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间房内空空荡荡,什么家具都没有。
一名中年男人坐在地板上,两手被绑在身后。他的脸色苍白,脸上也都是伤痕,腰背却挺得趣÷阁直,眼中更是自有一股充盈的气度。
他的面前还盘着一条三角形头部的黑蛇,正在嘶嘶的对他吐着舌头。
“……我刚才给你讲的是礼仪之道,你听后有什么感触吗?”中年男人等了一会儿,看蛇没有做出任何反应,便继续说道,“看来对你可能有些难了,那好,这一节我们先跳过,下面我要给你讲的是忠恕之道。
“什么是忠恕呢?忠,便是将心放在中间,不偏不倚、竭心尽力。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自己有作为的同时,也尽心尽力让别人有所作为,这就是忠。恕,就是如心,也就是以己心推人心,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孔子曾经对曾子说过,他的学说无非就是忠恕这二字。做任何事都要将心比心,以己推人。在这样的前提下,我们才能顺利做事,你说是不是?”
黑蛇活动了一下身体,连姿势都没换,继续盘在原地。
“嗯,很好,看来你已经领悟了。那么……”
大门忽的一下被冲开了,一个人影快步冲了进来:“痨病鬼,没事吧?”
中年男人自然认出这是自己的搭档,连忙提醒道:“小心……”
他只来得及说出这两个字,黑蛇的身体就已经由盘旋拉到趣÷阁直,有如黑色的利箭一般射向人影!
不过一眨眼的工夫,黑蛇就已经弹射到人影脸前,张开獠牙朝着他的脸庞咬去。
突然,一只手从旁边伸出,牢牢攥住蛇身,不让它再前进半分。
感觉到身体被抓,蛇头立刻反弹,朝着手的虎口咬去。可是它接连用了好几下力,却没有任何刺入肉体的感觉。
奇怪,这是怎么回事?
黑蛇不解地将头抬起,想要看清到底怎么回事。另一只手却已经捏在了它的颈部,用力一摁,就将它的头压了个稀烂。
“唉,太可惜了。”中年男人连声叹息道,“我已经给它讲到了《里仁篇》,再给我几个钟头,说不定就能教化它了。”
“一条蛇,你还教化个什么啊?”白非险些被蛇咬到,稍一缓过神后便走上前,用小刀帮中年男人割开手腕上的绳索,“我的天,你怎么被打成这样?那家伙不可能光照脸打吧?”
“是他的手下打的,皮肉伤罢了。”中年男人想要站起身,奈何右腿已然受伤,只好在白非的搀扶下起身,“这位小兄弟是……”
“我在外面撞上的,他说要来那个杰哥这里找东西,正好把你一块救出来。我怕他一个人不安全,也就跟着一起来了。”
中年男人看了眼正在端详黑蛇的白清炎,摇了摇头:“人家摆明了是战斗型天命者,要说不安全,也是你更不安全。”
“那也是小孩。”白非将中年男人的胳膊架到肩膀上,慢慢走到白清炎的身边,“小兄弟,这就是我的搭档,王正己……哎你看什么呢?”
白清炎脸色阴沉地看着虎口,刚才被蛇咬的地方居然出现了红印,这还是得到【刀枪不入】以来头一次!
哦,或许【宋江】的【压衣刀】也有类似的效果,不过白清炎当时疼到抽筋,所以就没注意到。
可【压衣刀】是武装型能力,难不成这条蛇也是?
还是说……存在其他原因?
白清炎又环视了室内一周,没发现其他人。他对王正己晃了晃手里的无头死蛇,问道:“我刚才听说那个杰哥让一个叫水子哥的看住你……难道就是这条蛇?”
王正己缓缓摇了摇头:“是这条蛇的主人,他也是天命者。你杀了这条蛇,他恐怕就已经知道了。”
哦?
