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靓一直都知道韩晓晓‘奶’‘奶’的身体很不好,所以特地‘交’代了医院一有什么事情就打电话给她,她也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没想到这一天会这么快。
容靓赶到医院的时候,护士长很无奈地求助容靓。韩晓晓一直坐在老太太的‘床’边,这么小的孩子,还不懂死亡的含义,可是小孩子敏感的直觉让她觉得自己的‘奶’‘奶’肯定是要离开她了,所以她一直不安,一直守在病‘床’边看着自己的‘奶’‘奶’。
“她从昨天半夜就一直坐在这里,怎么说都不听,我们实在拿她没办法。”护士长很无奈,在医院看惯了生死,对于一个病人去世已经没什么特别的感觉了,让他们感到麻烦的就是韩晓晓,这个不管他们说什么都不听的小‘女’孩。
容靓看着坐在旁边低头把玩着芭比娃娃的小‘女’孩,叹了口气揽下这个活:“我来和她说,这里你们先别管了,过后我会处理的。”
护士长看着容靓犹豫了一下说:“还有她们两个住院这几天欠了好几天的医‘药’费……”
“把账单给我。”容靓的声音有点冷。这就是医院,冰冷的地方,人才刚刚去世就催着要账单。对于孤寡老人一点同情心都没有。
“既然这样,那我先去做事了。”护士长有些讪讪的,容靓明显不高兴了,虽然这个时候提账单的事情是有点不近人情,但是这是医院的规定,没办法的事情,她还是不要在容靓面前讨嫌了。
容靓搬了个凳子坐到韩晓晓身边,有些不知道怎么去开口说。韩晓晓不知道她唯一的亲人已经离开她了,她还守在自己‘奶’‘奶’身边希望她可以醒过来陪着自己。尽管这个亲人对她不好,可是她仍然期盼着‘奶’‘奶’可以睁开眼睛再看看她。
“晓晓……”容靓‘摸’了‘摸’韩晓晓有些杂‘乱’的头发,开了口又不知道要说什么。跟一个孩子和说这样残酷的事实。她无论如何都开不了口。这孩子还太小太单纯,死亡离她还太远了她甚至不知道死亡是什么。
经过几次的接触,韩晓晓对容靓的接近已经不排斥了。她抬头看了看容靓,把手上的芭比举到容靓面前,表情很严肃地说:“我把她的头发扯掉了。”
韩晓晓的表情和别的小孩子不一样,别的小孩子在这个时候会尽可能的委屈,想要躲避一点责罚,而她只是平静的陈述事实,然后等待大人的责罚。
容靓把韩晓晓的手推回去,伸手理了理她的头发。柔声说:“这个娃娃送给你就是你的了,不管怎么了都是你自己的事情你不用告诉别人。”
韩晓晓似懂非懂地收回手,把娃娃放在自己的‘腿’上。很小声很小声的说:“‘奶’‘奶’什么时候起来?”
容靓的手一僵,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韩晓晓的问题。直接告诉她她‘奶’‘奶’死了?她怎么开得了口啊!她作为一个成年人都不能轻易的接受自己的亲人离世,何况是韩晓晓呢。
“姐姐,‘奶’‘奶’什么时候醒啊?”韩晓晓小心翼翼的拉着容靓的衣服问。
“你‘奶’‘奶’,你‘奶’‘奶’累了。所以想要休息,你不要吵着‘奶’‘奶’好不好?”容靓犹豫了一下还是没办法告诉韩晓晓事实。
韩晓晓松开容靓的手,很认真的点了点头:“我知道‘奶’‘奶’很累,‘奶’‘奶’需要休息,我不吵‘奶’‘奶’,我在这里守着‘奶’‘奶’。不过‘奶’‘奶’什么时候醒啊,我好饿我想吃饭,但是‘奶’‘奶’还没有醒……”
“晓晓。你饿了是不是?我带你去吃饭好不好?”容靓看了看病‘床’上的老太太,也许可以趁着韩晓晓离开这一会让医生过来整理一下。
韩晓晓固执的摇了摇头:“我想等‘奶’‘奶’醒了和‘奶’‘奶’一起吃饭,‘奶’‘奶’今天都没有吃早饭肯定也饿了。”
“晓晓,‘奶’‘奶’现在在休息,不会饿的。现在最重要的是喂饱你。如果‘奶’‘奶’想过来看到你又不去吃饭肯定又要生气了,你不想‘奶’‘奶’生气吧?”
一想到‘奶’‘奶’可能会生气。韩晓晓就缩了缩脖子,可是还是坚定的坐在椅子上不看容靓,很明显的表现出不愿意和容靓一起出去吃饭的意思。
容靓叹了口气,把韩晓晓抱进怀里:“算了,晓晓不愿意出去就不出去吃,我们叫别人送好吃的过来好不好?”
韩晓晓点点头,想了一下,小小地碰了一下容靓的手:“谢谢姐姐。”
“那晓晓现在去病‘床’上躺着好不好,你在这里坐很久了,去‘床’上躺着会舒服很多的好不好?”
