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3-03-29
绿萼温婉笑笑,仍将银两放回陆梦笺手中,“姑娘,您就放心收着吧,难得有我们夫人看得上的香料,自然值这些价钱。”
说罢,‘抽’身退到一旁,而尤夫人仍旧端详着手中的瓷瓶,不时凑到瓶口处闻一闻,见绿萼表情示意,这才又望向陆梦笺,“这香气实在奇妙,淡淡香味竟同‘花’香无异,只是敢问妹妹,不知这香料如何称呼?”
“实不相瞒,这香料便是自鲜‘花’中提取而来,故而‘花’香纯正,夫人手中那瓶正是自槐‘花’中提取而来,故名曰槐‘花’‘精’油。”陆梦笺恭恭敬敬回答。对方虽一口一个妹妹,但陆梦笺何尝不知身份有别这句话,虽然心中极其排斥这种等级分明的称谓,却还是不卑不亢为自己划清了界线。
“槐‘花’‘精’油,倒是名符其实,其实这‘花’香气息,最难得能保存得这般纯净。”尤夫人又打开瓶盖,嗅着空气中飘散的香气,神情极为愉悦。
“夫人,这‘精’油本身极易挥发,所以在不用之时,最好将盖子盖紧,”陆梦笺提醒道,“在使用时,可取少许,用手指轻触耳后、手腕,这样香气淡然而不至于太过浓烈。”
虽然‘精’油仍有其他效用,但如今时机尚未成熟,陆梦笺只得先将这‘精’油委屈用作香水的用途,这样一来,反而显得这‘精’心萃取的‘精’油失去了原本的价值。
然而尤夫人却满意的点点头,“众人皆言‘花’香袭人是为贵,可我偏偏闻不得那些浓烈的气味,只觉呛的很,连那些熏香都极少用到,可今日妹妹这‘精’油却甚合我的心意,今日实在是多谢妹妹!”
陆梦笺收了银两,心中已是过意不去,又见尤夫人这般客气,虽知对方不过客套两句,可心中还是难免过意不去,便掏出留在怀中的瓷瓶,递到尤夫人手中,“既然夫人喜欢,那便将这一瓶也送给夫人吧,以后若是夫人用得习惯,梦笺再做了其他的,再送来给夫人试用。”
“那哪行,妹妹做这些香料也不容易,快收回去,这个我真不能要,”尤夫人忙将瓷瓶‘交’到绿萼手中,示意她仍还给陆梦笺。
“夫人,这也算是梦笺对夫人的知遇之礼,夫人不肯收下,莫非是嫌弃礼薄物轻不成?倒是梦笺有个不情之请,若是夫人用得合意,多同城中的夫人推荐一下,梦笺已是感‘激’不尽了,”陆梦笺故意笑道,这样一来,尤夫人终于不再坚持,嘱托绿萼将两个瓷瓶仔细收好。
这一会的功夫,两瓶‘精’油便“卖”了出去,陆梦笺瞬间感觉轻松了不少。尤夫人好似还有许多话要说,只是当着两个丫鬟的面,却总也不好说出口,陆梦笺见她‘欲’言又止的模样,心中大概也明白她的意思。
于是,在心中斟酌一番之后,便开口道别,“夫人,您今日恐怕也已累了,早些回家休息吧,以后走路一定要多加注意,可千万不要再不小心崴到脚了,不然这两位姐姐可要心疼坏了。”
“多谢妹妹好意,我以后会多加注意的。妹妹日后进城,一定要来尤府看看,”尤夫人眉间终于舒展开来,明事理的‘女’子谁人不喜呢。
“他日有空,必定造访,那梦笺便先告辞了,”陆梦笺一番道别,这才转身离去,走出很远,回头看时,恰看到两名‘女’子搀扶尤氏踏入那气派无比的大‘门’,而‘门’口额匾上,苍劲有力上书两个大字“尤府”。
“又是富贵之家,表面看去那样光鲜亮丽,可其中的暗流涌动又岂是外人所能知晓的,”陆梦笺想到尤夫人那有所隐瞒的表情,反而更加喜欢如今平静的乡居生活,‘摸’了‘摸’怀中鼓起来的荷包,大步往来时的集市走去。
陆梦笺打听许久才找到城中打铁的铺子,铺中两个铁匠正赤‘裸’着上身围着烧得通红的火炭炉煅烧。铁匠见到人来,也不起身,冷眼瞅了陆梦笺一眼,便将煅烧好的铁块放在一块板上,抡起锤子重重砸起来,而后丢到一旁的冷水槽中,只听“呲”的一声,一股热气冒出,原本通红的铁块变得乌黑。
抡锤子的汉子这才拿起手巾擦干身上的汗,一脸不耐的转向陆梦笺,“小娘子来我们这铁铺要买些什么?”
