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尹若从屋顶跳下来,原本应是顺顺利利的,谁料她跳下的那个位置正懒洋洋的趴着一只白猫,正闭着眼睛熟睡。
宣尹若一惊,生生改变了自己的行径方向,头上的发簪刚好被屋檐上的瓦片跨住,一同扯住的还有她的部分秀发。
就在她的头发硬生生被薅出来一块时,一道浅紫色身影飞驰过来,单手环住她的腰身,另一个手指灵活的将发簪取下,抱着她稳稳当当的停在了另一边的空地上。
“怎么,已经无聊到上房揭瓦了?”
清隽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顾城渊修长的手指挽起宣尹若的秀发用发簪簪起,但这头发却并不那么听他的使唤,刚簪上没两秒就又松弛下来,凌乱的搭在宣尹若的肩上。
顾城渊似并不打算放弃,又开始去挽宣尹若的发,略带冰凉的触感划过宣尹若的后颈,掀起一阵酥麻的凉意。
宣尹若忍不住缩起脖子轻哼了一声:“痒。”
顾城渊的手一顿,呼吸变得有些绵长,从后方将发簪递了过来:“你自己来。”
顾城渊的手是从后面伸过来的,另一只手还攥着她的头发,如同环抱的姿势将她禁锢在怀里,头顶的声音也近在咫尺,喑哑低沉。
宣尹若莫名觉得有些尴尬,往前走了一步,却因头发的拉扯被迫又退了回去,头后仰着撞在他坚硬的胸膛上,疼的她差点流出泪来。
“没事吧?”
顾城渊声音有些焦急,松了手上的力道,将她转过来检查她的头顶,宣尹若埋在他的怀里,鼻尖充斥着他身上的淡香……
宣尹若嗅了嗅,抬起头:“你是不是喝酒了?”
“喝了一点,为云安王接风,晚上还有一场正式的接风宴,鸿胪寺也应该收到了拜帖,你要去吗?”
“我不去,身子还没好利索呢,这种事有桂子墨就行了。”宣尹若意识到他俩的姿势仍保持着诡异的亲昵,往后稍退了退,“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顾城渊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弧度:“怎么,想我早点回来陪你?”
宣尹若眉眼一挑,挥了挥手上的匕首:“想早点杀了你啊。”
顾城渊很认真的看了一会儿她手上的匕首,渐渐收起笑容,目光在她精致的面容上停留须臾,点头:“那我早点回来。”
宣尹若愣住,被他的目光看得有些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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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还没下山的时候,顾城渊便去了宫里,而宣尹若则一人来到了溧阁后院温泉旁的小树林里。
宣尹若经过那片温泉时脑海中还浮现起之前被洛飞翼下药,最后却变成了和顾城渊……
宣尹若叹了口气,有些心不在焉地走进林子里,几乎是她刚到的下一秒,原地就又出现了另外一个人,右侧脖颈的瓢虫黑印鲜明,神色淡漠,站定在她的面前。
看到这虫卫,宣尹若眸光冷了下来:“甘邑什么时候能到岚州?”
“明日午时。”同那巷子里的说得并无二别。
宣尹若从怀中掏出了一块刻着深色虫符的令牌,指尖轻轻来回摩挲着:“我之前吩咐的都安排好了吗?”
那虫卫看到虫符神色猛地变得十分恭敬,就连动作也谦卑了许多:“启禀大人,都安排好了。”
“好。”宣尹若漫不经心地抬了抬眼,“明日若是出了什么差错,你可以直接回上阳城复命了。”
虫卫像是听到了多么可怕的事件,身子抖了抖,直接单膝跪了下来:“属下定不辱命。”
在那名虫卫离开后,宣尹若靠在树上盯着那虫符若有所思。
虽然现在这虫卫还能帮到她,但终有一日,她也会成为东阳皇帝用来对付自己的资本,她需得早做打算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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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等顾城渊从宫里出来,正是岚州城集市热闹非凡的时候,两边摊贩都在吆喝着买卖,顾城渊命萧凌在某处停下,买了根糖葫芦。
“王爷,这……”
顾城渊将糖葫芦包好坐回了马车,嘴角挂着几分宠溺的笑:“小七爱吃甜食,带回去吧。”
“……是。”萧凌抿了抿唇,又重新驾起了车。
而此刻对面一家酒楼二楼雅间,换了便服的云安王顾城泽和顾思年刚坐下就看到这么一幕,很是诧异的挑了挑眉。
“云安皇叔,朕没说错吧,那串糖葫芦八成就是为他府里那只猫带的。”顾思年单手撑在桌上,在顾城泽的面前显得很是懒散,
“若说十七皇叔这段日子最大的变化,那就是心上多了两样东西。一是那只猫,二是鸿胪寺里那位宣家长女。”
“父皇从前常跟我说,皇室中人断断不能有情感,否则便是有了软肋。顾城渊如今多了这两条软肋,您又从荆州回来了,云安叔,您说咱们侄俩还有什么办不成的事?”
顾城泽在宫里喝得不够尽兴,嫌里面的氛围太过死板。
于是顾思年在顾城渊离开后不久,也就随意支了个由头结束了晚宴,带着云安叔一起出宫喝酒,没想到正好撞上买糖葫芦的顾城渊。
顾城泽的视线从那辆渐行渐远的马车上收了回来,诧异的看了一眼顾思年,像是随口感慨一般:“这次回来,皇上在岚州的名声好像也变了不少。”
“是,朕已经决定正面和顾城渊夺权,怎么也得有些支柱才行。”顾思年将酒杯举起,郑重的摆在顾城泽面前,“云安叔,你会帮朕的吧?”
顾城泽是一双狭长的狐狸眼,再加上长年在边城,显得有几分不拘一格的痞性:“自然。”
他抿了一口酒,扫了一眼周围的人群,而后将身子往前倾了倾,嗓音压得极低:“他杀害你父皇的证据,可有眉目了?”
这句话像是触到了顾思年的逆鳞一般,他的脸色变得很是怪异,扭曲……
握着酒杯的手甚至都在轻轻颤抖,他呼吸逐渐加重,有些艰难的大口喘气。
顾城泽像是被吓到了,赶忙放下酒杯走到他身边,动作熟练的轻抚着他胸口,眉头紧紧蹙了起来:“怎么回事?都这么多年了,还没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