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依我看,如今芙儿身子不便,情绪不易太多‘波’动,不然对孩子不好,再说陆姑娘不是也已经答应嫁给康儿了吗,而今康儿也快回来了,倒不如让陆姑娘先搬到咱们在郊区的宅子,让这她们二人先避避这个关口,等芙儿生下孩子,再从长计议。79小說”薛佩说完,陆梦笺终于长长的出了口气。
只是这个结果离她预期的结果,还是有些出入。
不过如今先离开霍府才是王道,至于其他的事情,以后还有机会。
陆梦笺巴巴的看着霍双城,若霍双城点头,她必定连夜就搬出去,可是谁知霍双城却摇摇头,“与其让丫头搬到郊区的宅子,倒不如让她先到三弟家,正好也可离芙儿远一些,又不至于离开霍府,两全其美。”
“那怎么能成!将军,您可要为少‘奶’‘奶’腹中的孩子着想啊!”陆梦笺无力地抬头看看霍双城,眼神中满是渴求。
“若是为芙儿腹中的孩子着想,你就给我好好呆在自己的地盘!”霍双城狠狠瞪着陆梦笺,这个丫头,真是越来越不省心了……
陆梦笺‘欲’哭无泪,她豁出自己牺牲了这么多,依旧没能走出霍府的范围,这么多天的努力,难道就全都这样白费了?
就在陆梦笺纠结之时,秦洛芙突然两眼一翻,晕了过去,采珊奔到**前,屋中顿时‘乱’作一团。
“老爷,求您让三小姐出去一下好不好,道士说,若是少‘奶’‘奶’同三小姐长时间接触,只怕,只怕会不好……”采珊声泪俱下,陆梦笺欣喜若狂,这番话,实乃是天助我也!
陆梦笺心一横,冲着舌尖再度用力咬下,只觉口中突然涌出一阵血腥气息,鲜红的血迹顺着嘴角缓缓流下来……
“三小姐,你怎么了!”绿环顾不得霍双城的严肃,用力将陆梦笺抱起来,招呼茗烟一道,将陆梦笺抬了出去。
薛佩火上浇油,“老爷,您看现在可怎么办才好,我看呐,还是让陆姑娘离得远一些,至少这两个人都不会相互影响对方,陆姑娘就算在郊区的宅子中,也不妨碍与康儿的亲事啊!”
霍双城拧着眉头看着明显在互掐的两个小‘女’人,终于不再刻意为难,他幽幽叹口气,“罢了罢了,既然如此,那就让陆丫头去郊区,虽说那里条件不比霍府,可是胜在风景秀美,就让陆丫头去住上几天,等康儿回来,再看康儿的意思。(79小說更新最快最稳定)”
陆梦笺隔着一道‘门’,听到霍双城的话,差点乐得跳起来,多亏有两个人搅‘混’水,她才会如此轻易就出了霍府的大‘门’。
就在此时,热‘浪’‘逼’人的秋老虎正席卷在京都郊区的田野之上。
这一日,天‘色’微光,远远近近开始有‘鸡’鸣的声音。
“狗剩,醒醒。”一个瘦小的‘妇’人压低了声音朝黑咕隆咚的角落喊道,“该去上地了。”
沉寂了一小会,黑暗的角落处始终没有动静。
“唉,孩他娘,让孩先睡会,狗剩昨天估计累坏了,他再能干也只是个九岁的娃啊。”略显厚实的男音叹息一声,拉着‘妇’人向外走去。
伴着长长短短的狗吠声,两人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狗剩睁开眼,直直的盯着上方的一片黑暗。其实他早就醒了,爹娘刚起**他就听到了,但是他今天就是不想起**,就这样一直假装睡着,直到爹娘走出没了声音。
狗剩还有个学名,叫吴岩,是爹‘花’了一个铜板,请半瞎的算命先生给起的。
当时算命先生‘摸’着小吴岩的手说,这孩子命硬,就跟块大石头一样,不怕摔不怕打。但爹娘还是怕他不好养活,愣是又跟村里其他人一样,给吴岩取了个小名叫狗剩。
而狗剩的命也确实够硬,从小到大狗剩几乎从没得过病。干起活来也是有板有眼,很让爹娘放心。
吴岩安静的躺着,身边是大弟和小妹均匀的呼吸声,周围突然安静的可怕。
他突然想起昨晚睡觉前,爹嗒嗒‘抽’了会烟后,突然低声对娘说,“今年天太旱了,好不容易收了些苞米,已经全都‘交’了租子,现在还差了一石。要是再不下雨,地里剩下的那一点谷子,只怕也没多少收成了……”
“往年雨水充足的时候,除去赋税‘交’租,地里的收成才刚够咱一年的口粮,老天爷要是还不下雨,咱可真得去喝西北风了。”娘停下手中的针线活,皱着眉头道。
“老天不给下雨,我们也没办法,只好等一天看一天了,也不知大妞在那边过的怎么样……”吴老爹眉头紧锁,深吸一口旱烟,白气袅袅从他的鼻孔飘出。
娘听到这句话,停下手中的活抹了抹眼睛:“大妞那孩子多好,可怜老天早早就把她招了回去,要是她还在……”
话没说完,竟先红了眼眶。
大妞是吴岩的大姐,比吴岩早两年出生,长得俊俏,脾气也好,更难得的是她小小年纪就懂得为爹娘分担家务,只要她在家中的一切几乎都无需爹娘‘操’心,只可惜年前得了一场大风寒,家里没钱治病,只得眼睁睁看着大妞在病痛中渐渐失去气息。
每当提起大妞,吴岩爹娘都满心的愧疚与难过,如果家里能够拿出一点银两,也能够留住大妞的命,但是就这样一丁点的银两对于这个世代耕种的家庭来说,都是种奢侈。
吴岩正纳闷爹娘为何突然提到了已故的大姐,只见吴父吐出一口呛人的白烟道:“今天我在田里遇到了地主黄扒皮,他还在跟我说起大妞的事,之前黄扒皮有意要纳咱们大妞做妾,被我挡下了,要是我答应了大妞跟黄扒皮的婚事,咱们大妞也不会因为没钱治病这么早就走了啊!”