“奴家想请师傅给打制个炉子,”陆梦笺取出先前画好的图纸,铺到一旁的方桌上,“这是图纸,还烦请师傅看一下,有何不妥。”
可那汉子看都不看一眼,傲慢的说道,“不就是个炉子,我老刘自然知道该怎么打,不需要图纸。”
陆梦笺听完,心中甚是反感,却仍坚持将图纸铺在桌面。铺中的小伙计凑上前来,看了一眼觉得新奇,忍不住把汉子拉过来,“师父,人家既然带了图纸来,你便看一眼吧,那东西我还真没见过哩!”
“你个‘毛’头小子,才到店里来多久,你能见全了,还要我这个师父干啥,”汉子两眼一瞪如牛眼大,吓得小伙计赶忙闭嘴,再不敢多言。
汉子骂骂咧咧的走到跟前,看到图纸时,却忽然没了声音。
过了好一会才抬起头问:“小娘子,你确定这是个炉子?”
图纸上用细笔勾勒出一幅简图,横看竖看,全然没有炉子的模样。打铁的汉子瞅了半天也没瞅出明堂来,他打了这些年的铁,炉子的样式见了不少,可像这样的还是头一遭。
陆梦笺将图纸重新摆正,放在汉子面前。乍一看,图纸上画的确实太过简陋,陆梦笺的素描基础虽然不差,可此时根本寻不到铅笔,只得用‘毛’笔简要勾勒一番,也难怪铁匠师傅认不出来。
不过,蒸馏炉本身并不复杂,不过是将重要的两部分:蒸汽发生器和冷凝器拼接在一起,只不过其上多了许多‘精’巧的设计而已。只是古代并无自来水也无自动制冰机,所以冷凝之时难免有些困难,所以对于冷凝器的设计与曾经用过的那些设备做了些许改变。
铁匠的小徒弟万事好奇,也凑在一旁看热闹,听完陆梦笺解释之后,却仍是一头雾水。趁两人不注意,偷偷将图纸拿在手中看了又看,好似想从其中找出些玄机来。
汉子正同陆梦笺商议些细节的问题,结果低头看时,发现图纸被小徒弟正拿在手中,抡起大手便打在了小家伙的屁股上。打铁的人一向手劲大,这一巴掌没控制好力度,将毫无防备的小徒弟一掌拍得往前趴去。
可往前几步正是烧的通红的碳槽,小家伙踉跄几步便险险地往碳槽倒过去。汉子一看傻了眼,慌忙伸手去拉,却被面前的桌子挡住,根本够不到。
若是真倒在了碳槽上,恐怕这孩子一辈子都毁了!
空气中似乎已能闻到一股烧焦‘毛’发的气息,陆梦笺整颗心提到了嗓子眼上,想也没想一步冲过去,伸手敏捷地拉住小家伙的后襟,猛地往后一拽。
小家伙早已重心不稳,借了陆梦笺的力又迅速往后张去,脚下一滑直接砸在陆梦笺身上,两人四脚朝天倒在地上。
陆梦笺被压在下面,屁股被摔得仿佛跌成四瓣,疼得呲牙咧嘴,却还是先往小家伙身上看去,幸亏拉回来的及时,小家伙身上并无大碍,只是小手首先触到了碳槽边缘,已被烫起一层粉红透亮的水泡,小手痛得直在空中‘乱’舞。
打铁的汉子惊出一身冷汗,忙将徒弟从陆梦笺身上拎起来,却不好下手帮扶,只能连连道歉。
身上没了负重,陆梦笺挣扎着坐起来,眼睛往旁边一偏,不由吓得头皮一阵发麻,就在离她脑袋不过五厘米的地方,赫然放着一把锋利的斧头,斧刃朝上,正森森的泛着白光。陆梦笺想想不禁一阵后怕,若当时自己再躺偏一些,只怕早已是脑浆迸裂,一命呜呼了。
脸上吓得煞白,心里胡‘乱’念了几句“阿弥陀佛”,这才慎之又慎地站起身,挪到一旁的空地中去。
“青子,青子,”刘铁匠使劲晃了徒弟几下,可青子还是一脸懵然,眼睛无神的看着面前之人,显然还未从方才的惊吓中回过神来,这下可把刘铁匠急坏了。
青子本来是邻居家送来学徒的,刘家没有儿子,又见青子机灵又肯干活,这才同意留下来学徒,可谁知才来不几天,就遇上这事,若真个吓傻了,刘铁匠真不知该怎么跟青子爹娘‘交’代了。
“刘师傅,这孩子恐怕是被吓坏了,还没回过神,休息一会便好了,不过我看他手上的伤不轻,快去取个‘鸡’蛋来,将蛋清敷在烫伤的地方,”陆梦笺抬着还有些发软的‘腿’走到青子身旁,仔细看了看受伤的那只手,幸好烫伤并不严重,恢复后应该也不会留下太大疤痕。
刘铁匠常年打铁,烧伤也已是家常便饭,若每次烧伤都拿蛋清处理,不免有些奢侈,可眼下却已顾不得那么多,慌忙往自家后院跑去,厨房里正巧放着一只蛋,刘铁匠抓在手中便往铁铺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