账:“要说银子,我家以前倒是不缺,这不是他们张家作孽,害得大家都被罚了那么多银子去,不然我们家用得着这么艰难吗?”
媒人没法,只能再回张家回话去。
张刘氏听了,气得大骂。
骂的话倒是跟曹氏一个娘生的亲姊妹一样:“等她闺女嫁进来,看我怎么收拾她。”
今日受的气,都得从媳妇身上讨回来。
知道他自家名声不好了,错过这门亲事再难有合适的人家。
没想亲事作罢的打算,就只打算着秋后算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