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思暮想的人就这样突兀地出现在了眼前,他静默地站在原地接受她的打量。
原本还要再多准备一会儿他才敢找上门,现下却是老天把人直接送到了眼前。
被他死死埋进深处的情感,在见到她人的那一刻那颗种子从贫瘠的土壤里快速抽丝发芽,变成茎秆,逐渐增粗疯狂地开枝散叶,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变得枝繁叶茂。
他想立刻摘下面具,凑到她跟前,把她揽入怀中,再也不放手。
可他不敢。
百年的时间已过,他和她相处的那点渺小时光与这百年的光阴长河比起来那样微不足道。他害怕,害怕他摘下面具后从对方脸上看见他不想看见的神情。
被众多魔修、妖物畏惧的他失去了面对任何情况都冷静的理智,那颗用来算计这算计那的心脏不受控制地搏动。
他就这样沉默着,时间和空气仿佛都在两人间凝滞了下来。
舒云的视线一直没有从他的身上挪开过,沉凝的气氛弥漫着。
两人身后的砖墙瓦舍透着朽意,遥遥望去,长街之上只有她与他二人。
半晌,她才艰难地开口,带着些疑问,“江言?”
对面一直站在原地的面具人身子蓦然僵了僵,喉结上下滚动。
舒云垂在身边的指尖微不可察地轻轻颤了颤,那么小的弧度,或许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她神色有些复杂,“真的是你?”
江言苍白的手覆上面具,将那狰狞的青鬼从面上拿了下来,露出面具后昳丽无双的一张脸。
肤白若雪,眼尾飞扬,拉出完美的线条,五官还是同以前一样精致,只是那浅色的薄唇和黑眸眼底均添了些血色,神色间带了几分邪气,比起在凡间的冷漠淡然,多了些侵略性。
“师父”两个字被他含着嘴中,在舌尖打了个转又被他吞咽下去,他不愿再这样叫她,可他又能怎样称呼她呢。
橘红色的落日余晖洒在他俊美无俦的面容上,江言回应,嗓音低沉动听:“是我。”
见舒云不再问话,也没有其他动作,江言主动走了过去拉近两人的距离,在舒云皱眉时停下脚步。
他面上没什么表情,语气平静,“你没有其他要跟我说的吗?”
说什么?
舒云疑惑地看向他。
“比如……”江言接下她的目光,嘴角扯出一个讥讽的笑容,“为什么要抹掉我的记忆?”
舒云定定地望着他,眼前的江言身周邪气四溢,勾唇看过来的时候像利刃出鞘,美得夺人眼目,漂亮的黑眸里似有灼灼烈火燃烧,让她有些受不住。
她强自镇定地说道:“为什么抹掉你的记忆你自己难道不清楚吗?”
江言闻言不语,只是抿紧了唇,眸中好像有萦绕的黑雾,浓重异常。
舒云不知道为什么不想和他这样对视,偏开了头错开视线。
“没关系。”
江言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她愣了愣,“什么?”
江言上前几步,苍白的手握上舒云纤细的手腕,用力收紧,“封印我记忆没关系,我不计较了,但是师父你得补偿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