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井制铁厂看上去和别的制铁厂并没有什么不同,一眼望去,空旷而又萧索,偶尔有几个麻雀飞过,也很快被厂子深处传来的机器轰鸣声吓走。
门口的警卫室里坐着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矮小瘦弱,脸上又布满皱纹,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随意查验了两人的通行证一眼,立刻就挥手放行。
“我先带你去报道,”吉田领着耿朝忠拐进了门口的一片小树林,走了大约200米,眼前豁然开朗,一个标准足球场出现在两人面前,球场尽头有数栋二层小楼,吉田指着最前面的一栋二层楼说道:“这里就是办公楼了。”
“位置选的真不错,闹中取静,曲径通幽。”耿朝忠打量着绿色掩映下的小楼。
“铁厂是五年前修建的,刚建好就碰上了经济危机,只能暂时闲置,警视町就把地方租了下来,这里其实是铁厂的员工宿舍楼。”吉田边走边说,领着耿朝忠走进了这座二层小楼,楼里面同样非常空旷,偶尔有几个人走过,也都一副目不斜视的冷峻模样。
“到了,你自己进去吧!”吉田走到二楼的一间办公室门前,门里面隐隐传来几个人交谈的声音。
耿朝忠点点头,敲响了屋门,吉田则转身离开。
“进来。”办公室内传出一个沉稳的声音。
推门进去,屋子里坐着两男一女三个人,坐在宽大办公桌后面的一个中年男子正看着耿朝忠微笑:
“伊达君,你终于来了。”
“卑职见过佐藤大佐!”耿朝忠一个激灵,双脚一并,不自由自主的向着面前的中年男子敬了一个礼。
“哈哈哈,伊达君,你恐怕没有想到吧?”
办公桌后面的人正是耿朝忠的上线,原日本关东厅特高课大佐,佐藤正男!
而其余的一男一女,耿朝忠居然也都熟识!
刚刚从伊豆分别不久的北原香子和化名渡边太郎的云蔚!
香子似笑非笑的看着耿朝忠,而云蔚则不露声色,只是微不可查的向耿朝忠眨了下眼睛。
“卑职确实没有想到,佐藤大佐,您怎么到了这里?”耿朝忠扫了云蔚和香子一眼,快步走到了佐藤面前。
“我回国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佐藤站起身来,背着手走到耿朝忠面前,打量着耿朝忠,“几年不见,你倒没有什么大变化。”
“佐藤大佐也没有什么变化,龙马精神一如往日。”耿朝忠微微欠身道。
“我给你重新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们特高课原北平站的渡边太郎上尉,现在已经调到东京警视町工作,至于香子,我就不用多介绍了吧?”佐藤笑眯眯的看着耿朝忠。
“卑职见过伊达前辈,上次见面多有得罪,还请伊达前辈见谅!”云蔚深深的向耿朝忠鞠了一躬。
“渡边君,不知者不罪,幸会!”耿朝忠也向云蔚鞠了一躬。
“好了,不用客气了,所谓不打不相识,大家也都算是熟人了,坐吧!”佐藤指了指面前的沙发,耿朝忠犹豫了一下,坐到了云蔚一旁。
“我是去年回的日本,也就是香子从上海回满洲后不久,”佐藤笑眯眯的看着耿朝忠,显然心情甚佳,“陛下有令,从特高课选拔一些得力人手,负责京畿要地的情报安全保卫工作,至于筹建‘特务养成所’的计划,也是我向天皇陛下建议的。”
“原来如此!”耿朝忠恍然大悟。
渡边、香子和自己,都是特高课退役或者在职人员,这些人不约而同的接触到了这个计划,显然是有深悉特高课最高机密的人负责此事,但自己万万没想到,总负责人竟然是佐藤!
想到这里,耿朝忠不由得斜眼看了旁边的香子一眼。
“香子也不知道我的去向,所以你也不用埋怨她,”佐藤猜测到了耿朝忠的用意,“事实上,我和你们三个人,也是头一次见面,香子也是刚刚知道这个任务。”
“嗨依,我也是昨天刚到的东京。”香子清脆的声音传来。
“大佐果然深谋远虑。”耿朝忠满脸钦佩之色。
“佐藤桑已经在去年晋升为少将军衔。”香子又在旁边补充道。
“恭喜佐藤桑高迁!”耿朝忠再次起身敬礼。
“哈哈,都是蒙陛下厚爱,惭愧惭愧,”佐藤略微谦逊几句,面色一肃道:“好了,现在说正事。”
“嗨依!”耿朝忠等三人齐声答应。
“特务养成所名义上的校长是警视町的桥本总长,但实际事务由我来负责,”佐藤手指敲着桌面,目光深沉的扫视了三人一眼,点出了这件事情的一个关键,“而具体的教学模式,是课务加任务的教学模式。”
“课务加任务?”耿朝忠三人互相对视一眼。
“是的,”佐藤点了点头,“我们选拔的学生来自东京的各大高校,文化程度都在大专以上,掌握特务所需的药剂学,化妆学和语言等文化类课程不会太难,主要是侦查,枪械等实践方面的问题。所以,课程之余,我会给你们安排一些任务,让学员在实战中成长,这点,你们能理解吧?”
“嗨依,卑职理解!”三人答应。
这个时代培训特务,难点不在文化,实际上,特务所需要的文化知识非常有限,主要是一些常用的化学药剂知识和一些逻辑学、情报学常识,如果要到国外执勤,则需要掌握当地的语言,除此之外,就是实践了。
比如表情管理,行动管理,而这些课程,则需要在实践中磨练,另外就是坚定的意志和处变不惊的心理素质,这同样需要在实践中磨练,纸上谈兵是没有用的,佐藤所说的,正是一个老牌特务的经验之谈。
“嗯,”佐藤满意的点点头,“文化课程,由帝国陆军大学和帝国士官学校的教授负责,而你们要做的,则是带队完成任务,磨练学员的意志,锻炼他们的实战能力。至于任务的方向,我想大家也都清楚,苏俄赤色分子,南京分子,还有就是帝国内部的一些反叛分子.......”
佐藤侃侃而谈,耿朝忠三人则拿起桌子上早已准备好的笔记本开始记录,四个人足足交谈了两个多小时,佐藤才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水,咳嗽了一声说道:
“好了,今天就交待到这里,中午大家留在这里吃饭,渡边君先出去,香子和伊达君留一下。”