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静的看着霍夫曼家族的老巫婆,陆雪漫森森觉得她跟前婆婆权国秀很像,都那么自以为是、傲慢无礼,以为自己可以主宰全世界,所有人都要以她的意志为转移。
可是,为什么呢?
麻烦你给我一个理由合理的解释先!
我敬重你是史密斯的母亲,是霍夫曼家族的族长,但这并不代表你可以一而再、再而三的践踏我和儿子的尊严。
在苏黎世,除了我妈和我舅舅,没人有资格在我面前拍桌子。
从手袋里拿出一份报告,她轻轻推了过去,“这是一份关于霍夫曼家族的资产调查报告。会计事务所的朋友告诉我,早在森缇亚的父亲去世的时候,集团已经陷入了危机,与权氏集团合作的博登湖度假村项目才会被迫搁浅。”
这份报告是蒋勋让左言连夜整理的。
上面列举了霍夫曼家族所有固定、隐形资产,集团的现金流量和收入来源。
看到数据的时候,陆雪漫久久无法相信这份报告的真实性,堂堂霍夫曼家族怎么会沦落到这种地步?
实在令人大跌眼镜!
有了这些东西做铺垫,看到琳琅满目的赝品,她反而并不觉得奇怪。
要维持庄园正常运作需要一笔庞大的开支,如果用一两件艺术品可以解决这个难题,换做谁,都会这么做。
在来这儿的路上,她让荣爵洛调查过Jonse夫人的私人账户,上面根本没有四千万英镑。
也就是说,她给洛小天支票不是为了棒打鸳鸯,而是想给出身高贵的霍夫曼小姐找一个与外族联姻的理由。
这样一来,即使家族内部有人反对,她也有反驳的理由。
弄清了对方的真正意图,陆雪漫整个人都变好了,每一根汗毛孔都透着清爽。
“当一个家族靠着变卖古董和土地维持生计,我很难想象这华丽的外表还能维持多久。”缓缓起身,她便欲抽身离去。
Jonse怎么也想不到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她居然能拿到如此详尽的数据。
在得知森缇亚住院以后,她的确非常生气,可当她弄清楚来龙去脉,禁不住眼前一亮。然而,她的兴奋维持了没多久,便被一封匿名信打的烟消云散。
“请等一等。”
“您还有其他事情吗?”
“我这里有封信,请你过目。”
接过信封,陆雪漫重新做回原来的位置,发现里面有一封用报纸拼接起来的书信。里面详细的说明了洛小天的出生信息和身世,甚至包括他的生父和生母。
书信的落款是‘一个不久于人世的母亲’。
洛琳!!
一定是她,除了她和权慕天,没有人知道洛小天准确的出生时间和地点。
书信里说的分毫不差,不是洛琳,还能是谁?
这个女人究竟想干什么?难道她不清楚有她这样的母亲只会让孩子抬不起头来,一辈子活在通缉犯的阴影里。
他是顾家唯一的血脉,在这件事情上,她绝不会让洛琳得逞!
陆雪漫双拳紧握,几乎要把书信捏碎了。
显而易见,信里的内容都是真的。既然洛小天是国际通缉犯的儿子,他就没有资格与森缇亚在一起。
他的污点是与生俱来的,一旦被人揭穿真相,负-面-新-闻和诽谤会接踵而来。长此以往,不止他会不堪重负,也会对森缇亚带来伤害。
“请你理解作为祖母对孙女的关心,我们不能接受这样人……”
“我理解您的担心,也明白您的顾虑。但是我要声明一点,小天已经正式更名顾明远,而他会是盛昌集团的唯一继承人。您不是一个在乎金钱的人,可我相信在苏黎世只有顾家能负担得起如此庞大的开支。”
换句话说,只要蒋家和顾家不点头,就没人敢与霍夫曼家族联姻。
而森缇亚也会孤独终老。
女人往往要比男人长情得多,一旦认定了某个人是不会轻易变心的。
在这个问题上,主动权牢牢掌握在陆雪漫的手里。
秒懂了她的弦外之音,Jonse夫人不以为意的摇了摇头,“顾女士,你说的未免太夸张了。”
“我这个人从来不说大话。以贵集团现在情况,被盛昌集团收购是分分钟的事情。即使你不同意,我也自有办法。”
对方说的自信满满,她却不屑一顾的笑了,“我听过你的招数,无非是动用股票和期货市场的手段罢了。尽管放马过来,我也很久没跟别人过招了。”
笑吧!
看谁能笑到最后。
“那些只不过是常规手段,我都玩腻了。想收购您的集团,只需要一招。”
“什么?”
“债权收购!”
