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国宫里的事情,自有鸽卫盯紧了,现在瑞瑶教、凤家庄及璇玑门都与宇国在洽谈合作事宜,黎晨曦此人实在不容小觑,所以还是把人盯紧为妙。
黎浅浅一边看刘二刚送过来的宇国消息,一边听黎漱和凤公子说话,春江给她送茶时,悄声与她道,“山上那老太婆松口,把藏宝图给圆悟和尚了。”
“可真难得。”黎浅浅讶异的抬头。
“可不是吗?是叫人为她办事呢!却咬死不给藏宝图,叫人怎么替她办事?”春江觉得禇老太太脑子有问题,黎浅浅却道,“她只是信不过圆悟罢了!”
春江冷哼一声,“不晓得的,还以为那里藏的是金山银山,富可敌国了呢!”
“也许真是如此也说不定啊!”黎浅浅笑,“不过这禇老太太也真够有耐心了!从她弟把藏宝图送到她手上,也有几十年了吧?她硬是忍住了,没去动过?‘
老实说她还真不太相信,禇老太太在禇家算得上是说一不二的主儿了,指一些人去给她把这事办了,应该不难才是。
只怕她是信不过那些人,不过说的也是,在禇家,她就算再硬气,说得上话,那些人还是禇家的家生子,她自然是不相信禇家的下人。
“不过是个劫匪头子弄的私库,能有多危险?”
“那如果是他侥幸,找到一个先人藏宝之地,然后把自己的财宝也存放在里头呢?”
咦?春江愣怔了下,问,“您是说,像地宫那样?”
“嗯,赵国皇宫原以天盛帝国的帝宫,在那底下兴建地宫,你说那手笔像是谁的杰作?”
春江想了想,摇摇头道,“不知道。”
“能在皇帝眼皮子底下动土,还是规模这么大,必然是皇帝点头兴建的,就不知是天盛帝国那一任皇帝的手笔。”
既然在天盛帝国帝宫旧址下,能出现这么一座地宫,那么在赵国境内,再出现同样颇具规模的地宫,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嘛!毕竟天盛帝国盛世时国力鼎盛,四海来朝,帝王想弄个地方,藏些私宝也不是不可能的嘛!
嗯,黎浅浅忽然想到一件事,她扬声问凤公子何处可弄到赵国地图。
“这可不好办,你要赵国的地图做什么?”
“我在想,五行山附近,不知有没有天盛帝国时的夏宫。”
凤公子让玄衣着人去找找,黎漱则沉吟许久,方道,“五行山附近好像是有座行宫,当年父亲曾带我去寻过,不过那座行宫在深山之中……不,太,好,找。”
说到最后颇为迟疑,一字一顿的,似乎明白了什么似的。
“看来,不是那个五行山劫匪头子了得,而是他找到了那座行宫?”皇室行宫里宝贝还是有的,不过历经战乱、天灾之后,还能有多少富裕?只怕是那座行宫都已经残破不堪了,所以黎漱父子当年才会觉得不太好找吧?
“若是如此,也许我们该跟去瞧瞧?”
“不是才说要回去?怎么又想着出去玩儿了?”黎漱没好气的瞪徒弟一眼,同时还向她使了个眼色,让她看着点凤公子的脸色再说话。
凤公子自然是把黎漱的动作看在眼里,然而他素来不是小气之人,对此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怎么会问起五行山有没有行宫呢?”
“天盛帝国鼎盛时期,肯定为皇帝兴建不少避暑或行猎的行宫,能大手笔在皇宫地底下,弄那么一座地宫出来,那大概也会在景色优美之处,建一行宫好方便帝王出巡,不论是避暑或行猎,都得便啊!”
他们一行人可是在国都地宫中待过不少时间,那地宫的细节之讲究,真是叫人叹为观止,如果能在地宫里都能搞得如此精致讲究,那天盛帝国的皇帝们,肯定是极讲究美学的,也热爱享受,依照这样子来推想,说不定也是在皇宫中待不住的主儿。
他们有权有闲又有钱,宫里要悄悄的弄地宫,那皇帝一家子自然不好待在宫中,那上哪儿去耍呢?自然是行宫啦!
“不过五行山距离国都,可不算近哪!”
皇帝要去行宫,自然要带着班底同行,皇帝是苦命人,出游还得带着手下,边玩边办公,可谓苦中作乐?
