拦着袁弘德:“不用,您老这么大岁数了,怎么能让您来回奔波啊?把钱给我就行了,我自己去请大夫跟俺家看病。”
这个理由真是太合理了,袁大牛为自己的机智自豪。
袁弘德:“也行。”
袁大牛刚放下心,就听他又说:“让小树去吧,他年轻。”
袁大牛差点没被他大喘气的话气死。
袁明珠偷偷给曾祖父挤了挤眼,为曾祖父点个赞,实在是太棒了。
袁弘德也挤挤眼。
陶氏偷偷在他身后打他一下:这么多人,你们曾孙俩够了啊!别让人看到。
袁大牛百般推辞:“天这么冷,怎么好麻烦小树兄弟,不用他跟着,我们自己就行……。”
最后看实在拒绝不了了,又换了个说辞:“今天只怕晚了,大夫回来只怕得赶夜路了,俺们先回去,明天再请大夫吧!”
袁弘德知道他这番回去不定得怎么折腾冯氏呢,就是没病也得给折腾出病来。
“三十里堡现成的驿站,让大夫在那住一宿也行。”
袁大牛摆着手拒绝:“不用不用,哪能花这个冤枉钱,还是明天吧,明天好,明天正好是腊月初八,日子好。”
急中生智之下,看病也得挑个吉利日子。
又不急了。
好似刚刚把她娘的病形容的万分紧急,不看立马就会死的人不是他一样。
袁明珠心说:真是树不要皮必死无疑,人不要脸天下无敌!从来要脸面的人都斗不过不要脸的,这个癞皮狗真是难缠至极。
袁弘德只能答应了明天一早再请了德仁堂的王大夫去给冯氏看病。
待袁大牛带着儿子走了,村里人都谈论着:“看样子大牛娘有病是假,他就是找借口来讹点钱。”
大家都点头认同。
“这回去不会把好好的人给弄病了吧?”
大家都觉得凭着袁大牛的德行,这种事能干出来。
有人“嗨”一声,“作孽哟!”
也有人不同情冯氏,“反正冯氏也是袁大牛的亲老娘,养子不教,受罪也是她活该,怨不得旁人。”
袁大牛有伤在身,坐在独轮车上催促:“走快点。”
得赶早点回家去,想个法子让他娘生病,不然大夫一看准得露馅。
回到家都天黑了,外头西北风呼呼的刮着,滴水成冰。
袁大牛活动着冻得麻木的手脚,看看一个个冻得鼻涕直流的儿子。
在心里转着坏点子。
对她娘说:“娘,袁家答应给钱了,就是得一早赶到潜下渡去拿,让铁栓他们带你去拿吧?”
冯氏一听有钱,只顾得高兴了,哪里还顾得上分辨真假,马上答应着:“行,俺们去拿。”
袁大牛如此这般这般如此教了袁铁栓一通。
袁铁栓不想答应,这么冷好容易到家了能暖和暖和,还让他出去。
袁大牛追着要打要捶。
尹氏也劈头盖脸的骂道:“挣钱没本事,倒有本事挑三拣四?有不受罪就能挣的钱,你倒是去挣来给俺们花。”
连骂带嚼给撵了出去。
袁铁栓受了一肚子气,推着独轮车一言不发走着。
偏冯氏还喋喋不休抱怨他:“俺这么大岁数都能受得了的罪,你年纪轻轻就这不愿意那不愿意,哪些俺年轻那会,什么苦没吃过?
就得让你吃吃苦头,不吃点苦头不知道大人的辛苦,就跟大人们该着你似的,把自己当老子了。……。”
袁铁栓有心想顶两句嘴,但是想着马上要做的事,又闭上嘴。
默不作声由着她叨叨着。
走了一个多时辰,袁铁栓推着车,累得满头大汗。
冯氏坐虽然在车上不动弹,不过披着被子也不冷,暖呼呼的昏昏欲睡,嘴巴才停止唠叨。
袁铁栓就着月光看到她迷糊着。
走到一处陡坡,袁铁栓的车子一歪。
“啊~,”冯氏哀嚎着往坡下滚去。
袁铁栓把独轮车放下,走过去把冯氏之前披着的被子捡回来,冲着荒野喊了几声,就把被子往车上一放,快速离开了原地。
找了个背风的地方裹着被子,听着这边的动静。
心里有些忐忑,怕冯氏被摔死了。
可不能让人真死了,真死了还拿啥从老袁家抠钱。
袁大牛让他把人滚下去的这处是个陡坡,底下是个河道,冬日里河道里冻上了厚厚的冰,没有尖锐的东西。
是以冯氏滚下去也没受太重的伤,只是受到惊吓,出了一身冷汗,后头又落了汗,被子也遗失了。
清醒过来听到了她大孙子喊她的声音,待她回答了,却没有得到回应。
只当是她大孙子没有听到她的声音,一边往坡上爬,一边喊:“铁栓,俺在这儿。”
等她爬到坡上,已经没有了人影。
黑灯瞎火的,冯氏只能自己一脚身一脚浅的在那走着喊她大孙子的名字。
她在想不到这是针对她的一个阴谋,还担心她孙子的安危呢,找不到人以为人也滚到下面去了。
怕回去没法给尹氏交代,顺着陡坡下去找了一番也没找到。
直折腾了大半宿,天蒙蒙亮才听到他大孙子喊她的声音。
摔了一跟头,又惊又吓,之后又忙活着找人。
忙活着的时候没觉得,一等安稳了,发现脚也扭了,头也昏昏沉沉。
袁铁栓哭着:“祖母,你到哪里去了?俺找了那么久也没找到你。”
冯氏不疑有他,被他扶着上了独轮车。
还惦记着去拿钱呢。
“钱,钱。”
“祖母你这样子怎么去?咱们先回去,让他们把钱送来好了。”
冯氏点点头,说话的力气都没了。
袁铁栓看她昏迷着,悄悄把她的被子给掀开了一些。
等回到家,冯氏已经烧得面部潮红,人事不知了。
他们家人见此情形,都大喜过望。
也没有去干活,都等在家里等着袁弘德叫的大夫来。
袁弘德一早起来,给袁树拿了钱,嘱咐他一番就让他赶着牛车去请大夫了。
等牛车晃晃悠悠到了潜下镇,接了王大夫之后又晃晃悠悠到了三十里堡,都半下午了。
袁大牛一家喜滋滋的把大夫让进屋里。
“大夫来了,快给俺娘看看。”
“俺娘病了好多天了。”
或许意识到嘴巴咧开的幅度太大,马上变成哭丧脸:“一直没钱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