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心……究竟是什么东西呢?”高居九天的谪仙一朝被贬谪入凡,他初入尘世时曾被那些‘家人’的温暖真情所感动。
于是渡魂后,他迫不及待的找回去,回应他的就是一声声‘怪物’。
背叛,惊惧,流离。
既是如此,他仍旧心存善念,隐隐向往着温暖。
洛望舒是他看大的孩子,还未长成的时候就对他口口声声挚友、重要。
有多重要呢?
与你的家族比起来,这样算是重要么?
太子长琴望着夜空,终而放弃思索,决定顺势而为。
第二天,望舒照常来找自家好友玩耍。
“小姐。”熊三恭敬的递来一张书笺。
“嗯?什么?”书笺熏香,颇为雅致,展开一看,小姑娘脸一下就变了。
“写的什么?”好奇下的长琴随手拿来,就见上面写着——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自平成生日宴一见,小王对公主甚为思慕。闻公主已至云泽,家父颇为惦念公主安危,令小王特来保护,望与公主一见。
署名是秦岳
秦元容,字岳,听说是取自潘岳之名。
“甚、为、思、慕。”看着小姑娘脸色微妙,长琴幸灾乐祸的吐出这四个字。
望舒和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一把夺过书笺揉成一团丢向熊三。
“什么东西也拿来我看!让他滚!不见!”恼羞成怒的公主殿下说话就不客气了。
“可可可……可世子是奉了端王殿下的命令,世子让属下转告公主,陛下有口谕传下。”
望舒“?!!!!”秦元容你个混蛋!!!
不见都不行了?!!
长琴自顾自的笑着品茶,也不说安抚也不说劝慰。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么?呵呵,端王世子还真是好主意,好聪明呢。
平成郡主生辰宴上就和望舒有了不和,若是贸然来拜访惹人生厌,这书笺一封既有拜访的意味,又有亲近的表示。
毕竟,知好色则慕少艾,乃人之常情,加之家世背景皆都合适,打着陛下和端王的名义来关心让人说不出错来。
多聪明啊。
望舒没好气“他人呢?有什么口谕让他过来传。”
“世、世子如今在路上,约莫三日才到。”
“那他给我这个干什么啊?!”就不能到了直接说话?!
“世子说……公主与他多有误会,是以先拜访拜访……”
洛望舒“……”原来你也知道和我有不和啊,当我眼瞎呢看不出你这话调戏我?!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甚为思慕?!”望舒咬牙切齿念了一遍,回复“你就告诉他,本宫也对他特别的想念,比如说世子爷欠本宫那首曲子还没弹呢!”
“长琴你怎么还笑呢!他都欺负我你还笑!!”扑上去左摇右晃,望舒不依的撒娇着。
“哈哈,看到望舒发威,在下一时惊讶没反应过来,望舒莫气”
明明是看戏吧……
望舒火气,整个人都扑上去压在他身上“长琴!!他都调戏我你还笑!”
“胡闹,起来!让人看见像什么样子。”熊三闻言低头。
“不起!就不起!”
“望舒!”
“就不起你咬我啊!”小姑娘双手抱住男子脖颈,整个人都压在他身上,半靠着桌。
“哦?那望舒就别怪在下了。”手下用力,一手托着腰,一手翻转。
“哎哟!”没防备的望舒整个人被掀起来落在椅子上,罪魁祸首已经施施然的站起来,整理衣袍“望舒喜欢这椅子就给望舒坐,在下先去外面看看。”
边说边似笑非笑的打量着小姑娘。
这太可恶了!!!
长琴没用多大力,望舒被摔得有些晕晕的倒也不疼“看什么看啊!还不去传话让秦岳等着本宫召见他!”真是,一点眼力界都没有。
“是是是,属下遵命。”
揉揉腰,小姑娘又跑出去了“长琴你等等我啊!”
这人还站在梨花树下呢,望舒龇牙,蹭蹭蹭跑过去。
“长琴我疼!”然后就抱住胳膊不松手了。
长琴“……”刚刚可是在下把你掀翻在椅子上的,你还找在下撒娇?
“你怎么不安慰我啊?我都没怪你呢。”这话说得特别理所当然的……
“咳……望舒想怎么安慰?”
“那个……那个……”小姑娘抬眼偷瞧,有些纠结的绞着腰间的丝绦。
“那个,长琴,其实我……我一直……”
太子长琴忽然想起以前渡魂时候,有姑娘和他告白的情景。
然后,他伸手拍拍望舒“你还太小,这些事不适合你现在想。”
望舒怔了下,然后炸毛“我不小了啊!”
“你年岁还小……”这情爱之事……还没说完,小姑娘炸毛的抓着他手道“我都十岁了怎么还不许我去看花灯啊!”