韩晓晓很想拒绝,可是她看了看容靓的神情,犹豫了很久才不情不愿的点了点头。容靓的表情不太好,任谁看到这样的场景都不会有什么好心情,容靓为了韩晓晓感到难受,韩晓晓却以为是她自己惹得容靓不高兴,所以才乖乖的回到自己的病‘床’上。
容靓安顿好韩晓晓,走到病‘床’外面去打电话。现在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不是难受的时候。韩晓晓的案子还没有正式开庭审理,老太太算是唯一的目击证人,现在……而且韩晓晓以后的生活也要好好安排,暂时肯定不能会福利院。
安逸今天休息,就打电话给安逸过来,不过这么大的事情安逸应该也会接到通知的。
韩晓晓正坐在‘床’上玩芭比,只不过她明显的心不在焉,玩两下就抬头看看旁边‘床’上的老人,可能她也是有感觉的,否则她不会频繁的问起,平时只要老太太躺在‘床’上她就可以在一边安静的玩玩具,今天就一直都不安。
容靓按着太阳‘穴’叹气。以后韩晓晓要怎么办?韩晓晓不可能一直住在医院,这个时候也不能回福利院。这个案子不管是什么结果,韩晓晓都不可能会回去福利院了,她以后到底要怎么样是个很大的问题。
韩晓晓趁着容靓不注意,又悄悄地从自己的‘床’上下去走到老太太的病‘床’前坐下,好像只有这样才能让她安心。
“晓晓,你怎么又坐到这里了。不是让你回‘床’上躺着吗?”容靓叹了口气,正想去安慰韩晓晓就看见韩晓晓坐在‘床’边低头玩手指。
“我想陪着‘奶’‘奶’,我就在这里陪着‘奶’‘奶’。”韩晓晓低着头坚决的说。
“晓晓……”
“‘奶’‘奶’是不是不要我了?”韩晓晓忽然抬起头看着容靓,眼里含着泪水,她拉着容靓的衣服追问:“‘奶’‘奶’是不是不要我了,是不是不想要我了?”
“不会的,‘奶’‘奶’不会不要你的,你看你找这么大‘奶’‘奶’都没有不要你,怎么会现在不要你呢!”容靓不知道该怎么安慰韩晓晓。如果韩晓晓真的哭出来还好一点,可她就是含着泪。死忍着没有哭出来,她问容靓问题,不是一定要容靓给她答案。而是要容靓承认她的结论让她相信‘奶’‘奶’是真的不要她了。
韩晓晓低下头说:“我知道,爸爸妈妈都不要我,‘奶’‘奶’也想不要我,我不想离开‘奶’‘奶’所以我会好乖的,‘奶’‘奶’不喜欢我哭。我不会哭的,‘奶’‘奶’就不会不要我了。”
容靓转过头偷偷的抹眼泪,韩晓晓太懂事,懂事的让人心疼。
“容靓!”安逸气喘吁吁的跑进来,看到容靓没事才松了口气。容靓给他打电话的时候情绪就有点不对,安逸担心的要死看到容靓一切都好。一直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容靓一把抱住安逸,把头埋在安逸怀里小声哭着。她不敢大声哭,生怕她会影响到韩晓晓。韩晓晓会崩溃。
安逸拍着容靓的背:“好了,别难受了,你早就预料到了不是吗?”
“安逸……”
“先哄好韩晓晓好不好,不能让她这样下去了,现在她只听你的话。你不能这样知不知道?”安逸轻声安慰容靓,有些无奈。现在好像是容靓比较需要哄,韩晓晓倒还好很多。
容靓撅着嘴:“我知道啊,我就是难受么!”
“你看,韩晓晓都在笑话你了。”
容靓转头看过去,韩晓晓正看着她,表情很奇怪:“姐姐,你为什么哭啊?”
容靓赶紧擦干净眼泪:“没什么的,晓晓,你不是饿了吗,哥哥给你送饭来了,我们去吃饭好不好?”
“好,我要吃饭。”韩晓晓点点头。
安逸把容靓扶起来,无奈的看着她:“你啊,就不能让我放心点吗。”
韩晓晓很乖巧的拿出饭,把一份饭分成了两份,把菜多的那一份放到旁边摆好。
“晓晓,你为什么要把饭分成两份啊?”安逸见到韩晓晓的动作,好奇的问。
韩晓晓看了安逸一眼,再看了看容靓,才说道:“我要留一份给‘奶’‘奶’吃,‘奶’‘奶’也没有吃饭肯定会饿的。”
安逸终于知道为什么容靓会哭了,韩晓晓这样子任谁看到了都会觉得难受的:“晓晓,你不用留给你‘奶’‘奶’,你‘奶’‘奶’她……”
“等‘奶’‘奶’醒了我们会再去买一份给‘奶’‘奶’吃,你现在赶紧把饭吃完,你就是留着给‘奶’‘奶’,等下等‘奶’‘奶’醒了饭就冷了也不能吃了是不是,你乖啦,自己先吃吧。”容靓打断安逸的话,免得安逸说出事实。
安逸瞪了容靓一眼:“这种事情是越早说越好,你越往后拖越开不了口,你打算瞒到什么时候?总要说的!”
“再等一等啊,她还什么都不懂,你就算说给她她也不懂你在说什么!她根本就不知道……”容靓犹豫了一下,看着安逸不赞同的目光,小心的说:“最起码等她吃完饭啊!”
安逸‘揉’了‘揉’容靓头发,对她完全没有办法:“算了,就随你吧。”
容靓转过头看着低头吃饭的韩晓晓,握紧了安逸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