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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阵跟王国伟共一间房,而周灵一个人独享一间,剩下的陈明和黄浩同住一间。
夜已深,而张阵和王国伟两个人都睡不着。干脆,爬起来秉烛夜谈。
王国伟睡不着,自然是因为白天输了比试;而张阵,却是由于心有所感。
轻轻推开窗户,一股冷冽的夜风侵肌而来,让张阵的头脑越发清醒。
窗外,霜华满天。
刚才,跟周灵出去的时候,张阵无意间抬头,见到幽蓝高空中,白玉盘似的月亮,孤独俯瞰着人间,才知道今夕十五,月圆之夜,虽则中秋早过,张阵还是不由得想起了曾经的中秋之夜。
那是他刚上高中的时候,那一年的中秋,他一个人在异地他乡的寄读学校,人生头一次,没有跟家里人一块过节。
当晚,他对月有怀,写下了平生第一首明显稚嫩的模仿唐诗:
残月寒星颤抖风
身孤影只各西东
山长水阔情难诉
但愿相逢在梦中
这样的情怀,放在今时今日的张阵身上,也许更加恰当。他非是无情之人,只不过平时都习惯将自己的感情隐藏得很深,寻常不显露出来。
此时此刻,他跟另一个世界的亲人,相隔着的何止是万水千山?想来也只有在梦里面,才能彼此相见了。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就张阵目前的处境来说,与穿越以前的亲人,无异于生离死别!
二人开门下楼,来到客栈后院天井。但见寒月高悬,霜华露冷,两人均是睡意全无,也不惧夜凉如水,当下择一避风之所,静静享受着这晚秋夜色,别有一番雅兴。
张阵触景生情,忽然诗兴大发,慢声吟道:“中庭地白树栖鸦,冷露无声湿桂花。今夜月明人尽望,不知秋思落谁家?”
“好小子!”
一声大喝,相当突兀地在灌进了张阵和王国伟的耳朵。
二人回头看时,张阵一下认出是今天下午那个丁字台的台主。
却不知这大半夜的,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余华铎不去管两个少年疑惑不解的目光,径自向张阵问道:“你刚刚吟的那是什么诗?”
这首王建的《十五夜望月寄杜郎中》,是张阵很喜欢的一首唐诗。刚才不自觉吟出,不想被余华铎听了去。
张阵便将之前对周信所说的话,稍微改头换面之后,又说了一遍。
余华铎自是半信半疑。他之所以今晚会偷偷跑来找张阵,目的,就是为了搞清楚白天的疑惑:张阵究竟是凭借什么独特的功法取胜?
“你别告诉我,你今天下午所吟的句子,也是出自那本无名古籍?”
张阵笑道:“正是。老先修慧眼如炬,洞若观火。实在令人敬佩!”他这里正担心,要是余华铎将《十五夜望月》这首诗,跟“挽弓当挽强”那一句联系起来,讯问自己时,该如何应答,不曾想余华铎早已将答案给自己说下,内心暗喜之余,一发顺势而上。
余华铎自己还不知道说了不该说的话,还在那边继续多话:“那如果我向你借无名古籍一阅,你是不是会说,已经丢失了?”
张阵心里暗暗好笑,表面上却不得不假装惊讶地道:“您怎么知道?”
余华铎重重“哼”了一声,一脸不高兴地道:“早知道你会这么说!”
张阵和王国伟对望一眼,两个少年都是想笑而不敢笑。
余华铎瞪了张阵一眼,正待发作,可是忽然间好像想到了什么,转而莫名其妙地笑了一下,颇有些得意地说道:“张阵,你现在不跟我说实话不要紧,等你进了蓝灵书院,老夫我有的是办法让你从实招来!”
他只管得瑟,全然不顾其中有句话一旦说出,足以引起多大的震撼。
两个少年几乎同时一阵心头狂跳,尤其王国伟,更是连呼吸都差一点停止,只觉口干舌燥。
“等你进了蓝灵书院”!
这岂不是说,张阵有望夺得今年蓝灵州书气比试书香二脉的冠首?
至少至少,都很有可能打进前三?
除非摘得桂冠,或者进入前三,不然怎么能够那么快就可以进蓝灵书院?
王国伟两眼死死盯着张阵,突然用力咽了口唾沫,眼中满是羡慕,甚至还有一丝嫉妒。
余华铎在王国伟羡慕嫉妒张阵的时候,却早已释放出一股强大的书气,御风从天井飞了出去。
他迫不及待想要把今晚夜探客栈,无意中从张阵处听来的,那首意境优美如画的好诗,带去给郑成风。他心里想着,老友得之一定会大大感激自己才对。
第二天早上,第三轮比试,抽签的结果,张阵轮空,上午书香二脉的四场比试他不用参加,因此可以随意逛,爱看哪座台比试就看哪座台。而王国伟,虽然昨天就已经被淘汰了,今天还是可以进来观战。
他们两个先跟着陈明在甲字台观看周灵比试,因为周灵抽中了第三轮第二场。不消说,现在已经是书香二脉的周灵,对上书香一脉,自然是稳赢。
总之,在三强出现之前,书香一脉的学生,无论哪一个遇上了周灵,都只有算他倒霉。
这从那个给周灵三两下就打败的学生,脸上那委屈至极的表情就可以看出来。
然后,四个人一起过来庚字台。
黄浩排在第三场。因为经过了昨天的比试,书香三脉跟一脉二脉一样,也决出了九强。
只不过,他却在这一场被淘汰了。
陈明等人都安慰他,这一次书气比试,整个蓝灵州书香三脉以内的英才都聚集在了这里,他能进入书香三脉前九,已经很了不起了,所以无须气馁,下一届再接再励,肯定能够打进前三。
看到大家都这么关心自己,黄浩尽管内心多少还有些难受,却也不好仍是一副灰心丧气的样子对着大家。
下午每一脉都还有两场比试,加上各自最后决出冠首的两场,一共还剩四场比试。
可以说,今年的书气比试进行到此时,已经到了最激动人心、同时也是最关键的时刻。
前面两场比试过后,书香一脉二脉三脉,各自的前三名都将诞生;至于最后的两场比试,更是直接决定了蓝灵州十年一度书气比试的桂冠花落谁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