白清炎戴上面具,转身走出房间,走廊上已经黑压压站了一片人。他捏了下挂坠,将木剑提在手中,朝着人群走去。
这些人或许不理解这个戴着面具的人到底哪里来的自信,觉得一个人能对付一群人,但这不妨碍他们执行命令。他们一瞬间爆发开来,抄起手里的钢管、铁链、匕首等武器杀向白清炎。
冲在最前面的人抡着一把砍刀,直接朝白清炎的脸部劈去。他的刀距离白清炎还有至少四十公分远,动作就已经不得不停下。
白清炎的木剑准确无误地戳进他的口中,用力一推。男子就侧着撞到了墙上,发出沉闷的响声。他的脸颊也被撕裂了一大块,血滴滴答答的就流到了身上。
这时,第二人的钢管也正好即将砸在白清炎的大臂。他翻身一斩,躲开第三人铁链的同时木剑剁在第二人脖子上,斩得那人两眼翻白,当场倒地不起。之后才反臂一肘,顶在第三人胃部,让他捂着肚子倒在地上哀嚎打滚。
第四人第五人的钢管几乎同时砸到,白清炎竖起双臂,挡住左右夹攻后两手一分,压下兵器。剑柄和手刀劈在两人头顶,被手刀劈中的人顿时血流如注,反倒是剑柄那边受伤较轻。
人群不断冲上,却也不断倒下。人数的优势在这一刻已然失去了意义,白清炎用木剑或许还要多费几招,用身体部位攻击时敌人根本就是一触即溃。
在钢筋铁骨面前,血肉之躯看起来是那样的可笑,只在街头打过烂架、连点配合都没有的他们甚至连消耗白清炎的力气都做不到,只能任由他出手,将自己打翻在地。
又一批人从楼上冲了下来,刚将一个人蹬翻的白清炎立刻如出闸猛虎一般扑了上去,迎头就是一剑。本来这些人看见满走廊哀嚎、打滚、四肢扭曲、鲜血汩汩的人就有些发愣,在被白清炎打倒三四个人后,后面的人一发喊,全都转身没命地朝着楼上逃去,甚至有人当场摔倒在楼梯上。
白清炎虽然不嗜杀,但也提着剑追了上去。为了白非和王正己的安全,被他追上的人也会惯例奉送一记打击,保证失去战斗能力。
就这么追了两层楼,还在逃命的人数已经不过只剩五六人。白清炎本想趁热打铁,一鼓作气杀上九楼。谁知道走廊两边的房门却同时洞开,成百上千条和刚才一样的蛇从中涌出,密密麻麻的聚在走廊,就像给地上铺上了一层黑色的毯子。
白清炎有些犹豫,他还没弄清楚为何刚才的蛇会给他身上留下红印,贸然冲上自然有些不妥。这时他的身后却传来王正己坚定的声音:“冲过去!”
一阵龙吟般的啸声瞬间传出,响彻整栋大厦。蛇群畏惧了,它们纷纷转身想要逃走,却又在不知名的力量作用前想要返回,一时间混乱不堪。
趁此机会,白清炎大步向前,迈出几乎有生以来最大的步伐。【月下赶影】的十步距离被拉长到极限,跨过多半个走廊。
白非爬上楼梯,气喘吁吁地放下背着的王正己,但依然将他的胳膊架在肩上。后者由于方才发出长啸,脸色变得更加苍白。两人看着昏倒一片的蛇,纷纷舒了口气。
“还行,起码没白嚷嚷。”
“这是正统的啸法,对于蛇这种感应震动的动物来说,威力当然好。”
“所以你就把我的宝贝们都弄昏过去了?”一个又瘦又高的男人从房间里扑出,在地上左右检查了半天,发现群蛇最多不过只是昏倒,也才舒了口气。
“看来你刚才打没吃够啊?还想再来一顿?”
看着摩拳擦掌的瘦高个,王正己轻轻摇了摇头:“胜我的是你老板,不是你。你打了我那么多下,我早把你格清楚了。”
……
和其他楼层相比,第九层从楼梯口开始就透露出一股截然不同的气息。
那是一扇玉做的大门,上面精细的雕刻着白云山陵、奇花异草。固然不可能有这样大的玉料,本身一定是由无数玉石拼接而成,但这丝毫无损于它本身的价值。
那几个逃命的人已然将门打开,白清炎也就跟着走了进去。迎面看见的就是一片巨大的游泳池,但水并不像一般游泳池那样显蓝色,反而绿中带着金黄。
白清炎细细看去才发现,这片游泳池的底部居然尽是金色,难怪会呈现这样的色泽。
不,不光是游泳池,天花板、吊灯、墙壁、圆桌……除了玉石做成的地板以外,其余所有地方全然一片金光闪烁!
想毕懂先生和这里的主人一定很有共同语言。
而它的主人此时正站在距离游泳池五米开外的健身区,赤裸着身体,一边仅用两根手指撑地倒立,一边听着跪在旁边的几名手下哭诉。
“……那个人简直不是人,我们实在也是没办法。”
“所以,我也不是人?”他恢复站姿,将手轻轻放在一个人的头上。那个人顿时身如抖筛,可还没做出任何反应——也有可能是没想过要做出反应,主人的手就已经轻轻一推。
咚!
那个人的身体瞬间凌空飞出,重重撞在墙上,连一声惨叫都没能发出,滑落在地后只留下一道一拃宽的血痕。
明明同伴已然惨死,其余人却依然战战兢兢跪在原地,就像看见猛虎的羔羊,丝毫不敢乱动,直到逐次大祸临头。
他接连几推,将几个手下全部如法炮制,这才端起一杯乳白色的液体,对着游泳池对面的白清炎举起了杯子。
“朋友,过来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