大队人马出行,必有护卫随行,涧澜山山峰多,且山路多崎岖,纵使景象再怎么优美,也不适合在此地兴建行宫。
那么地势较和缓,景色却不轮涧澜山的五行山就入选了。
“说不定啊!这五行山的刼匪就把巢穴建在行宫旧址啦!”黎浅浅胡猜一气,凤公子不会拘着她,黎漱对她颇为放纵,反正这徒弟从小就是个人精,对她放纵也没见她长歪了。
黎漱不晓得,徒弟还是长歪了,不然才不会想到五行山有没有行宫这种事,天天想着去玩儿,就是不想回去。
凤公子却从她的话中得到启发,又让玄衣派人去找五行山劫匪巢穴的消息。
凌云城中虽也有凤家庄的据点,但像五行山劫匪的资料却不在此地收藏,而得派人传信回总舵去查。
一来一回得花不少时间,还得加上查找的时间,所以半个月之后能得到消息就算不错了。
在这一点上,瑞瑶教就没办法做到了,刘二底下的鸽卫脑子动得快,另辟蹊径从当地父母官底下的小吏及兵卒下手。
因为大部份消息来源,年纪都不小了,识字的更少,不过倒是让他们找到一个,当年跟着去剿匪的老人家,他和其他消息来源相比,算是年少了。
不过也不意外啦!因为去剿匪那会儿,这老人家才不过是十几岁的小孩子呢!跟着叔伯们去凑人数的,因为有卫所的人跟着,他们这些衙役就是凑数的,年纪勉强够到,长的人高马大的,只要不看脸,就没人发现这其实还是个孩子。
他便跟着去了,还因此赚了不少钱,一切顺利的让人有些怀疑,是不是在做梦呢?剿完匪回了家才知坏菜了!县令一家子全没了,而且死得极惨,县令原是大喜,见到亲人惨状,大怒大悲交加下,吐血而亡。
那一刻,彷佛天都要塌下来了。
幸而叔伯们都是老经验的,县令一家虽然死得凄惨,但他一家算是因公而亡,家族亲人还能得到抚恤,也算不错了,至于他们因为有此功,新来的县令对他们很客气,老人后来就补进衙门当差。
这么多年了,说到那处巢穴,他竟然还能画出地形图来,真是绝了。
鸽卫们怕老人家记性不好,画得不好,还特地拿了他画的图,去五行山里跑了一遍,确定他画得图无误,才敢送回来。
凤老庄主已从圆悟那里,把禇老太太给的藏宝图拿来,两张图对照了下,又把他送给安阳侯和住持的那张图的复制品取出来对比一下。
这下不必如黎漱这样沉浸藏宝图多时的人也看出来了,三张图大致相符,禇老太太给的那张最详实,凤老庄主送出去的最简洁,老人家画的,虽不详尽,但却实在。
就连要注意的事项,也都一一标明写出来。
如上楼梯时,要踩一跨二,不然会有暗器袭击等等细节。
这些细节表明了,劫匪的巢穴是有机关的。
所以到底他们是把巢穴建在行宫里,还是行宫中藏有宝物之处?不然怎么会有机关呢?
这一切谜题,只有等候亲临才能揭晓。
与此同时,禇三少终于完全清醒了,只不过说到被人胖揍一顿的事,他却是一问三不知,这其实一点都不奇怪,因为他们全是被套上麻袋后才被揍的。
不止禇三少,就连他的护卫们、侍从们全都一样的遭遇,无一例外。
这些人下手又快又狠,他们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兜头套上麻袋,然后怎么挣扎都弄不掉那个麻袋,王七他们猜测,那些人应该都是武林高手,否则不会动作如此之麻利。
麻袋把人套进去后,趁人还蒙着,就把袋口给牢牢绑了,接着他们就被拳打脚踢了一顿,醒来之后浑身像是散架了似的疼啊!又因在雨夜里,躺在地上昏迷不醒淋了一宿的雨,个个都染上风寒。
除禇三少被招呼得最全面外,其他人倒是都还好,身上青紫一片倒也没什么,大多都是皮外伤,重要的是染上风寒,得好好将养。
禇三少除脸上被揍得跟猪头似的,肋骨断了,手折了,小腿断了,他的风寒倒是不重,会一直昏迷不醒,不是因为风寒高烧之故,而像是有人对他下了药。
只不过大夫说了,他只是猜的,因为看他一直昏迷不醒,到底是否真是如此,他也不好说。
这年头没有检验血液的技术,有没有被下药,脉相上实在看不出来,或许是因为伤得太重之故?虽然在王七他们看来,禇三少的伤虽严重,但都能治好,不算重啦!然而对娇生惯养的禇三少来说,也许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受到如此严重的伤害。
他们都听说过禇老太太是如何娇宠这个曾孙的,怕痛似乎也不足为奇,怕痛怕到不愿醒过来,似乎也说得通。
反正呢!黎浅浅他们这里总算有点进展时,雨终于停了,禇老太太要下山来看宝贝曾孙,也没人拦着了。
禇老太太一进门,看到曾孙那张猪头脸,差点没腿软当场给跪下,因为有此顾虑,老太太最后就在门口看了看,然后在房门口的椅子上略坐了下,询问侍候的仆妇和丫鬟,禇三少的情况如何,然后就在孙媳妇的扶持下回房去了。
老太太没留心,可禇九太太却是知道的,禇三少下山去玩儿,没有带侍候的丫鬟和仆妇,只带了小厮、侍从和护卫,侍候他的那些丫鬟和仆妇,还在山上看行李呢,那在这里侍候的禇三少的人,又是哪来的?