轻飘飘的四个字让见惯大场面的Jonse夫人森森抖了一下。
她下意识的去拿茶杯,想掩饰神色间的变化,却扑了个空,反而欲盖弥彰。
万一盛昌集团变成了霍夫曼集团的债主,只要陆雪漫让律师提请法院要求对方尽快清偿债务。那么,除了宣布破产,进行资产清算,只有拿集团抵债一条路。
如果对方肯手下留情,也许会完整的保留集团。反过来说,她完全可以用拍卖的形势将霍夫曼集团拆分。
真到了那一步,不仅整个家族会颜面扫地,Jonse也没脸再活下去了。
不得不说,她击中了对方的要害。
平复了一下心绪骂,Jonse夫人勉强扯出一抹笑,音调也不似刚才那般强硬,“你有什么条件,不妨都说出来。”
这还算是商量的态度!
要不然,我一个不高兴就灭了你!
“我只希望您不要再用这种方式打扰我的儿子,并且保守书信的秘密,保证不会让森缇亚和我的儿子知道。”
“这一点没有问题。”
她没有八卦的心肠,也无暇顾及别人的家长里短。
只不过,像洛小天这样身世复杂的孩子,必须远离森缇亚。
“对两个孩子的事情您怎么看?”
“他们的路还很长,有太多的未知数。是结婚也好,分道扬镳也罢,都不是我能左右的。再说,多点儿坎坷对他们的成长有好处。”
说得轻巧!
她不了解洛小天,却很了解自己的孙女。
森缇亚从小在庄园里长大,她性格寡淡,不愿意与外人接触。只有对着洛小天,才会肆无忌惮的说说笑笑。
一旦他们感情失败,她很难再去接受别人。
至于她失恋以后会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只有天知道!
可是,陆雪漫说的也不无道理。一味的过度保护反而会起到反作用,不如顺其自然,且走且看。
“除了你我,还有谁知道小天的身世?”
“清楚内情的人不会透露半个字。发匿名信的人很快就会消失,这一点您不必担心。我不会让她有机会在森缇亚面前说三道四。”
洛琳,你最好祈祷在你病死之前不要落在我手里,否则你会后悔来到苏黎世!
“那就最好不过了。”
顿了顿,陆雪漫猛然想起一件事,“恕我多嘴问一句,你还打算对荣蓁蓁提起诉讼吗?”
Jonse不懂了。
无论谁犯了罪都应该受到法律的制裁。
据她所知,荣蓁蓁的行为也威胁到了权慕天和洛小天的生命,她和荣雨凡甚至与顾明轩发生了正面冲突。
如此恶毒的女人难道不该被关进监狱吗?
“你认为我不应该这么做吗?”
在西方人的思维力,犯罪与蹲监狱是划等号的。
这里没有法理无外乎人情那一套。即使陪审团从轻发落,也要看当事人的认罪态度。
她知道这个要求有些过分,可还是想试一试。
“她是荣爵洛的妹妹,而且她的生母差点儿成了我的婆婆。不仅如此,我前夫与她生母妹妹的儿子是非常要好的朋友。基于这样的关系,我不知道您能不能网开一面?”
“放过她是不可能的。但我会叮嘱律师手下留情。”
前半句让陆雪漫的心拔凉拔凉的,可后半句让她看到了希望。
只要控方律师不穷追猛打,就有减刑的可能。
下意识的拍了拍胸口,她暗暗松了一口气,总算能对荣爵洛有个交代了。
真是太容易了!
“那就多谢了。”
Jonse越看越糊涂,不解的问道,“你替荣蓁蓁求情只是因为荣先生是您的朋友?即使他的妹妹进了监狱,也是咎由自取,会影响你们的关系吗?”
金发碧眼的老巫婆的思维真是简单直接!
难道我不想一巴掌拍死荣蓁蓁吗?
我恨不能一口活吞了她!如果法律不管,我会第一个干掉洛琳,然后活剥了荣蓁蓁!
不过,跟你解释也是白搭,你就算学一辈子,也不会明白某朝的人情事故、错节盘根的利害关系。
“我们两家是世交,谁也不希望发生这种事,就当荣蓁蓁年纪小,不懂事好了。”
“你还真是大度。”
嘴角一抽,她听懂了Jonse的弦外之音。对方无非想说,她这么做等于纵容荣蓁蓁二次犯罪。
可是,她有别的选择吗?
从今往后,荣蓁蓁生老病死,哪怕出车祸、遇上百年不遇的意外,荣家人会首先怀疑是她派人做的。
惹上这种人如同黏上了狗皮膏药,想甩都甩不掉!
“谢谢夸奖。”
杰夫端来沏好的正山茶王,Jonse只品了一口便有种茅塞顿开的感觉。
原来,她一直都在暴殄天物!
“如果您想品茶,就给我打电话。我那儿有不少稀奇的品种,咱们可以一起研究研究。”
陆雪漫说的只是客套话,她哪有时间陪着老太太喝茶,但是对方当了真。
事后每每想起这句话,只有天知道她有多么痛恨自己这张嘴!
拿到与匿名信相关的监控资料以后,她缓步走出了庄园。正准备上车,车门突然被人从里面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