“老头子,别难过,就算咱们大妞真的跟了黄扒皮也不一定有好日子过,黄扒皮什么人你还不知道,他纳的妾比咱家人头数还多,真让大妞跟他,我不放心!”娘拿剪刀剪了下烛‘花’,负气的说道,“大妞跟着我们家也没享多少福,只希望她下辈子托生个好点的人家……”
“黄扒皮今儿说,看在大妞的面子上,咱们要是……”
“咱家再怎样也不会去找这只老狐狸,黄鼠狼给‘鸡’拜年,哼,睡觉!”娘生气的把正纳的鞋垫扔进箩筐,噗地一声吹灭了油灯。
然而这些话语却如同一块石头扔进了吴岩原本平静的心海。
干旱的天气一直持续了几个月,大地都被烈日烤的干裂开来,家里仅剩的一丁点苞米也已经被啃得干干净净。
“爹,娘,我渴……”
“爹,娘,我好饿……”
吴岩的小妹奄奄一息的躺在**榻上,瘦黄的小脸上看不出一点血‘色’,开裂发乌的嘴‘唇’轻轻蠕动着。
吴岩把耳朵凑上去,听着小妹无力的低语,心头一阵酸痛,他突然转身,拿起那只干了许久的水瓢,向几里外的小河狂奔而去。
炎炎烈日当头撒下,照的吴岩眼前白‘花’‘花’一片,汗珠从吴岩身体散发出来,马上便被烤干黏在身上。然而当吴岩终于跑到那条小河时,绝望的感觉突然涌上心头,向着对面大吼一声吼,他一屁股坐在了岸边。
展现在他眼前的,赫然是一条青黑‘色’干涸的河**,不远处还有几条小鱼的尸骨,在太阳下早已只剩下了满身的鱼骨。
傍晚时分,吴岩捧着一瓢从一户人家偷来的清水回到家中,却发现小妹不知何时已经没了气息。大弟蹲在角落,抱着咕咕作响的肚子,一言不发。
“弟,乖,喝水,哥哥去给你找吃的。”吴岩抹一把脸上的泪水与汗水,坚定的对着大弟说道。
“真的吗?”大弟抬起头,原本‘精’灵的眼睛中已然出现了些许灰暗,“哥,我不渴,你喝。”
大弟将水瓢推给吴岩,‘舔’‘舔’干燥的嘴‘唇’,微微笑起来。
“乖,喝。”吴岩‘摸’‘摸’大弟的脑袋,走出‘门’去。
因为干旱,地里无数庄稼尚未来得及结出果实,就已经被旱死在了田中。
大街上每个人都看上去痩黄不堪,脸上仿佛都写满了饥饿二字。吴岩漫无目的的在大街上晃动,爹娘说要去外面讨饭,可处处都在闹饥荒,根本讨不到吃的。
整个村里,几乎没有几家能够吃得饱饭,这一点吴岩心里非常清楚,可大弟蹲在角落的情形如同一把刀子割在吴岩心中,他发誓要让大弟吃顿饱饭,正在束手无策之时,吴岩突然心头一亮。
在这个小村中,就算整个村子的粮食绝收,有一户人家也绝对不会受到影响,那就是村里最大的富户,黄扒皮家。
黄扒皮本名叫黄思源,是这一代有名的地主,他掌握着这一片绝大部分土地,几乎每家每户都是他的佃户。他每年所征收的租子,满谷满仓几乎能占满两个大粮仓,即使坐吃山空也足够三年的挥霍。只是此人为人极其刻薄吝啬,所以村里人都喊他黄扒皮。
吴岩犹豫再三,终于抬脚向黄思源家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