禇三少才醒没多久,他自己连自己为何被打,被谁打都不知道,又怎会晓得,侍候他的人是哪来的。
问这些人,她们也不知道,只知有个管事跟人伢子买下他们,然后就把人送到这里来侍候屋里的爷了,她们连侍候的是谁都不晓得,又怎知买下他们,把他们送过来的是谁?
这里问不出来,九太太便找客栈的伙计来问。
伙计原是没打算说的,可是,九太太说了,“你们客栈做事也太不小心了,谁送来的人都不知道,就把人放进去了?要是送他们来的人存了歹心,指使他们来给我侄儿下药的,到时候人被药死了,这责任谁负?”
伙伙计被九太太的问题憋得脸红,最后只得把掌柜的请出来,掌柜便道,“送他们来的,是那位爷的表兄啊!怎么,你不知道吗?”
“既然是我家三少的表兄,那你家伙计怎么不说?”九太太一听心里一咯噔,面上却依旧气势汹汹的质问掌柜的。
掌柜的看伙计一眼,好声好气的回道,“他们做伙计的是真不知道,那位爷派了个管事将人送过来,跟我说了一声就走了。”
谁家主子办事还要跟伙计一一解释的啊?伙计们领命做事不多嘴,才是正道,要是太机灵,事事要问个底朝天,做主子分派事下去,还要被伙计质问能开心?
九太太被掌柜意有所指的眼神,看得是心里发慌,感觉对方似在问她,你是没使唤过人啊?难道这种事还得我挑明了说不成?
我是不怕挑明了讲,就怕你臊得慌啊!
九太太心里憋气,草草打发走掌柜和伙计,找来心腹们商量事儿。
“派人出去打听打听,看是不是黎九爷也在凌云城。”
“黎九爷?”心腹嬷嬷惊呼,其他几个心腹也讶异的看着九太太。
好一会儿,九太太的心腹大丫鬟才道,“那城里那些流言,该不会就是黎九爷使人放出去的吧?”
九太太没好气的瞪了那丫鬟一眼,“你傻的吗?放出那样的传言,黎蕴的名声不也被毁了?他做这损人不利己的事干么?”
心腹嬷嬷却道,“也许是婚事有变?”
九太太沉吟半晌,问,“你怎会这样想?”
“黎蕴小姐可不是个好相与的,那脾气娇着呢!三少为了谢氏给她没脸,硬是把婚给退了,现在谢氏死了,又回头找她,说要娶她,这要是在娶谢氏之前,倒也没什么,亲上加亲嘛!可现在,谢氏是元配发妻,黎蕴小姐进门就是继室,得在谢氏牌位前执妾礼的。”
话说到这里,九太太也明白心腹的意思了,黎蕴脾气那么大,正室的位置因为被退亲拱手让人,现在对方死了,自己进禇家门,虽是继室,元配也没留下孩子,但是要在谢氏牌位前执妾礼,以她的性子,她忍得下去?
所以她只要搅黄了亲事,不嫁给禇三少,就不必承受此辱,反正她又不出宇国,那她在趟国的名声如何,于她又没影响。
只要惹恼了禇老太太和禇三少,这两位肯定不管不顾要退亲,如此就算黎家和禇三少的父母不愿意退亲,也不得不照办了。
九太太掩嘴轻呼,“就不知黎九爷此来,是奉父母之命而来,还是家族派遣,抑或是受黎蕴指使?”
心腹嬷嬷道,“不管是何人派他走这一趟,事情都已经做成了,您还是想想要如何善后吧!”
老太太知道两家婚事内幕被传扬开来,肯定不喜,不知还要怎样发怒呢!身为孙媳妇的九太太,就成了老太太的出气筒和收拾善后的第一人选,还不知禇三少知道之后,会是什么反应呢!
想到这里,九太太的头开始隐隐作痛起来,千金难买早知道啊!早知道此行会是如此,她宁可失宠也不跟着走这一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