“什么?!”这下轮到长琴愣住了。
“是啊,我一直想看花灯,今夜听说有庙会,还有花灯会呢,往日都说我年纪小怕走丢了不让我看……诶诶诶?长琴你怎么了?脸色这么奇怪。”
“无事。”
“可是你刚刚真的好奇怪……”
“没什么,望舒只是想去看花灯?”
“是啊。”
看来是自己想多了……
太子长琴暗自好笑,都糊涂了,望舒再怎样也只是个十岁的孩子,哪可能有什么情爱之念呢。
实在是他这几日被广玉县主给刺激的。太子长琴扶额,直觉得自出京几月以来望舒干的事比以前几年都让人头疼。
今日是庙会,还伴着花灯。本想先去拜佛,但是长琴他累了~
于是善解人意的望舒就放下这念头。
“望舒信鬼神仙佛么?”声音清寒如雪,望舒歪歪头“倒不是信不信,只是觉得心存敬畏总是好的,若是没有那一丝敬畏,杀人放火都不怕了,天下不知有多少乱子。”
“哦?”
“所谓鬼神,不过求个心安!”
“望舒不信鬼神?”
“不信,我信我自己。”望舒偏头,笑的狡黠“真要说神灵,我心中的神灵也只一人,那便是我大泱的明君,开国的泱宸女帝!”说到此小姑娘满眼崇拜之色。
忽然想到什么,望舒满眼的灼热崇拜。
“长琴长琴,我和你说,什么天命什么命定都是废话!当年乱世之时那些术士各个说什么正统天定天子神授的!哈!说女帝陛下是什么凤命,哈哈笑死我了!最后坐了这天下的还不是我们洛氏的女儿!还不是我洛氏的女儿开创了这盛世繁华!”
“当年谁能想到洛氏娇养深闺的大小姐会成了一代明君!”
“当年谁能想到我安陵洛氏会是当世第一氏族!”
她转过身来,满眼的傲然“数风流人物,当世谁敢同我洛氏相比?!”小小女孩却是意气风发,望舒笑着踮脚摘下一片绿叶“于我来说,当是我命由我不由天的。所以我谁也不信。”
“既是谁也不信,那么……”为何甘心被家族摆布?
“哦,长琴是想说那些?我心甘情愿的,而且这也是我的选择呀。”望舒眼中盈满了星光“长琴你看看,万里锦绣山河,难道不想引人为它添光?”
“愿四海升平,八方安定,河清海晏,九州太平。”望舒双手合十,对着庙里那传说心想事成的千年桃树拜了三拜。
两人站在庙外,人马川流,花灯明灭,流水风动。俯视着底下一片璀璨。
太子长琴却觉得格格不入,一丝寂寞浮上心头。
再看望舒,她却是微微阖眸,菱唇勾起,十分沉醉的样子。
明明是咫尺相依,却恍若天隔两方。蓦然惆怅……
花灯会上,各色小吃,花灯,玩意物件数不胜数,望舒眼花缭乱。
“老板,要个花灯,望舒要哪个?”
小姑娘兴奋的蹦蹦跳跳“拿个空白的,长琴长琴你给我画最好啦。”
“在下……不善丹青。”
长琴觉得他有点头疼……
“没关系,画只兔子就好啦,长琴你连兔子都不会?”望舒控诉的看着他,一脸的‘你骗人!你说谎!你糊弄小孩子最讨厌了!’长琴默了……
“好,在下给望舒画……”拿过笔墨来,浅浅几笔勾勒出个兔子的雏形。
“永乐妹妹喜欢花灯,这盏可合妹妹心意?”面前蓦然一盏花灯摇呀摇,缀着明黄流苏,凤凰的图案,冰玉金丝灯。
再看那人,蟠龙花纹,蓝底银色,笑吟吟的望着她。
“秦!元!容!”小姑娘夺过花灯一把扔了过去。
“永乐你!”秦元容侧身躲过。
“谁让你叫妹妹啊!你不是在路上呢!你耍本……本小姐呢是吧?!”望舒双手叉腰,少了贵女的优雅华贵,多了女孩的娇蛮可爱。
望舒拿着长琴绘制的花灯,作势要扔,又舍不得终而放下。
“永乐,我这是奉了我父、父亲和……”
“你闭嘴!”望舒随手抓过一个红色绒球一跃而起砸了过去“小姐我今天是出来玩的,再让我瞧见你倒了胃口我要你好看!长琴咱们走,熊三付钱,给我好好看着,让秦公子躲远点!”
狠狠剜了一眼,望舒不悦的拉着男子“真是扫兴。”
“妹妹!我说,你挡什么啊,我待妹妹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
还没走远的洛望舒听得此言,咬牙切齿“长琴,我回头再赔你块玉佩,先让我砸死这个不要脸的东西!”说着就要往男子腰间拽,被按住了。
“来日方长,这么多人也不好看,望舒觉得呢?”
“……也对。”行,本宫忍了!姓秦的你等着,我就不信你没求我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